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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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话一出, 众人皆惊。

    几十道目光齐刷刷落到沈介的身上。

    沈介身姿笔挺,面色不改,甚至连瞥都瞥那位大臣一眼。

    如此, 倒让那些大臣迷惑了。

    若他们现在认识的这位是冒充的, 又怎会如此临危不乱,怕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念此, 他们收回视线,拥护楚钰的那方大臣里, 有一人问:“郑大人这话,可有证据?沈相爷家的公子就站在殿里, 难不成相爷还有两个孩子不成?”

    “沈相爷只有一个孩子,昨日进京的那一个,才是沈家之后, 如今站在我们面前的这位,是南疆派来的细作, 用了易容术, 伪装成沈相之后,蒙蔽我们。”

    到这儿,那个朝臣扫了殿内的人一眼,然后转身面对楚钰, 拱了拱手。

    “皇上, 南疆细作潜入大莫,欺骗您和太后娘娘,其罪当诛。沈捷现在就在宫门外候着, 若是皇上不信微臣的话,可以宣沈捷进殿,亲自询问一番, 便知道臣的都是实话了。”

    楚钰眉头轻皱,先是瞥了眼曹瑞,然后再看向沈介。

    “沈爱卿,你可有话要?”

    沈介站在原地,好半响没动,还是旁边的金晁低声提醒了句:“沈大人,皇上问你话呢。”

    沈介眉头微皱,语气平和的应了一声:“此事臣无话可,请皇上定夺。”

    那个揭穿他身份的大臣冷哼了声:“这位假的沈大人身份暴露,自是无话可辩。”

    听了这话,其他人也觉得不对劲,站在沈介身边的大臣往旁边挪了挪身子,避开他。

    有人帮腔道:“皇上,既然有人声称是真正的沈相之后,微臣认为理应宣见。当年相爷到南疆游历,与一位姜家之女结识,却没纳那位女子进门。这些年来也从未听过相爷有后,殿上的这位十八年了才突然过来认亲,确实蹊跷。南疆向来诡计多端,为了我大莫的安危着想,应该查清此事。”

    有了开了口,就断断续续的有人附和。

    楚钰没开口,低头暗暗思忖了半响,觉得沈介的来历确实有问题,心里很快便有了决策,他抬头望了曹瑞一眼,见曹瑞点头,而沈介默不作声,看着神态确实有异,于是道:“叫人进来。”

    殿外的太监得了命令,忙跑着去宫门外把人请进来了。

    太监一走,大臣们偷偷量着沈介的神色,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沈介垂着眉眼,没有话。

    不多时,随着太监一声高喊,沈捷进来了。

    众人闻音纷纷止声,抬目望去。

    看清沈捷相貌的刹那间,大臣们又开始交头接耳。

    “这看着长得不像沈相爷啊。”

    “沈大人几乎和相爷长得一模一样,这位看不出相似之处,会不会是故意来陷害沈大人的?”

    因样貌不相似,不少大臣开始怀疑起沈捷的身份来。

    太监停下后,沈捷也跟着止步,规规矩矩的下跪行礼:“草民沈捷,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钰抬手:“平身。”

    沈捷缓缓站起来,垂着眉眼,看起来十分恭谨有礼。

    “草民沈捷,奉母亲之命,来大莫认祖归宗,今日求见皇上,请皇上为草民做主,将冒充之人绳之以法。”

    那些大臣的讨论声楚钰都听到了,他瞧了瞧沈捷,没有看清脸,命令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沈捷依言,徐徐抬起下巴,与楚钰对视了一眼,视线便落在地面上,由他量。

    仅仅从眉眼仔细来看的话,神态上确实有三四分相似,但单从容貌来看的话,还是沈介更像些,几乎是从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一时之间,楚钰也有点迷惑了。

    “你你是沈相之后,可有什么证据?”

    沈捷不卑不亢的回话:“回皇上,草民出生的时候,左胸口处有块月牙状的胎记,随着草民长大,这块胎记也越来越大。当年出生时,祖母曾派了她身边的安嬷嬷到南疆见过草民,她应该还认得这块胎记,只要将她叫来,便能证明草民所言属实了。”

    沈老夫人身边确实有个安嬷嬷,伺候了沈老夫人几十年,几年前跟随老夫人去开佛寺修行,如今还健在。

    见他语气坚定,楚钰给赵谨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去开佛寺把人叫过来。

    赵谨颔首,当即便退下去找人了。

    路过沈捷身边时,沈捷又:“奸人冒充草民身份欺骗皇上和沈家,罪不可赦,请皇上为草民死去的父亲主持公道。”

    仅从他的一面之词来判断,无法确认谁真谁假。

    楚钰对他也有所怀疑,语气淡淡:“你你是沈相之后,为何十八年来一直没有回来认祖归宗,而是挑着这个时候回来?”

