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一推门进去, 孙绎就看到有个青色衣袍的尼姑正伏在桌子上作画。而“自己”，也就是现在的徐朝阳正十分配合地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让尼姑照着画。

    “公公你总算回来啦！”

    徐朝阳见是孙绎, 笑眯眯地招招手：“快来瞧一瞧，秋香姑娘都为咱们画了好几张像了！”

    原来孙绎不在的这段时间里, 秋香和徐朝阳已经相认, 徐朝阳这才知道秋香他们已经识破了自己和孙公公神魂互换的事情。徐朝阳看秋香并非真的样貌损毁, 先前只是易容罢了，自己也不必再端着“孙公公”的架子，非常高兴。

    随后就将人请进了自己的屋子, 二人嘻嘻哈哈地玩得很是开心。

    “这些都是秋香姑娘用细毛笔随意画的，虽然不够精细，却是跟孙公公十分神似。”

    徐朝阳把几张画儿献宝一样递给了孙绎，又道：“以前照镜子时觉不出来，今天仔细一看发觉孙公公真是漂亮。孙公公，你就是东厂一枝花呀！”

    “啧……”

    孙绎提步进屋，边走边无奈地睨了兴致勃勃的二人一眼。很快行至徐朝阳身边，淡淡道：“低头。”

    后者乖巧照做。

    孙绎却发现就算“徐朝阳”低了头，自己也还得稍微踮起脚尖才能够着她的前额。

    ……原来自己的个头竟是这么高的么？

    他如晌午那时一般, 不轻不重地在“徐朝阳”额头上弹了一下，二人瞬间互换回来。

    孙绎回到自己的身体后, 便再不压制自身冷冽阴柔的气场了，眼神扫向秋香：“秋香姑娘此举何意？费尽心机入这护国寺, 就是为了给杂家画两幅画像？”

    听封嗅, 这秋香是他的一位搭档，但是因为什么缘故不愿再同他一起共事，是要“金盆洗手”, 具体的孙绎也懒得多问。神魂互换的事情，秋香多半是从封嗅那儿知道的。

    先前孙绎见秋香容貌损毁，表面上虽不曾表现出来，内心深处却动了恻隐之情。——都是身有残处的人，都伤在各自最重要的地方，难免同病相怜。

    再加上徐朝阳好像很喜欢秋香，便让孙绎觉得殿下不嫌弃毁容的女子，也应当不会太嫌弃自己这没了那东西的太监。

    可没想到那处伤疤，竟是秋香别有用心的易容……

    孙绎见到这样的场景觉得很不得劲儿，他意识到，真正的丑角似乎就只有自己一人。不能让殿下像刚才那样笑得开怀的，也只有自己一人！

    “孙公公？”

    徐朝阳发觉孙绎语气不善，连忙道：“孙公公你别生气呀！你若不喜欢，我以后就都不这样玩儿了还不行吗……”

    “这里没有殿下该管的事，”

    孙绎看了徐朝阳一眼，道：“殿下好生休息。”

    完转身就走，示意扮作尼姑的秋香也跟自己一同离开。后者朝着徐朝阳挤眉弄眼了一番，跑着跟出去了。

    片刻后，耳房内。

    秋香一脸恼然之色，怒问：“你这太监怎么不知好歹呀？我原本算好的金盆洗手，为了殿下愿意和封嗅再干这最后一票！”

    “有我们二人帮你，你究竟还有何顾虑？难道看着殿下嫁给西域那帮蛮子，你就开心了！”

    那帮？

    为什么不是那个，而是那帮？

    孙绎敏感地捕捉到了关键词语，蹙眉凝视着秋香：“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