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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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连湖妻子的注意力全部放在李连湖身上,耳边女儿尖锐的哭喊声刺得她耳膜生疼,黑暗的楼道中所有的声音都产生了回音,还有街坊邻居在听到声音后开门查看的声音。

    李连湖的妻子在慌乱烦躁惊恐和羞耻感中,只顾着低着头用空着的一只手挡住自己的脸,躲避着邻居们探究的眼神,而没有听见贺白在自己女儿耳边的那一句低吟。

    贺白的声线偏冷,平日里听着如清泉般干净的声音在他刻意改变下,听着像是恶魔的低语。

    如果杀过人的人在涌起杀意时的眼神和声音天然带一种威慑力的话,贺白的威慑力或许并不比曲铭心差。

    那孩子愣愣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黑黢黢的楼道里贺白一双阴冷闪着寒光的眸子,硬生生被吓得没了声音。

    她紧紧地抱着妈妈的脖子,眼泪一颗颗的掉下来,嗓子却像哑了一样,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贺白对这个效果十分满意,走出楼道走到被月光隐约照亮的区里时,他对着那个女儿阴森的笑了笑。

    女孩这次被吓的连眼泪都不敢掉了。

    ……

    审讯室里,李连湖戴着手铐坐在椅子上,低着头,眼神发散没有焦点,目光随着头部的方向随便落在审讯室的地面上,即使听到对面有人拉开椅子坐下,也没有任何反应。

    在他对面坐下的人是贺白,曲铭心没有进来,他站在审讯室隔壁的观察室,透过单向玻璃看着里面,唐桥坐在他旁边,曲铭心伸手轻轻敲了敲唐桥的肩膀,用下巴指了指审讯室一角的监控。

    唐桥类似的事情做过不止一次,他很快明白曲铭心的意思,心下了然,用自己备用的账号跳转多地后黑进了唐平市局的系统,然后非常顺手的黑掉了现在这间审讯室的监控。

    监控旁边闪烁的红点闪了两下,紧接着灭了。

    贺白抬眼看了监控一眼,看到旁边已经熄灭的红点后,低头平静的把许居涵找了三天才找到的那个关键证据拿出来,走到李连湖面前。

    李连湖仍然整个人像是没有骨头一样瘫坐在椅子上,目光涣散,即使看到了贺白在他身前投下的一片阴影,仍然没什么反应。

    贺白却一改往日温和有礼的作风,他弯腰,带着塑胶手套的手直接掐住了李连湖的下巴,动作凶猛力道放肆的紧掐着李连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

    贺白在萧竹案件结束之后就一直在努力锻炼身体增强体力,他本来锻炼的就好,现在手劲更是大的吓人。李连湖一个久不锻炼的虚胖教师受不了他这个劲,疼的眼泪直接飙出来,下巴骤然受力,还把舌头给咬了。

    “你……”李连湖一双眼睛满含怨愤的看向贺白,刚想话,贺白便松了手,用刚才掐他下巴的那只手狠狠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清脆响亮的声音在隔音良好的审讯室里形成了回音,李连湖的脸偏到一边去,他整个人都愣在那里,只有嘴巴里的血腥味越来越浓重。

    “看见你面前有人了吗?想起来现在在哪了吗?”贺白居高临下的看着李连湖怔愣的样子,他的声音比在楼梯上恐吓李连湖女儿时还要冷,那双毫无感情的浅色眸子和丝毫不把他的生命放在眼里的样子把李连湖吓得整个人都脑子发蒙。

    他闭上嘴,感觉到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刚准备话,贺白又是一个耳光,从相反的方向用力的抽过来,把李连湖抽的整个人倒到另一边去。

    他力气实在太大,的李连湖坐的椅子都发出了一阵不堪重负的响声。

    李连湖只觉得自己的脸颊两侧又红又热,皮肤上的胀痛感和心理上的屈辱感顺着嘴里蔓延开的铁锈味逐渐涌上他一片空白的大脑,李连湖大吼一声,双手撑着桌板就要站起来。

    贺白冷眼看着他,不着痕迹的后退一步,在李连湖怒吼出声的那一刻抬脚。他穿与曲铭心同款的鞋底加装了钢板的马丁靴,坚硬厚重的鞋底直直的踹在李连湖的肩窝,将他连人带椅子整个踹翻在地。