    沈捷从容回道:“草民的母亲当年被父亲抛弃,怀恨在心,死前曾经让草民起誓,此生不得踏入大莫一步,更不能认祖归宗,因此草民一直留在南疆,也没暴露自己的身份。”

    “直到一个月前,有人告诉草民,有人冒充草民的身份来大莫招摇撞骗,草民虽然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可也从旁人嘴里听过他是个不可多得的良才,心中十分钦佩,不忍他死后沈家被人利用,便特地前来,揭穿此人的身份。”

    完,沈捷扭过头,很快就在人堆里辨认出了沈介,伸手指着他,高声道:“草民认得他,他是姜家大姐最得意的心腹,擅长易容术,本不长这样,来大莫前为了取得皇上的信任,特意使用了人皮蛊,将容貌改变得像父亲。”

    话刚完,有个大臣站了出来:“皇上,臣年轻时出使南疆时,曾有幸见过人皮蛊。在体内下了人皮蛊的人,能改变容貌,且旁人察觉不出。”

    听罢,其他人又往后退了两步,惊恐的望着沈介,开始琢磨起沈捷的话来。

    起初他们并未在意,只觉得子如父是正常的,可放眼整个京都,即便是时候长得和父亲十分相像的那些孩子,长大了区别就越来越明显,根本不会有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人。

    而殿上的这位沈大人,实在是长得太像相爷了,像得他们都以为是相爷本人。

    现在仔细想想,确实有问题。

    念此,有一人道:“臣听南疆的蛊毒都有解药,不知这位公子可带了人皮蛊的解药,让沈大人服用,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沈捷果真从兜里掏出一瓶解药来,双手呈上:“这是人皮蛊的解药,请皇上过目。”

    大臣们纷纷色变。

    另一个大臣出声阻止:“不可,殿上这两位的真实身份还未查明,若是冤枉了沈大人怎么办?自称是相爷以后的这个公子为来自南疆,先是沈大人是冒充的,然后又拿出人皮蛊的解药,分明是有备而来。若他手里拿的不是真正的解药,而是能让人容貌改变的蛊毒,岂不让好人蒙冤?”

    一大半以上的大臣本就摸不着头脑,被沈捷的话带着走,如今听了这番话后,也开始自己斟酌了。

    有人赞成道:“臣支持林大人的话,南疆擅长挑拨离间,谁知道刚来的这位是不是真的细作,故意来陷害沈大人的,还是等沈老夫人身边的安嬷嬷来了,再做定夺。”

    不少人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开口应和。

    楚钰想了想,道:“那便等安嬷嬷来了再。”

    *

    来也巧,今日安嬷嬷正好进城帮沈老夫人买新布匹,准备添置衣物,赵谨出宫没多久就在大街上瞥到了人,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就将人带进宫了。

    赵谨并没有把沈捷的话告诉给安嬷嬷,安嬷嬷行礼以后,仍是一头雾水:“不知皇上面见奴婢,有何事吩咐?”

    安嬷嬷本来在布庄待得好好的,突然被叫过来,赶来宫里的这一路上,心里十分不解。

    她跟沈老夫人在开佛寺里待了许多年,每年太后娘娘都会差人送东西过去,可从不叫她们进宫。

    她心头不安,思来想去,觉得近日与老夫人有关的只有沈介了,很快就想到了沈介身上,以为沈介出事,担忧的询问赵谨,可赵谨守口如瓶,什么也没。

    落完话,她发现身边站着另一个人,看了一眼,才收回目光。

    楚钰道:“朕听相爷的孩子出生之时,嬷嬷曾去南疆探望过?”

    安嬷嬷没有多想,实话实:“老夫人确实曾经派奴婢去过南疆,奴婢也见过公子。”

    “那你可还记得,那孩子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

    听到这话,安嬷嬷便确信今日自己被宣进宫真的与沈介相关,不敢轻易回答,认真回想了一番,才道:“时隔多年,许多事情奴婢都记得不太清楚了,只记得公子的左胸底下有块胎记,当时还问了少夫人,少夫人姜家男子出生时身上都会有胎记。”

    得了这话,楚钰立刻差遣赵谨:“带他们去验身。”

    安嬷嬷进来时便觉得大殿内氛围诡异,闻言,忐忑道:“皇上,公子他怎么了?”

    楚钰没话。

    赵谨道:“两位公子,随我来吧。”

    “不用了,微臣左胸下方,并没有胎记。”

    沈介站出来,声线极其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