赔罪……

    孙绎笑了：“宁远郡主何罪之有？”

    “我不该……”

    郭明月从未在一个太监面前这般低声下气, 当下是羞愤欲死，却又不得不继续：“不该对孙公公出言无状，不该对孙公公怀有偏见。”

    这话显然不是出自真心, 孙绎耐着性子听完，语气凉飕飕的：“对我怀有偏见的人多得是, 郡主觉得, 自己算老几呢？”

    这死太监, 真是敬酒不吃！

    郭明月自问今日对孙绎的态度已是很好了，谁知道这太监反倒还来了劲？也不知道之前是谁厚颜无耻，对自己心怀龌龊！

    “孙公公！”

    郭明月咬了咬牙, 豁出去了：“我知你对我的心意，可你我二人身份悬殊，实在不能予以回应。但纵然如此，我仍愿意以友人名义和孙公公结交。难道，孙公公不想吗？”

    “……”

    错认心上人的事情本就是孙绎身上的一片逆鳞，现在这郭明月本人竟还大言不惭地在他面前蹦跶。

    若非徐朝阳嘱咐过他别对郭明月做什么不好的事，他怕是即刻就要出手将这毫无自知之明的女子推入深渊！

    “好啊，”

    孙绎环抱双臂，作好整以暇之态, 狭长的双目量起郭明月来十分从容：“既然郡主认错诚恳，杂家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认错总要拿出些诚意来, 宁远郡主可愿帮杂家完成一件事？”

    “……好！”郭明月闭了闭眼，像是要献身一般地答应道。

    但她心中却升腾起无尽的得意之情——看吧？皇姑母那般惧怕的、手揽滔天大权的宦官果然心里装着自己的, 不然他也不会被自己三两句话就服不是吗！

    孙绎从怀中摸出个瓷瓶扔给郭明月：“这药瓶子, 郡主拿好。七日后，宫中会为永王摆一场践行宴，届时你寻个机会把这东西给他服下, 之后便守在他床边不要离开，也别让旁人靠近。之后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处理，保证郡主得偿所愿。”

    “这样一来，便算帮了杂家的忙，还能完成郡主自幼的心愿。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纵然郭明月不大聪明的样子，当下也多半猜出药瓶里所装之物是什么东西。

    她瞪眼，心下十分不解：孙公公不是喜欢我吗？他、他怎会做这样的安排，又是为了什么缘故……

    “郡主不愿意，便将药瓶还给我罢？”孙绎趁机抛出这样一句话，激得郭明月将药瓶揣进了怀里。

    郭明月舔舔嘴唇。

    不管孙绎有何意图，反正这药自己回去会找个畜生试试效果。若是真的有用，那她倒也不妨剑走偏锋，尝试一番。能嫁给永王殿下，不光是了却了她一直以来的心愿，还能让她提早摆脱皇姑母的束缚，成为高高在上的永王妃！

    这药是孙绎给自己的，到时候自己和他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谅他也不敢故意坑人。

    “郡主，想好了么？”

    孙绎的嗓音像能蛊惑人心的魔音，诱得郭明月点了点头：“我愿意尝试，但也需得有人配合。还有，孙公公，你又为何要帮我至此？”

    “为了成全郡主。”

    才怪~

    孙绎现在的铺垫，没有一层不是为徐朝阳所做。既然前往西域的事情已成定局，他就在其他方面多给自己和殿下这边划拉点儿筹码。

    郭明月……

    她连筹码都不算，一件划拉筹码的工具罢了。

    郭明月带着药瓶和“不能将此事告诉除孙绎之外的任何人”的嘱咐回了马车上，她还是有些将信将疑。但孙绎对郭明月太过了解，心知她不算聪明却很有野心。

    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没道理不尝试一下！

    ……

    徐朝阳和孙绎再次相见的时候是在七日后，太和殿内歌舞升平，又是在给永王摆宴——

    永王的确是个骁勇善战的，前段时间方才凯旋，现在又要出发去一场硬仗。据，还是大顺军队最不擅长的海战。

    原本这场海战的领导者应当是二皇子徐烨，可徐烨不知是何原因惹了顺帝不快。顺帝有意磋磨，只挂了个“副将”的头衔给他。副将无论在军中的权利还是战后回京的功勋，都远远比不上身为主帅的永王。

    因此今日的践行宴，也是以永王为主。

    这次孙绎和徐朝阳十分默契地谁也没理谁，二人就像互不认识一样，连眼神交流都不带有的。

    徐朝阳偶尔用余光扫到孙绎，发现他的眼神时不时就会落在不远处的郭明月身上，徐朝阳心道：孙公公难道是对明月旧情复燃了？也对，上回从护国寺归来，明月在孙府门前等了那样久，孙公公哪会不心软呢？

    所以他们俩现在是已经好上了吗！

    徐朝阳八卦兴起，却不敢多看孙绎，以免母妃震怒。她示意锦云附耳上来，道：“你代我多观察一下，看看明月和孙公公的眼神交流多不多，暧昧不暧昧。”

    锦云：“……”

    殿下还想着孙公公该和宁远郡主暧昧呢！

    随后锦云便发现，郭明月脸上的表情不是暧昧而是紧张。她有时候瞅瞅孙绎，有时候又看看永王，谁也拿不准她心中究竟是何想法。

    倒是孙绎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在等一场即将开演的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