第46章
今年唐平市的夏天格外的长也格外的热,八月份的时候曲铭心为了挽回在姜植心目中的好感度,拉着特侦处一起给忙到疯的刑侦大队做义工,当然主要是唐桥许居涵陶若和宋秦做义工,贺白帮忙整理思路,而曲铭心就在旁边翘着二郎腿坐着看着,时不时的还要指点江山一下,以显示出他作为领导的前瞻性和伟大。
最近唐平市在积极创建精神文明城市,所有沿街商贩全部被取消,门头房要统一改换广告牌。精神文明自然包括治安,唐平市是个占地面积广阔且流动人口外来务工人口全国第一的大城市,杜绝一切犯罪,解决一切案件,从根源上来,还是要人。
基层民警和市局民警绝大部分都出去巡逻维护治安了,剩下的那些杂七杂八的案子就都落到了刑侦大队的手上,唐平市刑侦大队满满算二十五六个人,乍一下接到这么多案子,几乎要抓狂。
偏偏这些案子并不太复杂,绝大部分是可以通过看监控和排查解决的案子,于是也到不了特侦处那里,也根本轮不到特侦处出场。
姜植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本来就稀疏的头发这几天掉的更是厉害,每天嘴里不是念叨着案子就是在骂娘。
曲铭心自称担心同事的心理健康,用原来特侦处办案刑侦大队的同志们也帮了不少忙为由动员特侦处一起来帮助刑侦大队解决问题。是全体动员,宋秦和唐桥都听他的,陶若不敢反抗,贺白不在讨论范围内,特侦处上上下下需要动员的也只有一个许居涵而已。
曲铭心了解许居涵,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虽然这豆腐也是冻豆腐。但总之他好歹,热情澎湃唾沫横飞的了半天,许居涵终于屈尊降贵的点了下头,勉强同意了曲铭心的提案。
再然后,就恨不得弄死曲铭心了。
曲铭心发现自己这样闲着监工好像的确会惹众怒,于是自告奋勇去做分类工作,就是把目前积攒着的报案分分类,看看哪些给哪个负责组,哪些可以稍后再议返给基层,哪些是十万火急,需要由他们来处理的。
曲铭心便分边记,倒也不是有什么目的性,只是想试试当年在部队里掌握的那些技能现在还剩下几分。分着分着,曲铭心看到一个丈夫失踪的报案。
本着看过的东西将来某一天都会起到作用的想法,曲铭心翻开后面仔细看了看。报案人是一名30多岁的女性,她自称丈夫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回家,无法联系也没有朋友知道他去哪儿了,所以才来报案。
时间过去太远,基层民警查了一下监控没有找到相关线索,便把案子递了上来。
曲铭心上一个接到的失踪案还是宋嘉卉那个案子,一联想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手上的动作便停了下来。贺白注意到他这边的情况,走过来问他怎么了。
曲铭心于是把档案给他看,点了点失踪两个字,没话。
有时候贺白和曲铭心之间的默契格外惊人,贺白看了一眼便大概明白了曲铭心的意思,帮他把档案放到其中一摞上,拍了拍他的肩膀:“曲处长,想太多容易更年期提前。”
“你才更年期,老子年轻着呢好吧。”曲铭心不屑。
这件事情到此结束,曲铭心只是下意识的记住了失踪那人的名字和家庭住址,便把这个案子放了过去。
之后很久,曲铭心都对当初自己这个决定后悔不迭,他无数次的想,如果当时他察觉到真正的问题在哪,那么这个名叫赵骞的男人是不是也就不用死的那么痛苦。
但有钱难买早知道,这时的曲铭心只是略微在意了一下,便放下了档案,重新继续刚才的工作。
他们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大概一个月,从八月初干到了九月初,终于熬过了那烦人的检查审核,所有人也终于可以喘口气休息一下了。
刑侦大队还有一部分没有处理完的案子,但都已经到了后程,这时候再插手不太合适,于是曲铭心心安理得一边念叨着自己好辛苦,一边晃晃悠悠的走到办公室一角的沙发上躺了下来。
许居涵甚至想给他两脚。
忙过九月,日子慢悠悠的过着,眼看着就要到中秋了。
这段时间唐平市的治安很好,偷摸的人都少了很多,市局刑侦队也因此终于有了一段还算轻松的时光,甚至有不少人蠢蠢欲动的想在中秋夜休整三天假。
