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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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毫不夸张的,接到曲铭心电话的那一刻,唐桥是真的哭了出来。

    他蹲在地上捧着电话哭的不出话来,孙群峰站在一边看着他,先是神经质的愣了一愣,才骤然反应过来,大吼着挥舞着手臂呼喊防爆组进入。

    宋书诚比孙群峰反应还要更快一些,唐桥接到电话蹲下的那一刻,他已经不管不顾的一头冲进了医院里。

    他推开病房门时,贺白站在窗边,他双手撑着窗台支撑着自己的腿,安静的望着窗外,而曲铭心正在将那个要命的黑色的箱子放在地上,看到他进来,还颇为悠闲的冲他了个招呼。

    防爆队紧跟着宋书诚的脚步跑上来,所有人看着那个箱子都有些草木皆兵,杜飞跟着冲过来检查一遍,然后不敢置信的望向曲铭心,嘴巴张开又闭上,最后憋出两个字来。

    “牛逼。”

    曲铭心谦虚的接受了这句情真意切的夸赞,开电脑跟柳川云报了声平安后才关上电脑,走过去扶住贺白。

    “回家吗?”曲铭心问。

    “回家。”贺白点了点头。

    曲铭心于是从病房一角拿出收好的折叠轮椅,展开来,旁若无人的搂着贺白扶着他坐下,然后十分潇洒的冲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一号人两指并拢敬了个礼。

    “我们家朋友受惊吓过度,我要带他回家休息一下,善后麻烦你们了。”

    罢,也不管其他人听没听清接不接受,曲铭心推着贺白绕过站桩的人群,心安理得的扬长而去。

    孙群峰在楼下一边电话处理后续事宜给领导报喜一边望眼欲穿的看着医院大楼,等待着英雄曲铭心的现身。然而宋书诚带着人出来了,防爆组和杜飞扛着防爆罐出来了,直到所有进医院的人都出来了,孙群峰也没看见曲铭心的人影。

    一问才知道,这位大爷声称自己脆弱的心脏受到了惊吓,需要立刻回家休养。

    虽然后续的善后处理工作的确已经不需要曲铭心插手,但孙群峰仍然对曲铭心这种心安理得当甩手掌柜的行为非常不爽。

    然而他再不爽也没用了,曲铭心手机关机,人也早不知道去哪里逍遥了。

    手机关机甩下一堆烂摊子潇洒离去的曲铭心其实现在人在市局楼下的早点摊,他推着贺白走过刚刚苏醒的城市,穿过无数街道和路口,然后回到了市局楼下。他与贺白对坐在油腻腻的木桌子的两边,桌上摆着两碗馄饨和一笼蟹粉笼包。

    “抓萧竹的时候我就在想,等这一档子破事结束了,第二天早饭一定要吃这家笼包。”曲铭心用筷子夹起一只晶莹剔透的笼包,一口塞进嘴里,感受着汁水在口中炸开蔓延的感觉,十分满足幸福的笑了出来。

    贺白看着他一口一个包子风卷残云的解决掉这桌早餐,笑着摇了摇头。

    “我更想吃曲处长亲手煲的粥。”

    “这个可以有。”曲铭心端着大海碗把馄饨汤喝干净,意犹未尽的砸吧了一下嘴巴,然后笑着看向贺白。

    “想喝什么样的?我给你安排。”

    “海鲜粥吧。”贺白拿着勺子,低头注视着面前那碗馄饨,随口答道。

    “行啊。”曲铭心擦了擦嘴站起身来,“快点吃,我去开车过来。”

    “好。”贺白答应一声。

    “哦对了,”曲铭心去而复返,笑容真挚的对贺白:“记得付钱,我手机没电了。”

    曲铭心回市局开车离开的时候,孙群峰就在会议室的窗户后面看着他。看着他神色如常的坐上车后扬长而去,看着火红色的牧马人屁股在清的曙光中拖出一道绚丽的红光。

    他觉得曲铭心真他娘的是个人才。

    他们道回府的时候正好路过市局楼下的早点摊,孙群峰在车上的时候还怀疑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总觉得刚刚劫后余生的人怎么就能这么舒舒服服的坐在马路旁的早点摊上,谈笑风生的分享一笼包子。

