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1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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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栖把盖子合上, 递给耿嬷嬷,对钱一道:“你手中有玉玺一事,还有何人知道?”

    钱一回话:“卑职也不知道, 这玉玺是母亲临终前交给卑职的。”

    话到这儿, 钱一适时停住,没有往下继续。

    “你母亲可是交代了你, 等汤缪和太成王回京时,让你把玉玺交给他们?”

    钱一大骇, 她显然没有预料到云栖能够一针见血的指出来,好一会才缓过神, 却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个假玉玺在你们家多年,想必是有人知晓的。你拿回去,若是太成王回京以后问你要, 你便交给他们。今日你拿着玉玺见过哀家一事,就假装没有发生过。”

    接回盒子时, 钱一心中仍震惊不已, 她心知云栖这么做必有她的目的,没有多嘴,点头应是。

    “从明日起,来哀家屋里头伺候吧。”

    “是。”

    钱一退出去时, 在门口停留了一会, 望着手里的盒子,忽然间觉得无比沉重。

    回想起云栖方才的那番话,仍心有余悸。

    她的父亲当年竟为了玉玺而死, 而母亲为了护住这假玉玺,带着她颠沛流离多年,谁曾想, 到头来却是假的。

    今日她若是没有交出来,将来太成王起事时,必会被这假玉玺牵连。

    一时之间,她不知自己是该悲哀还是庆幸。

    亲眼看着钱一走远了,耿嬷嬷才把房门合上,折身回到云栖身边,为她端茶:“娘娘果然料事如神,假玉玺被钱统领带出宫了。”

    云栖抿了口茶水,笑笑:“再过几日,人便齐了。假的玉玺做得以假乱真,就连先帝当年身边的贴身侍卫都瞧不出来,汤缪亦是如此。如今就等着他们回京以后,出手了。”

    *

    连着五日,念子都没到跟前伺候,黄昏时分,云栖询问宫人:“念子如何了?”

    宫人道:“娘娘,念子病了五日,今日病情似乎又加重了,已昏迷不醒半个时辰。”

    云栖猛然抬眼:“怎会如此?”

    “自从那日念子为三公主解毒以后,回去便是如此了。郑太医过去看过了,却一直没有转好。”

    云栖思索半响,起身去了念子的住处。

    果真如宫人所言,念子已经陷入了昏迷,而且浑身发烫。

    云栖看了几眼,问旁边的太监:“郑太医是怎么的?”

    太监回:“郑太医暂时也瞧不出来。”

    云栖伸手探了下念子的脉搏,气息是平稳的,刚准备收回手,念子忽然睁眼,看到她,眼里先是露出迷茫的神情,而后作势要起身。

    “躺着吧。”云栖开口阻止。

    念子想了想,又躺了回去,眼里透着些许欢喜:“娘娘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很是沙哑,落完话,便偏头猛烈的咳了好一会。

    “听你一直昏迷,便过来看看。”云栖见她面色惨白无血色,尤其是嘴唇,略带青色,便问,“你这病是如何得的?”

    “被蛊毒反噬了。”

    云栖蹙眉:“是芷儿身上的毒?”

    念子没有回答,他盯着云栖的眼,很快目光又变得混沌起来。

    云栖预感不对,刚想问话,念子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轻声道:“娘娘可以留下来,陪奴才一会吗?”

    云栖低头看他,他目光里满是期待,手指冰冰凉凉的,将她攥得很紧,一股莫名的情愫油然而生,终是没忍心拒绝,点了点头。

    念子笑了。

    他侧了个身子,把头枕在云栖的手心,闭上了眼睛。

    见到这一幕,周围的宫人连忙低下头,不敢乱看。

    *

    自那日云栖去见过念子以后,他渐渐的好转,又回到了云栖身边伺候。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切顺遂,但本应早该到京城的太成王,却迟迟没有消息。

    楚钰下早朝以后,便到长春宫请安,顺口提了这件事:“母后,去接应太成王的人来报,是他一路游山玩水,并不急着进京,儿臣担心,他是想等汤缪回来,在城外先见一面,商议策反之时,再进城。不如……”