特侦处因为性质特殊,没什么法定节假日一,有案子的时候不分周末和早晚,要利用一切时间抓紧破案。但到了没案子的时候,只要保证半天之内可以回到市局,基本去哪做什么都没人管。
贺白原来以为曲铭心是一个不怎么看重节日也不常回家的人,即使休假也是像往常一样在家里锻炼。没想到首先提问中秋节的安排的人是曲铭心。
“曲处长要回家吗?”贺白问。
“要回。”曲铭心点了点头,笑着解释道:“我家老头老太太一直担心我的生命安全,所以但凡有空都得回家让他们检查一下有没有缺胳膊少腿。”
“那我也回家看看吧。”贺白想了想:“今年暑假没有回去,再不回去我妈妈可能会过来直接找我了。”
但贺白没想到,还没等他买好回去的火车票,他的妈妈、商场上传奇的人物贺清桃女士,不一声招呼的在中秋节前杀到了唐平市。
贺清桃女士从年少时期便开始经商,一路走来见过无数大风大浪,荣华富贵过也跌落谷底过。最终她靠着胆大心细的性格和过硬的手腕,站稳了自己的脚跟,成为商场上的一代励志传奇。
贺清桃女士的丈夫是位医生,他们年少相识,早早就约定终身,他们一起走过人生的起起落落,一起东山再起站稳脚跟,经历了这么多的大风大浪,两人的感情始终甜蜜如初,从未有过争吵。
贺清桃平常住在华亭市,做生意时常常满世界乱飞。但自从在辽安市收养了贺白后,她就再也没去过辽安市,甚至连唐平市都很少来,总来了这里就会触景生情。
所以贺白没想到,贺清桃竟然不一声招呼的就来了唐平,还专门提出想要见见曲铭心。
曲铭心有点意外,看着贺白想了想,突然贱兮兮的凑过来搂住贺白的肩膀,凑在他耳边暧昧地问:“这算见家长了,有没有红包领?”
贺白转过头来,在隔着方寸间的距离里看着曲铭心的眼睛。
他在家里是不戴眼镜的,没了镜片的遮掩,他眸子的颜色看起来更浅了些。他眸子一向冷冰冰的,即使话语调温柔脸上笑意盈盈,眸子也从来都是拒人千里之外,从不曾有过一点热情亲切。
而现在,曲铭心盯着他的眼睛,不知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贺白的眼睛里有某种狂热,那样直勾勾的看着他,仿佛看到猎物的狮子。
在曲铭心忍不住想后退一点的时候,贺白突然笑了。
贺白:“有名有分的当然有红包,可是曲处长,咱俩这算什么?”
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看曲铭心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视线又在他的嘴唇喉结处转过一圈,才又抬起眼睛来,看向曲铭心。
“同事吗?但我妈妈总不能给我的上司包红包,出去这是贿赂领导,对吧。”贺白冲着曲铭心眨了眨眼睛,笑容坏坏的,带了点可爱的机灵。
“的也对。”曲铭心松开搂着他肩膀的手和环在他腰间的手,但仍然没有向后退,还是保持着刚才稍一抬头就可以亲到对方的距离。曲铭心低头,发丝擦过贺白的唇,他的手顺着贺白的大腿一路向上摸到他的腰间,然后换了个方向,落在贺白的手肘上。
“贺大学霸,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曲铭心在贺白耳旁呵气,故意压低声音,让富有磁性的声音顺着耳道缓缓淌进贺白的心里:“我可是听,你跟居涵是我包养你啊。”
“我觉得我形容的很贴切,曲处长,或者您有什么高见?”贺白被他的声音和气息弄得半边身子都有些麻,但强忍着没有动,四两拨千斤的把问题还回去。
“包养这种关系听着太黄暴了。”贺白身上总是有好闻的味道,明明他们用的都是同样的东西,但贺白身上的味道总是更好闻一些。曲铭心一边这样想着,一边不自觉的凑的更近了些,几乎要贴上贺白的脖颈。
曲铭心微微闭了眼睛,一边感受着贺白近在咫尺的呼吸和皮肤散发的热量,一边贪婪的嗅着贺白身上的味道。
“贺白,不如我们换一种关系……”曲铭心的手再次搂住贺白的腰,他几乎紧贴着贺白抬起头来,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用买菜时讨价还价的语气问他:“你觉得好不好?”