    李连湖的手被铐在椅子前面的桌板上,他脱离不开椅子,钢椅子摔在地上,坚硬的背板和钢条狠狠地砸在李连湖的后背上,砸的他以为自己的肋骨全数折断戳进自己的肺里。

    他肩窝处紧挨着心脏受的那一脚起码踹断了他的锁骨,李连湖摔在地上短暂的窒息了片刻,等后背的疼痛反上劲来,空白一片的大脑刚刚找回身体的控制权猛吸一口凉气,紧接着肩窝处的顿痛猛地刺了上来。

    “嗬……你……”李连湖紧闭着眼睛,被的通红肿胀的脸因为缺氧和疼痛变得更红更热,他以一个滑稽的姿势躺在地上,偏着头咳嗽两声,断裂的锁骨便又带来了不断的剧痛。

    “现在知道自己在哪了吗?”贺白走到李连湖头边,顶着上方明亮刺眼的灯光冷眼看着他,声音平静而漠然,像是在看一条死狗,还是为非作歹乱咬人活该被车压死的那种。

    李连湖在剧痛中半睁着泪眼婆娑的眼睛看向正上方的贺白,贺白个子高,从上而下高高在上的看着他。

    他的表情因为背光而显得模糊,只有眼睛里的阴冷和无情格外显眼,李连湖被他这雷霆手段和他这随时可能杀了他的样子吓得噤了声,鼻子一酸,屈辱感疼痛和当着家人的面被抓走的羞耻感一口气涌上来,他竟然哭了。

    贺白挑了下眉,抬起脚来隔着几十厘米的距离放在李连湖脸的正上方,:“还不清醒?那就把你的鼻梁骨踩断吧。”

    “我错了我错了!”李连湖一边痛哭一边嘶吼着,他不顾形象涕泗横流声音变调的哭喊着求饶,贺白观察他片刻,放下脚,单手抓着椅背一个用力把他拉了起来。

    椅子落地的晃动刺激到了李连湖断裂的锁骨,他又嘶喊一声,像个弱智猪头一样坐在审讯室的正中央低吼着淌眼泪鼻涕。

    贺白拿着证物袋坐回到桌子后面去,李连湖难听嘶哑的声音在的审讯室里不断产生回音,有如魔音贯耳。贺白单手捂着耳朵,抬眼看了李连湖一眼,杀意蓬勃倾泻而出,瞬间压得李连湖无法呼吸。

    “闭上你的嘴,不要再让我听见这种声音。”贺白半低着头视线带刀的看向李连湖,李连湖就像他女儿那样瞬间闭上了嘴,连呜咽声都不敢再发出来。

    他算是知道了,面前这个人不是善茬,他不像其他警察那样善于威逼利诱,顾忌着规矩法律不敢对他下手,或者对他恨之入骨,会因为他的行为态度失去理智。

    面前这个年轻英俊的警官对他没有任何先入为主的情感偏向,在他眼里李连湖觉得自己就是条死狗,无人在意可以随意处置的那种。他不在乎自己的行为是否有不妥,也不管自己的行为对于犯罪嫌疑人来是否会造成副作用。

    他只是在用最简单快捷的方法立威,让李连湖认清楚现实和自己该做的事情。他不会因为李连湖毫无骨气的态度生气,也不会因为李连湖的废物而愤懑。

    贺白不会为受害者而感到悲伤,自然不会因为加害者而感到气愤。

    这也是曲铭心让他自己一个人进去的原因。

    如果现在在审讯室里的人是曲铭心,看见李连湖这副癞皮狗的样子,以他的力道和现在的脾气,李连湖大概已经死了两三次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审讯室里,贺白拿着证物袋,问李连湖。

    李连湖努力睁着被泪水糊在一起的眼睛,盯着那个跟空的似的证物袋,摇了摇头。

    贺白并不意外,他又拿起韩遇声的尸检照片,问他:“见过这个孩子吗?”

    李连湖犹豫了一下,刚想摇头,便看见贺白如剔骨刀般锋利尖锐的目光,他被这样纯粹的杀意吓得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连忙点头道:“见过、见过。”

    “时间地点经过,简单的一。”贺白扬着头,声线平稳的。

    “我、我……”

    李连湖结巴着,额头上的汗细细密密的冒出来,一部分是疼得,绝大部分是吓得。

    “怎么?”贺白抬眼。

    “没、没见过。”

    迎着贺白充满压迫性的目光,李连湖这时却眼一闭牙一咬,用一种不怕死的态度大声:“我没见过这个人,我什么都不知道。”

    贺白猛地站起来,巨大的声响吓得李连湖身子一抖立刻睁开眼睛。贺白三两步走到李连湖面前,带着手套的手放在李连湖的锁骨处,轻轻摁下去,凑在他耳边轻声问道:“你再一遍?”