    楚钰脸上的担忧尽显。

    云栖听出他的意思,驳回了他的想法:“这个节骨眼上动手,所有人都会怀疑是你做的,到时候朝臣不服,百姓也会有异议,得不偿失。只要进了京,迟早会露出马脚,不急于这一时。”

    听了她的规劝,楚钰仔细想想,终是放弃了暗杀太成王的算。

    云栖知道他忧虑,握住他的手,安抚道:“钰儿,有母后在,当年之事不会再重演。只要汤家有异心,便一网尽,绝不留情。”

    楚钰点头。又坐了一会,才回御书房。

    他的性子不够沉稳,虽是答应了,可云栖还是担心,他还派人偷偷动手,招来周福来,让他派几个人去查探太成王的下落。

    *

    此时此刻,被所有人密切关注着的太成王,楚君刚抵达距离京城五十里处的湎城。

    他坐在马车上闭目歇息,身边只有两个乔装成车夫的护卫跟着。

    马车外观甚是朴素,一路上并未引起多少人的注目。

    进城行驶了一段路后,一个侍卫朝里道:“公子,到湎城了。”

    太成王缓缓睁眼,抬手掀开车帘,往外瞧了瞧。

    湎城的景象很是新鲜,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一堆人围在一起,好像在看热闹,把路挡得水泄不通。

    侍卫拉住缰绳,道:“公子,路被堵住了,的过去看看前头发生了什么事。”

    护送太成王回京的队伍从另一条路进城,他乔装扮,目的便是为了减少别人的注意力,这边的路就这么一条,不能强行过去,也不能掉头。

    楚君“嗯”了一声。

    侍卫过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公子,有人在架,怕是一时半会不会消停?”

    “哦?”楚钰眉头微挑,“架?”

    他抬眼往人群的方向看过去,开手里的扇子,噙嘴笑了笑:“才刚进城,就遇到了热闹,湎城果然有趣。”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知道他话里有话。

    王爷虽然刻意隐瞒了行踪,可那么多眼睛盯着,总会有人查到了行踪。

    前方的热闹,只怕就是有人故意闹出来的。

    方才过去看的侍卫想了想,道:“不过架的那两个人似乎有些奇怪,被的是一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看着是富贵人家的。而人的那位,戴着帷帽,是个女子。听周围的百姓,那位女子在首饰铺挑选首饰,被那公子哥看到了真容,并被调戏了一番,便动手了。”

    楚君眉角上扬,显然来了兴致:“哦,人的是个女子,倒是有趣。”

    他把扇子合上,准备下马车。

    侍卫担忧道:“公子,前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您先别过去,心着了别人的道。”

    楚君没放在心上,不过还没走,熙熙攘攘的人群忽然让开了一条路,头戴帷帽的女子从里头走出来。

    身后那个被得皮青脸肿、倒地不起的男人含糊不清的道:“臭…臭娘们,你给老子等着,老子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他出来的话就像漏了风一般,没有任何威胁。

    女子头也不回,径直往前走。

    公子哥指着她和侍女的背影,虚弱道:“拦…拦住她。”

    那些侍卫现在也是半死不活的,根本没人敢拦。

    所有人都在目送女子离去,楚君停留在原地,目光注视着她。

    女子显然也察觉到了,回望过来,瞧见楚君那毫不掩饰的量,先是不悦的皱眉,而后发现并不认识,便撇开了脸,没再搭理。

    女子经过马车旁时,楚君的视线还追随着她,她停下脚步,瞪了楚君一眼。

    旁边的侍女心有灵犀,瞥了瞥他们的马车,又看到他们衣着不凡,以为是一伙的,举剑怒斥道:“看什么看,心把你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楚君终于收回目光,温声的朝女子拱了拱手:“这位姐好身手。”

    就在这时,一大堆官兵朝她们而来,围住马车。

    为首的见他们有好几个人,还不知道是谁伤的人,问:“是谁伤了林公子?”