贺白笑了,曲铭心不要脸的功夫贺白早有见识,没想到磨人的功夫也这么炉火纯青。他一边旁观者似的审视着曲铭心的所作所为,一边又有些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起来,甚至抬手摸了摸曲铭心毛茸茸的脑袋,笑着问:“曲处长想要什么关系?”
“我吗……”曲铭心的声音逐渐低下去,他揽着贺白走了两步,带着他倒在床上。
贺白是一大早来曲铭心的房间找的他,他们最开始在曲铭心的门口话,着着,贺白就被曲铭心推到了床上。
曲铭心撑在贺白身上,胳膊却故意像使不上劲一样弯着,整个人几乎压在贺白身上。
曲铭心把头埋在贺白的颈窝,蹭了蹭,含着他的耳垂问:“我们换一个可以让不健康的事情变得理所当然的关系好不好……”
他声音含糊,湿湿软软在贺白耳边响起,像塞了一大团湿棉花进耳道,又痒又黏。
贺白笑了,他伸手摸了摸曲铭心的头发,声音还是如往常一样温和包容,但若细听,便能听得出来很细微的一点颤抖和欲望,心且隐蔽的,但诚实的诉着贺白的想法。他带了些坏心思的问:“曲处长这么喜欢我呀。”
他问完这话,曲铭心突然抬起头来,撑起身子,认真的凝视着贺白的眼睛。
贺白以这样被动的姿态被他压在床上,脸上仍然有游刃有余的微笑,他一动不动的看着曲铭心的眼睛,而曲铭心也同样凝视着他,脸上表情肃然,目光理智而坚定。
良久,曲铭心缓缓笑了。
他笑起来总是很好看的,不管是往日里那种没正型的坏笑也好,还是酝酿着坏主意的冷笑也好,无论何时何地,贺白看到,总会愣上一愣。他也无数次想过这个30岁的老男人笑起来明明满脸褶子,从来没点正形,到底哪里好。但每次曲铭心一笑,他还是会不由自主的看过去,然后期待着他接下来会什么,会做什么,会给他怎样的惊喜。
贺白自认为自己看过曲铭心各种各样的笑容,已经不会再像开始那样,需要动用十二分的精力,才能不让曲铭心发现他看他看的入迷。
但这次曲铭心的笑容与以往都不同,他慢慢笑开,嘴角逐渐咧开,眼睛也弯了起来,里面亮晶晶的,仔细一看,全是贺白的倒影。
他笑眯眯的看着贺白,有些委屈的:“你才知道呀。”
贺白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了,他眨了眨眼睛,不等他思考出一句合适的回答,曲铭心便缓缓低下了头,在即将碰到他的唇的时候停了下来,然后抬眼,故意问他:“可以吗?”
贺白直接把他的头摁了下来,与他轻轻地交换了一个吻。
天才蒙蒙亮,曲铭心原本出门跑步的计划被乱,但他的手顺着贺白的腰线缓缓向上摸去,看着他原本一直冷静没什么表情的脸变得红润起来,便突然笑了,埋头去亲贺白的耳垂。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都是锻炼。
而贺白一边回应着他,一边攀上曲铭心宽厚的肩膀,笑了笑。
喜欢与否,爱与否,是真是假,对他们来并没有什么分别。
他们会拥抱,会接吻,会在床上度过一段餍足的时光。但他们永远不会互相交付真心,不会真正的让自己信任对方。
但这些都没什么所谓,曲铭心听着贺白略显急促的喘息声,又轻轻吻了吻他的唇角。
这些事情与他们此刻正在做的事,并没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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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个走肾不走心的渣男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