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事缓则圆 本分这个词,在苏元华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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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分这个词, 在苏元华脑海中,向来跟“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联系在一起, 一般都只有被人嫌弃做得太少, 没有躲懒怕做太多的。

    当然, 她没有嫌弃她爹的意思,苏大队长只是思想保守了些,不算错。

    她眨眨眼, 语气诚恳地:

    “爹得对,咱不能丢开自己的本分,老农民不好好种地产粮,全国上下几亿人民吃什么。”

    国家现在还没彻底解决温饱问题, 下一步才是共同富裕奔康,她有些心急了。

    最起码,她也应该注意跟父亲话的态度, 讲究个方式方法。

    “哎,这就对了。”

    苏盛泉满意地夸奖一句,听起来有点官腔的意思。

    看看闺女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蛋,老父亲又心疼起来:

    “你别操心这些事了, 大日头的, 再给晒中暑了,赶紧回家。”

    苏元华顺着话音儿抬头去看,万里晴空当中明晃晃一个大太阳,连丝微风也没,无端端叫人联想起七八月的三伏天。

    好吧,其实也没那么晒,大概是胖子都不耐热?

    苏元华苦中作乐, 掏手绢擦擦额头沁出的细汗,低头脱鞋:

    “我替梁斌干一会儿,跟你们一块儿回。”

    苏盛泉赶紧拦下她:

    “你快别了,这不用你,回家做饭吧,随便弄一口吃的就行。”

    苏元华没有被轻视的不悦,她前头十八年本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贵命,拢共也没下过几回地,不然也养不出这一身懒肉。

    她也怕自己干农活不利索,活计干得粗糙不合格,回头还得再赔上个劳力给她返工,效率低不还太耽误事儿,于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提好鞋子回家:

    “好,那我先走,你跟妈悠着点干。”

    “回吧。”

    苏元华看眼地里低头干活的妈妈跟干弟,抿抿嘴,扭头走了。

    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做事就要合理安排,发挥各人长处,不能叫弹棉花的去杀猪。

    她唯一拿手的就是开车,本来想帮着开拖拉机犁地来着,可她爹心疼油钱,劝不听。

    还是再想想别的辙吧,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苏元华一路纠结着回家,本想再薅系统点羊毛,问出些能干活省力的好法子,可惜这家伙半天不吭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昨天晚上帮忙找人累过了头,能量过低又晕了。

    苏元华可不会心疼,再有需要依旧会压榨它。

    这些日子闲暇时,她已经从系统嘴里,把所谓的原书剧情全给听出来了,只听得她火冒三丈,恨不得穿到以后,狠狠扇那个姓袁的设计师几巴掌。

    都写的什么狗屁玩意儿!

    你写谈恋爱就俩人好好谈吧,非要折腾。折腾谁不好,来折腾她儿子,那个上赶着倒贴的劲儿哟,是个亲妈就看不下去。

    “呼!”

    苏元华大出口气,散一散心口郁气。

    还是那句话,这个倒霉炮灰男二,她儿子不当了,谁爱当谁当去,敢不听话,断腿!

    苏元华不是个爱钻牛角尖的性子,毕竟心宽才能体胖嘛,为那些没影子的事情反复纠结没必要,好好活在当下,气死系统才是真,做饭做饭。

    苏元华娇养着长大,怀孕生子全都有家中长辈照顾,没多少下厨的机会,当然,也没这方面的天赋,但简单热个饭还是会的。

    开碗柜一瞧,还有一大盘她妈蒸好的大馒头,心里先安定几分。

    主食有了,菜的话,就简单炖个白菜粉条吧。

    厨艺本身就不出色,再加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苏元华当真是有心无力,这顿午饭只能叫家里人对付一口了。

    拿出她妈切剩下一半的大白菜,苏元华严谨地一刀刀切成差不多的段,盛在塑料盆里仔细冲洗两遍,捞出来控水。

    切好葱姜蒜后,苏元华又切了几片猪肉,那股软塌塌的油腻触感实在称不上好,弄得她有点犯恶心,真想撂下菜刀不干了。

    好不容易准备停当,苏元华烧着火,热油下菜,简单翻炒几下,添水炖煮,上头架上篦子热馒头,想想又洗了几个毛芋头、土豆、地瓜,放进去盖上锅盖一起烀。

    苏元华坐着板凳,一手拉风匣,一手往灶膛里添柴火。

    苏盛泉两口子都勤快,柴火都收拾得整齐,长短粗细都合适,不用撅断,直接往灶膛里送就行。

    家里灶好烧,不大会儿工夫,锅盖边缘就逸出轻而白的蒸汽。

    “圆圆!圆圆丫头做晌午饭呢?我包了干豆角菜饺子,送几个给你们尝尝。”