    几个官兵跑过去把那个公子哥扶起来,往他们这边走来。

    婢女毫不畏惧道:“是我们伤的。”

    为首之人立即吩咐:“来人,把她们拿下。”

    女子不慌不忙,楚君漫不经心的看着。

    “慢…慢着。”

    是那位公子哥过来了。

    官兵立即恭敬的拱手:“林公子。”

    他正是湎城知府的独子,林业彦。

    林业彦败在一个女子手里,还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叫出了名字,脸差点挂不住,可一想到刚刚承受的屈辱,就气不一处来,道:“这个女人,我要带回府里,自己教训。”

    “这……”官兵面露难色,“林公子,这不符合规矩。”

    林业彦反驳道:“本公子就是规矩,怎么,你想抗命不成?”

    官兵们面面相觑,林业彦的性子他们都是知道的,纨绔子弟,仗着父亲是知府,为非作歹。

    他们要是拒绝,便是和林知府作对。

    正要松口,女子忽然摘下帷帽,官兵还以为她要动手,纷纷拔出手里的剑。

    帷帽拿下,那些官兵全都傻了眼。

    楚君也是愣了愣,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拍的扇子停了下来,安静的躺在手心。

    林业彦前一刻还怒气冲冲的,一见到她的真容,眼神都变了,还以为那些官兵也是看中了女子的美貌,心里非常不舒服,怒道:“都看什么看,还不快把人带回府里。”

    话音刚落,只见那些官兵朝着女子下跪,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恭敬而忐忑:“谢姐。”

    不用谢怀云多,官兵们全都明白了。

    近几年,谢怀云经常代云栖出来巡查各地民情,尤其是湎城,距离京城近,是谢怀云最常来的地方。

    不仅如此,谢怀云还在湎城开了庄子。

    一来二去,官府的人都知道,谢怀云是太后派来的人,也认得脸了。

    此时此刻,官兵们心里全都是惧意。

    他们差点就得罪了太后娘娘的亲侄女。

    谢怀云睨了他们一眼,没话,倒是旁边的婢女替她开口:“今日之事,你们就当没有看到过,不想惹事,便回去吧。至于这林公子。”婢女侧头,嗤之以鼻,“他先出言侮辱的我们家姐,才被姐教训。该怎么做你们知道吧?”

    官兵们点头。

    见过谢怀云几次,知道她声线有问题,不爱话,一般都是由婢女代为传达。

    起身之后,看了看林业彦,不需思量,便作出了决定,把林业彦带走了。

    林业彦原先还懵着,没有反应过来,被拖了一路后,气得大喊大叫:“你们干什么,放开我。信不信我爹……”

    话未完嘴巴就被人堵住了。

    一个知府儿子和太后娘娘的亲侄女,孰轻孰重,官兵们还是掂量得清楚的。

    别是林业彦,只怕是这林知府,都要官职不保了。

    看到这一幕的百姓,全都知道谢怀云是个大人物,皆好奇的量着她。

    谢怀云面无表情的把帷帽重新戴上。

    等她走了一段路,楚君声呢喃了句:“谢姐。”

    楚君回想了一下谢怀云的长相,心里稍微再琢磨那么一下,便猜出她的身份了,微微一笑。

    眼见谢怀云越走越远,侍卫反应过来,她并不是京都里安排过来故意拦路的,道:“公子,今日来不及了,就在湎城歇脚吧。”

    楚君垂目思索片刻,回了马车里。

    马车刚动,楚君突然吩咐:“掉头。”

    侍卫一愣:“公子,怎么了?”

    楚君手挑开车帘,望着谢怀云的背影,笑笑:“跟着那位姐。”

    侍卫不解其意,但也不敢多问,当即就掉转了方向,等跟着谢怀云走进一条僻静的巷子时,谢怀云听到声音,停下脚。

    婢女转过头,拔出剑,一脸警惕:“你们想做什么?”