    但他的怀疑仅仅持续了片刻,片刻后车子拐弯,他看到了曲铭心的正脸。

    没有慌乱,没有庆幸,没有虎口逃生后所有人都会有的心有余悸,只有满足和幸福的笑脸。

    他捧着馄饨碗,和对面那个同样举止自然行云流水的人嬉笑着。

    孙群峰认识曲铭心,是因为数年前他们曾经有过合作。雄狮不仅负责对外,境内出现重大危险事件的时候同样需要他们出面解决。

    那时候的孙群峰还是应急处理组的副组长,曲铭心也正好是雄狮的副中队长。

    他们那次的合作非常短暂,交流也不过寥寥几句,曲铭心听他们介绍情况和希望的解决方式,点点头,然后按照他们想的那样解决掉一切问题。

    但曲铭心仍然在孙群峰的心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他记得那个人浑身浴血但面容随和的样子,也记得他勾起的唇角和流光溢彩的眼睛。那不是孙群峰第一次和特种兵合作,但的确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特种兵。

    自由、强大、随和但执着。

    孙群峰记得那时也是千钧一发的场景,被挟持的孩子在歹徒的刀尖下不住的恸哭着,而绑匪一手拿着刀一手拿着炸弹遥控器,躲在孩子的身体后面笑的猖狂。

    危急时刻,曲铭心骤然发难,破窗而入时抬手开枪,两颗子弹准确的避开了孩子,没入绑匪的大脑。

    那时的曲铭心也是没什么表情的,一切结束后他抱着孩子出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哄孩子,但两个人笑的都十分灿烂。

    那会孙群峰就觉得,这是个人才。

    曲铭心开车到早点摊的时候贺白已经吃完馄饨付好钱,自己推着轮椅在路边等着他了。曲铭心下车把他扶上副驾驶,然后把轮椅放在后备箱。

    将近一周的时间里这一系列动作曲铭心做了无数遍,距离他上次这样做也不过一天左右的时间,但曲铭心却依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尤其是在劫后余生之后,他搂着刚刚一起跨过生死的爱人,做之前他们已经习惯的事情。

    他们在回家的路上默契的保持着沉默,短短十数分钟的距离,他们既没有看向彼此,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曲铭心关上家门的那一刻。

    不知由谁先开启了这个吻,但总之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后,他们已经紧紧的抱在一起,疯狂的毫无保留的拥抱着亲吻着对方,似乎要将自己融进对方的身体里。

    曲铭心一边用力的夺取着贺白的呼吸,一边面对面的抱起他来,让他修长的腿盘在自己的腰上,三两步飞快的走上楼梯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把贺白扔在床上,明明呼吸还是紊乱的,脸也有些红,但仍然居高临下的理智地审视着贺白,看着他同样情动的模样,擦了下自己的嘴角。

    明明该做的不该做的事情他们已经都做过了,甚至上一秒他们还在拼命的接吻,但曲铭心仍然站在窗边看着躺在床上眼眸氤氲的贺白,低声又缓慢的,像一名绅士那样问道:

    “阿宁,我可以吻你吗?”

    贺白躺在床上,看着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男人,看着他呼吸急促似乎已经无法忍耐的样子,看着他紧盯着自己的眼睛。

    贺白冲着曲铭心伸出双手来,那是一个需要拥抱才能满足的姿势。

    他的声音温柔又好听,比得上教堂里代表宽恕的悠扬钟声。

    曲铭心听见他的声音在自己耳边响起,气流顺着耳道到达鼓膜,震动得到的回答与心跳声融为一体,噗通一声,拽着他陷进最美的梦里。

    贺白:“我希望你吻我。”

    ……………………

    18:10

    曲铭心睁开眼睛,他们睡觉前没有开灯也没有拉上窗帘,现在屋子里一片黑暗,不远处商场的霓虹灯和广告牌的光芒透过来,照亮了黑暗中的一方天地。

    贺白还睡着,狼狈的泪痕干在脸上,加上他红肿的嘴唇,整个人有一种被凌虐过后变态的美感。

    曲铭心揉了揉他的头发,翻身下床。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离开前最后确认了一下贺白还睡着,才拿着手机和车钥匙静悄悄的下了楼,关门离开。

    曲铭心的目的地是市局大楼,白天他甩手离开时后续还有太多问题等着孙群峰处理,没人拦他是正常的,但现在那些事情估计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于情于理,曲铭心都应该过去一趟,明一下情况。

    毕竟他在那样的情况下把拆弹专家赶出去,是置所有人的生命于不顾,他需要给这些包容他体谅他相信他的人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在那之前,发动车子前,曲铭心从后备箱下面的隔层中拿出了一个老式手机,他一边发动车子离开停车场,一边开了那个手机的通讯录。

    通讯录里一共只有七个名字,标的简洁又醒目,曲铭心选中那个备注F的号码,然后把电话过去。

    这次他没有等很久,忙音响了两声,对面便接了起来。

    笑意盈盈的不怎么客气的女声从电话那头传来,是Fannie:“嗨,我很高兴你还活着,其实你的墓志铭我都想好是什么了。”

    “那真是谢谢你。”曲铭心听到熟悉的玩笑,原本紧绷着的唇角终于有了一丝笑意:“你准备在我的墓碑上刻什么?”