    “啊!”李连湖的喉咙里发出破烂风箱似的粗重的呼吸声和喑哑的嘶喊,他整个人紧贴着椅背猛烈的抖着身体试图从贺白的手下逃脱,但贺白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李连湖的声音也越来越低。

    眼看着李连湖就要被疼晕过去,贺白终于松了手,他后退一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低头叹了口气,抬头挂着礼貌标准但冷漠的笑容,看着瘫在椅子上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李连湖,有些遗憾的:“那我只能问问你的妻子和女儿了。”

    “不行!不行!”李连湖突然弹起来,他冲着贺白的背影狂吼着,但似乎有突然想起什么,开始神经质的冷笑起来。

    “你不能审问她们!她们没有犯罪,你们也没有证据,你根本不能审问她们!”

    他像是终于抓住警方把柄一样,一边大喊着一边冷笑,整个人被疼痛刺激的发狂,双手紧紧地扣在桌子上,双目赤红。

    贺白站定,施舍一般的回头看了眼李连湖,然后指了指房间一角的监控,:“你不明白我的意思吗?这里是我们的地盘,我做什么,都有办法解决后续的问题,包括你,和你的妻子女儿。”

    “不可能!不可能!”李连湖仍然崩溃的大吼着,“警察局里这么多人,你们不能这样为非作歹!你们是警察!”

    这句话触动了贺白的神经,他猛地转身走过来,揪住李连湖的头发往后面棱角锋利的椅背上一磕,摁着他的额头压着声音在李连湖耳边低吼道:“你的没错,你们这些人渣可以不顾法律道德强*奸杀人抛尸做这种畜生行径,但我们不行。”

    李连湖被剧痛击倒,脑子里轰隆隆的,几乎听不清贺白在什么。

    血液顺着李连湖的后脑流下来,他已经看不清楚面前贺白的身影,但猛烈袭来的疼痛渐渐归于平稳后,他看到那个站在他面前的那个年轻警官嘴边露出了一个嗜血变态的笑容。

    像是变态连环杀人犯终于撕掉了自己一直穿在外面斯文柔和的伪装,露出内里翻涌滋长的邪恶来那样。

    贺白对着他摊开双手,声音中有压抑不住的兴奋与激动。

    “我没法审讯你的妻子和孩子,但是我可以把你的女儿送到玩具店门口。”

    “那家玩具店这么受孩子欢迎,你女儿也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哦,归,对吗?她那么可爱,玩具店里的人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你是不是想有你的妻子在,我们带不走你的女儿?”

    “你放心,你的妻子是成年人,我们也有你杀人强*奸的切实证据,这种情况下我们有权利以调查为由扣押她48到72时。”

    “72时,足够我们把归送到玩具店里了。”

    “72时之后,可爱的归会变成什么样呢?”

    贺白的声音充满了期待,他眼睛里闪烁着绚烂的光,看着李连湖变得灰白恐惧逐渐失去生机和希望的脸,笑的更加激动,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满意开心的东西一样。

    “今天她在楼道里哭喊的声音可是相当的响亮,不知道72时之后,归的嗓子会不会更加动听一些?”

    “归的食道里,会不会也残留一些不属于她身体的东西。”

    贺白的声音比恶魔的低语还要恐怖,一字一句,硬生生将李连湖拉入深渊之中。

    他连伸手向上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被残忍的手拖拽着,一点一点沉入泥沼中。

    无法呼吸,无法挣扎,不容拒绝的压力从脚底蔓延上来,挤压着他的每一寸身体皮肤,他的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肺部承受了比往日大好几倍的压力,而大脑因为缺氧和疼痛逐渐丧失的思考能力,朦胧模糊的视线里,只有恶魔的身影在晃动。

    “我全都告诉你们。”

    李连湖彻底塌了下去,他像是突然失去了脊椎一样,整个人像个濒死的软体动物一样,又像一滩烂泥,颓废的堆在椅子上,只有恶臭彰显着他的存在。

    “求求你了,我什么都,请你不要为难我的妻子和女儿。”

    贺白挑眉,重新走回到桌子后面坐下,示意一直干愣着看这场好戏的书记员,可以开始记录了。

    “唉,我还以为你能再嘴硬点呢。”

    在李连湖开口之前,贺白凝视着李连湖的眼睛,诚恳而遗憾的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