    楚君从马车上下去,浅笑道:“姐别误会,方才见姐身手非凡,十分钦佩,想与姐结识,敢问姐芳姓大名。”

    着,他低头朝谢怀云拱手,看起来非常诚恳。

    刚刚教训林业彦时,婢女把周围的人都看清楚了,并未见到楚君,一听就知道他在撒谎,可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道:“我们姐不喜欢结交江湖朋友,识趣的便离开。若再跟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完便走了。

    “谢姐……”楚君喊出了她的姓氏。

    婢女回过头瞪他:“你们到底是谁?”

    谢怀云也缓缓转浑身,眼里全是冷意。

    “两位不要误会,在下方才只是听到那些人对谢姐的称呼,才记下了。在下初来湎城,人生地不熟,想烦请谢姐指个路。”

    婢女却不相信:“路上那么多人,你们随便挑几个人问路便好了,不许再跟着我们。”

    “谢姐……”

    没完没了了。

    寒光一闪,谢怀云出了剑,手里的剑直朝楚君而来。

    身旁的侍卫愣在原地,等回过神来时,剑尖已经刺穿了楚君的扇子,楚君被逼得往后退了两步,稳住脚跟后,将扇子轻轻一扭,卡住谢怀云的剑。

    谢怀云抽回剑,楚君手里的扇子当即便碎了。

    看着那一地的扇面,两个侍卫再次一怔。

    好强的武功。

    而这时,刚找好落脚之地的那些侍卫寻过来,远远的看了一眼,还不知道发生什么,大喊一声:“保护王爷。”

    话一出口,谢怀云身子一怔,抬起眼,神色不明的看了看楚君。

    如今整个大莫,能够被人称作王爷,且她并不记得容貌的,只有太成王——楚君。

    她认真的看了看,才发现神态确实是和先帝有些像的。

    婢女也是面色大变。

    当年先帝偏爱,想把皇位传给太成王,便为之取名为楚君。

    君,即君王之意。

    先帝对他的喜爱不言而喻。

    也正是凭着这份宠爱,汤家才肆无忌惮。

    婢女跑上前,附在谢怀云耳边道:“姐,我们先离开。”

    谢怀云点头,转身而去。

    身后的侍卫想要去追,被楚君抬手拦住。

    楚君冲着谢怀云的背影道:“谢姐,有缘再见。”

    谢怀云的脚步微顿,但很快便若无其事的继续走。

    *

    回到在湎城置办的那座府邸,谢怀云才沙哑着开口:“取笔墨来。”

    婢女立即下去准备。

    “姐,我们竟在这儿遇到太成王了,今日与他动手,会不会……”

    “是他无礼在先,就算要跟我算账,我有理有据,不怕他。”谢怀云飞快的在纸上落笔,等写好了书信,目送信鸽远去,才继续道,“这件事情必须尽快让姨母知晓。你下去收拾东西,今夜便赶回京都。”

    “今晚?”婢女迟疑道,“姐,路途不便,晚上出发,奴婢担心……”

    谢怀云不容置喙道:“下去准备吧。”

    再过两日,太成王就要进京了,她得进宫找姨母,越快越好。

    *

    谢怀云的书信很快就传到了云栖手里,看完消息,云栖招来周福来道:“王府可都收拾妥当了?”

    “娘娘,都收拾好了。”

    云栖下令:“派人去湎城接太成王。”

    周福来应声下去准备。

    本以为楚君在路上会故意再耽搁两天,但没想到快马加鞭,在谢怀云回京那日,人也到了。

    进城之后,楚君没有去王府,而是直接进宫。

    事先得到消息的云栖已在御书房里同楚钰一起等候。

    曹瑞和其他几个大臣也在。

    “太成王到。”

    随着门外太监一声尖细的高喊,众人抬头望去,楚君从门外徐徐进来,叩拜行礼:“参见皇上,见过母后。”

    御书房里的大臣

    楚钰抬头,温声道:“免礼。”

    楚钰缓缓站起来,抬眸望向楚钰和云栖。

    “多年不见,皇上长大了,母后还是像过去那般国色天香,一点也没变。”

    楚钰似笑非笑:“多年不见,太成王也变化了不少。”

    云栖量他片刻,个头高了不少,模样也长开了,比离开京都时俊秀,眉眼越看越像先帝。

    几个孩子中,属楚君最像先帝。

    她慈爱的笑笑:“多年不见,模样变了不少,哀家都快认不出来了。这些年在封地,可还好?”