    牛牛奶奶风风火火进来,胳膊上拐着个篓,揭开上头盖着的白手巾给她看。

    苏元华忙站起来,深嗅口香气,面上露出笑来:

    “您太客气了,这里头放了猪油?真香!”

    牛牛奶奶不见外地开她家碗柜拿盘子,把带来的菜饺子倒进去,还没话,被她绑在身后背着的牛牛探头出来抢先:

    “油渣!香!”

    苏元华掏手绢擦擦子油汪汪的嘴角,见他抱着大半个菜饺子吃得喷香,一副没心没肺的傻乐呵样,捏捏他的脸蛋:

    “你这就吃上了?心吃进风肚痛。”

    牛牛啊呜又咬一大口,含含糊糊:

    “外头闭嘴吃,不吃风,听奶奶话。”

    “乖,听话就对了。”

    逗孩两句,苏元华又忙不迭招呼老太太:

    “您看您这,拿的也太多了,您留着自己吃啊。”

    牛牛奶奶乐呵呵收拾空盘子,盖上白手巾就要走:

    “家里头还留着呢,尽够我跟老头子吃的,你们家里人多,每人分分就没了。行了,你快烧你的火,不用送我,走了啊。”

    苏元华急忙把人拦下,匆匆回屋拿了一包红糖一包鸡蛋糕出来,不由分塞进老太太篓子里。

    老太太肯定不能收哇,就要往出拿。

    苏元华按住她手,不容拒绝:

    “拿回去给孩子吃,补身体的,别看现在精神头还行,保不齐心里头还吓得狠,多养两天去去根儿。怎么也叫我一声太奶,是我的一点心意,别跟我客气。”

    起遭罪的孙子,牛牛奶奶破防了,眼眶都微微发红。

    “你是有大本事的,你要给孩子,那必定是给他添福气的,那我就替我家牛牛收下了。快谢谢!”

    牛牛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张开油汪汪的嘴,脆生生喊:

    “谢谢太奶!太奶好人!”

    苏元华嘴角微抽,硬着头皮夸了孩子两句,把人送出院门外。

    唉,辈分高真愁人,遇见比自己大几十岁的老太太,都不好张嘴喊人,总不能真喊一声大侄女吧?她怕折寿。

    有了牛牛奶奶送来的两盘菜饺子,原本简单的午饭也变得丰盛起来。

    梁斌回家先洗干净手脸,勤快地跑进灶房帮忙端饭,忍不住惊呼一声:

    “姐你还回家包菜饺子了?太麻烦了吧,啥馅的?”

    苏元华怕烫,一手锅铲一手筷子地往外夹芋头那些,头也不回地:

    “不是我包的,是牛牛奶奶送来的,干豆角油渣馅的。”

    梁斌给听馋了,吸溜一下口水,端起来往屋里送。

    “那我可得多吃两个!”

    崔兰叶也洗完进来,叫闺女去拿碗筷:

    “李大嫂也太客气了,不是都送了一篮子鸡蛋了么。”

    “可的是呢。”

    苏元华让开位置,看她妈不怕烫的直接上手去拿烀好的地瓜,眼神闪了闪。

    同样都是人,她妈当然也知道烫,只不过是手上老茧厚,没那么娇气而已。

    “妈我来吧?你上炕歇着,喝口水。”

    “我闺女懂事了。”崔兰叶欣慰地回头看她一眼,利落地三两下捡起篦子上的食物,把盛满的大盘递给丈夫端走,揭起篦子问闺女:

    “菜里放盐了吗?”