    “其实这下面没有人。”Fannie哈哈大笑着,问曲铭心:“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挺好的。”曲铭心也笑了,“很有我的风格,如果真有这么一天,记得帮我刻上。”

    “放心吧,我记住了。”Fannie很大方的答应下来。

    他们彼此都沉默了片刻,然后Fannie问道:“最后剪的是哪根线?”

    “你可以猜一下。”曲铭心没有急着回答她,而是慢悠悠的。

    “我猜黑线。”Fannie很干脆的,她似乎早就已经有了答案,所以也没有犹豫。

    “错了。”曲铭心在路口停下,看着面前不断倒数的红灯剩余时间,仿佛看到了当时的他们。

    那时炸弹的倒计时剩下不到一分钟,而贺白毫不犹豫的,动作干脆的剪断了那根白线。

    就像他早就知道该是白线一样。

    “是白色的?”Fannie很惊讶,她在电话那头惊呼道:“我研究过电路图,还以为肯定是黑线。你是怎么猜到的?”

    “不是我,是那个腿上放了炸弹的人猜对的。”曲铭心看着倒计时变成零,发动车子随着车流缓缓地向前。

    “哦,这太神奇了。”

    “是啊,他一向都这样。”曲铭心拐上去市局的那条路,一句话不知道给谁听:“他一直都很聪明,运气也很好,每次都和危险擦肩而过。”

    “哈哈哈哈哈,你不要嫉妒别人。”Fannie大笑着,过了片刻她停下来,然后:“Abel,我可以确定这个炸弹就是我那个该死的徒弟制作的,我在寻找他的下落,如果你找到他了,记得一定要告诉我,不许先我一步杀掉他,明白吗?”

    “我明白。”曲铭心把车停在市局的停车场,对着手机道:“这也是我给你电话的意义。”

    罢,他挂断电话,熄火推开车门,向着市局大楼走去。

    曲铭心推开会议室的大门的时候孙群峰刚刚睡醒。他一直忙到下午三点才把一系列的问题处理完,包括医院患者的安抚,交通方面的恢复与通知,媒体方面如何发声,以及一系列行动的口头报告。

    还有一份肯定会上万字的书面报告等着他回去写,然后这份报告会传到各部门大佬手上,对他们这次的行动进行评估。

    他忙完后衣服一盖就在会议室里睡了过去,一觉睡到六点多被饿醒,再抬头,就看见曲铭心推门进来。

    “去吃饭吗?”曲铭心对着孙群峰笑了笑。

    “走。”孙群峰揉了揉脸,睁大了那双仍然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站起身来拿着外套跟着曲铭心离开。

    他们在距离市局不远的地方找了家鲁菜馆,进了包厢孙群峰才发现受邀的客人不止他一个,宋书诚陆修宁和白杨换了普通的衣着,坐在包厢里已经点完菜了。

    “吧,到底怎么回事啊。”孙群峰没有跟曲铭心客气的意思,刚坐下不等跟其他人客套寒暄就首先对曲铭心开了炮。

    “我有个线人。”曲铭心有些无奈的在他旁边坐下,给他倒了杯茶,“她是个炸弹专家,做过不少专家拆不了的炸弹,所以我决定求助她。”

    “就为了这个你就把杜飞赶出来了?”孙群峰目光锋利的看向曲铭心,并不买账:“那个线人是谁?你为什么需要线人?”

    “都了是线人,怎么可能告诉你是谁啊。”曲铭心叹了口气,把茶水放到孙群峰面前,无奈的回答他的问题:“赶杜飞出来是因为线人不喜欢有外人在,她要是不帮我就完了,而且我也跟杜飞了,如果军区有超过50%可能性的解决办法他就上来,没上来就代表军区那边也没有好的办法。”

    “至于我为什么需要线人。”曲铭心抿了口茶,倚在椅背上眯着眼睛量着孙群峰,故意道:“你这级别不够,我也没法告诉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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