    “托母后和皇上的鸿福,儿臣一切安好。”

    云栖点点头,寒暄了几句之后,道:“一路舟车劳顿,你也辛苦了。有什么话,明日进宫时,我们一家人再好好聊聊。去英华殿见一见你母妃,再回府吧。你离开多年,她甚是想念。”

    “多谢母后。”楚君再次拱手,谢恩之后,便跟随周福来去英华殿。

    楚君离开不久,曹瑞等人也离宫了。

    等御书房里只剩下两人,楚钰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母后为何让太成王去英华殿?”

    云栖语重心长道:“身为天子,应该宽宏大度些。若是几年过去,太成王绝了为帝的念头,大可不必赶尽杀绝。他毕竟也是你的哥哥。”

    “当年太/祖帝和先帝犯下不少错事,哀家和阿姐是双生子的身份一直不被世人所知。你要做个英明的君王,庇护自己的兄弟姐妹,以及这天下百姓。”

    “那些支持太成王的大臣,不过都是看在先帝遗诏的面子上。你不仅要向朝臣,还要向天下人证明,你才是真正的帝王。”

    楚钰默声,若有所思。

    *

    得知太成王回来,翌日一大早,安和郡主带着元哥儿进宫。

    在侯府养了两个月,元哥儿的性子与过去截然不同,落落大方的行礼,腰间还佩着一把短剑。

    云栖越看越觉得欢喜,问了几句话,便让宫人带他下去找楚言玩了。

    安和郡主道:“姐姐把元哥儿送到侯府里头,是个明智的决定。这个孩子,心性单纯,学了两个月的武功,一点也不胆怯了,出府玩,还会护着阳儿呢。这孩子,身上到底留着武将的血脉,比起阳儿,更像我的儿子些。”

    云栖正望着元哥儿离去的背影,听到这话,不由失笑:“若真换了,只怕你不舍得。”

    “那是。”安和郡主骄傲道,“姐姐你还别,这彭阳嘛,虽然不像我,可时间越久就越像他父亲,聪明,又爱读书。若是能够学武,两全其美就更好了。元哥儿和二公主就喜欢练武我这一身绝技,怕是只能传给他们了。”

    每回见面,安和郡主总免不了要念叨这件事,云栖已经习以为常了。

    从她的语气中,听得出来她对元哥儿很是欣赏,琢磨了一下,道:“不如,你认元哥儿当干儿子,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对啊。”安和郡主拍手笑道,“这事我怎么没想到,元哥儿虽然是汤家血脉,可年纪,好好教导,再养上几年,不定对我他亲娘还要亲,也不怕他跟汤家一样生贼胆。”

    “这事我回去跟彭琰商量一下,若是他同意,这孩子我就收着了。”

    云栖本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安和郡主上心了,不过一想到元哥儿现在的尴尬身份,若是安和郡主愿意,养在侯府里再合适不过,想了想,道:“若你们愿意认,便带着元哥儿进宫,哀家见个礼。”

    安和郡主笑着答应。

    “元哥儿这模样是越来越像他父亲了,也不知道汤老将军回京,见到了人,会不会认出来。”

    云栖沉默。

    她回想了一下。

    方才那么一瞧,竟真的从元哥儿身上看到了武将的影子,那眉眼,不像他父亲,反倒跟汤缪更像一些。

    等汤缪回到京城,得找个时机,让他见上元哥儿一面。

    *

    天气晴朗了几日,忽然又变天了,乌云密布,是下雨的征兆。

    而这天傍晚,汤缪回到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