    “没,就搁了点酱油。”

    苏元华想多干点活,叫爹妈多休息,可贴心话还没出口呢,她妈已经把活干完了,不由挫败地皱眉。

    崔兰叶随手加了盐和味精,拿锅铲翻搅几下,苏元华忙递了只大海碗过去。

    “妈,我一定叫你跟我爹享福。”

    苏元华发誓一般。

    “行,妈等着。”

    崔兰叶笑应一声,端起满满一海碗菜,和闺女一道回屋吃饭。

    牛牛奶奶手艺好,送来的菜饺子好吃得不得了,苏盛泉跟崔兰叶俩人一人吃了一个,剩下的全让给俩孩子。

    苏元华也爱吃,可她一个不下地干活的懒蛋,哪好意思净吃好的?

    “爹,你们吃,我想吃芋头。”

    苏盛泉信以为真,快速剥了两只大芋头送进闺女碗里。

    梁斌跟风地拿走芋头母:

    “我也想吃芋头。”

    苏盛泉拿走他手里的芋头帮他剥皮:

    “你手上粘了农药,别上手,吃啥跟爹。”

    梁斌就美滋滋地弯起眼,响亮答:

    “好!”

    崔兰叶爱吃甜的,拿了个烀地瓜掰开咬,笑眯眯:

    “今儿个沾了圆圆的光,吃了菜饺子,你们要还想吃,晚上回来我给包。”

    菜饺子不用发面,和好面趁剁馅的工夫稍微一醒面就行,很是方便,下工回来做也不晚。

    苏盛泉疼媳妇,夹一口粉条子:

    “费那事干啥,白天不够你累的?对付吃口得了。”

    崔兰叶不以为意:

    “哪就累得做不了饭了,越是累越得吃得好,补充营养,不然身体哪受得了?还当自己是年轻呢。”

    苏元华自告奋勇:

    “晚饭我做吧?我会摊煎饼!”

    崔兰叶稀奇地看她:

    “你啥时候学会这手艺了?”

    苏元华睁大一双无辜的眼:

    “看会的啊,这又不难。”

    苏盛泉两口子不疑有他,一脸自豪:

    “那是,我闺女聪明,一看就会!”

    苏元华心虚地蹭掉手心里的汗,心这是亲爹妈,好糊弄。

    怕再扯出点啥露馅,苏元华强行转移话题,起郭彩霞跟程知青的事。

    “我看这俩人面相有点不对劲,都犯烂桃花。那个程知青更严重,桃花煞,肯定不只一枝烂桃花,少也是脚踩两条船,不好还弄出了孩子。

    爹,妈,你们这事儿该咋办?我怕我冷不丁去提醒郭家,他们不信不,还会骂我造谣,败坏他们闺女名声。”

    崔兰叶第一时间去捂儿子耳朵,不赞成地瞪她:

    “你弟还在呢,非得这会儿。头晌你去地里找我们,就是为着这事?”

    苏元华讪讪,点头。

    梁斌人鬼大地眨巴两下眼,大脑袋还乖乖搁干妈手里捧着,嘴叭叭接口:

    “他俩真搞对象啦?柱子看见他俩躲柴火垛后头拉手,程知青想亲嘴,郭彩霞不让;石头他俩是在吵架,还要跟柱子赌。

    我本来想赌石头赢的,那个程知青也不像是耍流氓的人啊,可太坏了。”

    苏盛泉敲他脑门一记,冷着脸训斥:

    “胆儿肥了,还敢跟人赌。敢沾上一丁点,断腿!”

    梁斌哎哟一声捂住脑门,缩着脖颈认错:

    “干爹我不敢了,就是着好玩,没真想赌。”

    崔兰叶揉揉他被敲红的脑门,面上心疼,嘴上却不饶人:

    “该!赌博半点都不能沾,十赌九输听过没?倾家荡产都是轻的。听你爹话,不该碰的不能碰知道不?”

    梁斌不怕训,就怕别人轻言细语对他好,眼眶唰得红了,吸吸鼻子咣咣砸胸脯:

    “我听话!这辈子都不赌,什么坏事都不干,不叫爹妈替我操心,还有我姐!”

    苏元华轻哼一声:

    “还是作业布置得少。”

    “别欺负你弟。”

    苏兰英看不过眼,嗔了闺女一句,想了想:

    “这事儿你们都别管了,我跟郭彩霞她妈透一句,于秀满眼睛里可不揉沙子。”

    “我看行。”苏盛泉拍板。

    苏元华松口气,无事一身轻地继续吃饭。

    有妈的孩子像块宝,这话她快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