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孙公公是不是移情别恋移到我身上来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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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 再过两日,咱们就动身该前往西域了,您当真不再和孙公公见一面?”锦云容色忧愁地看着徐朝阳, 问。

    “有什么好见的!”

    徐朝阳想起孙绎,嘴角就垮了下来:“他最初的时候就讨厌我, 后来共同经历了那么多事儿, 他还是不信任我。这样的人, 我讨厌他了,也不愿和他做朋友了!”

    “殿下……”

    锦云瞧自家殿下抿着嘴儿闹脾气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真的讨厌孙公公了。

    这临行之前若不见面, 只怕他们便这辈子都要相隔两地了罢?

    最近因为永王的事儿,李德全在朝中也不好过。却是孙公公不知在皇帝面前怎样周旋了一番,现在的内庭斗争,竟到底还是孙公公更胜一筹!

    锦云想着,道是孙公公能力斐然,就算贵妃娘娘已经放弃继续扶持他,他仍能在风云诡谲的朝堂之上独占一片天地。

    孙公公这样的人若不是个宦官,该和殿下有多么般配呀……

    一日初,徐朝阳轻装简行上了前往西域的马车。

    顺帝、高贵妃和徐烨徐辉一干人等皆前来相送。再往远处一看, 素来和徐朝阳关系不好的三皇子、郭明月还有永王几人竟也在送行的行列当众。

    除却皇后以身体抱恙为由不愿见人,其余的亲朋好友乃至冤家对头来了个全乎。

    只是……

    徐朝阳四顾环视了一周, 也不见孙绎的影子。

    她嘴里瞧瞧嘟哝:“孙公公还真不来送我了?哼,以为我稀罕见他么, 我才不呢!”

    一个太监是否前来送行, 在其他人眼里没什么好在意的。更何况孙绎和徐朝阳关系敏感,他和徐朝阳走得太近,是高贵妃和顺帝都不允许的。

    “狸奴……”

    高贵妃贴近前来, 唤了一声徐朝阳曾经的乳名,眼中含泪:“如若可以,为娘真的很想随你一道前往西域,呼你周全。可是为娘、为娘不能。”

    她不能丢下自己的贵妃身份,更不能放弃扶徐烨夺嫡。倘若有朝一日徐烨登基为帝,她一定会有很多次再见女儿的机会!

    “我知道了,”

    徐朝阳颔首,将眼底的失落藏了起来,握住高贵妃的手:“母妃不必担心,没人能欺负到女儿头上,我到哪里都不会让自己吃亏的。”

    这次徐朝阳没有顺着高贵妃的意思,叫一声“娘”,只是将其称作“母妃”。

    高世英闻言一愣,她不敢细看女儿明媚可人的面庞,担心从中瞧出几分怨怼之色……

    不久后时辰已到,以雷鸣为首的护送队伍开始向前进发。

    徐朝阳自始至终站在马车辕上,两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那送行的队伍。直到所有人在她眼里都成了一枚黑点儿,直到马车拐出城门,驶向西方——

    孙公公一直都没有来。

    徐朝阳叹了口气,心道不来就算了罢。

    她自幼离家,在外拜师习武,因此并非受不了离别的柔弱娇花。从很的时候开始,徐朝阳就知道自己未来的生命中将会遇到无数次离别。

    只可惜了她和孙公公那段特殊的“友谊”,居然就这样不了了之……

    “锦云?”

    徐朝阳初入马车内部,思绪杂乱之余,五感的灵敏却不减半分,她蹙眉道:“你有没有发觉,这车内似有旁人的气息?”

    锦云自然是发觉不出来的,还安慰徐朝阳:“殿下可是初初离京,太过紧张了?这车内只有咱们主仆两个,哪有什么旁人呀!”

    “不!”

    徐朝阳已经确定了入侵之人的位置。

    她毫不犹豫地将锦云挡在自己身后,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踹翻了马车最后方的巨大木箱,怒喝一声:“滚出来!”

    随着木箱倒地之声,藏在后头的人也再无处遁形了。

    那是一道极为瘦弱的身板儿,蹲在地上瑟瑟发抖。他委屈又惊恐地抬头看向徐朝阳,嘴唇都在不停地哆嗦:“朝、朝阳殿下……”

    此人,赫然是徐朝阳十分熟悉的阿伴!

    “你怎么会在这里,孙公公呢?”徐朝阳大惊失色,赶紧上前将阿伴扶了起来,生怕自己方才踢那木箱的时候误伤了他。

    可阿伴眼里的惊恐还没散去,他结结巴巴地不出话来,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只被徐朝阳踢得很惨的箱子。

    锦云看到阿伴也很惊讶,但她跟着徐朝阳这么久时间,早已养成了极少一惊一乍的定力。此时此刻,锦云正在试图扶起那跌倒的箱子,但箱子却仿佛很重似的,怎么都扶不起来。

    徐朝阳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殿下,怎的了?”

    雷鸣听到徐朝阳马车中的异响,立刻调转马头准备前来查看一番。今日的雷鸣神情格外严肃,伴着他古铜色的脸庞,年纪却很显威仪。

    ——他明着恋慕了徐朝阳那么多年,如今却要亲自将她送去西域嫁人。遇到这种事情,任谁肯定也高兴不起来。

    徐朝阳先是安静了一会儿,就在雷鸣准备叫人掀开车帘瞧瞧的时候,忽听她道:“我没事,你别进来!”

    雷鸣心下起疑,但未经允许他也不能擅自进入公主的马车。他于是沉声询问:“那为何方才殿下发出那般动静?”

    “我乘车无聊,和锦云聊话本子,聊到了精彩的时候,我便忍不住出了话本里的台词。”徐朝阳十分牵强地给了个解释。

    雷鸣一阵无语。

    他又狐疑地抬眸扫了那马车一眼,因道:“殿下日后不要出口就是粗鄙之语,以防在外落人口舌。”

    话音落,他才转身回去带队。

    马车内的徐朝阳听得雷鸣终于走了,立刻吐了口气,连滚带爬地扑向那被自己踢翻的箱子。

    她颤抖地用气音道:“孙……孙公公?”

    孙绎从昨晚便带着阿伴设法藏进了徐朝阳今日要乘坐的马车,因着阿伴身量矮,所以坐在箱子后方就能被完全挡住。

    但孙绎必须要蜷在木箱里藏着,才能不露出马脚。

    可谁成想徐朝阳不按常理出怕,那么大个箱子踢翻就踢翻。孙绎本就在里头束手束脚地蜷缩了整整一晚上,再经历刚才那遭劫难,此时他的形容格外狼狈。

    “对不起啊孙公公,”

    徐朝阳看着孙绎额头、脸颊还有指关节都多多少少受了擦伤,心疼不已,忙道:“吹吹,吹吹就不疼啦!”

    温暖的呵气伴着少女的香味儿吹在孙绎手上那两道伤处,简直快要把他的心都给吹化了。

    ——他这不速之客贸然潜入殿下的马车内,已是十分逾越冒犯。可殿下看到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为她自己的无心之失愧疚至此。

    孙绎看着徐朝阳,轻笑了一声。

    这样好的殿下,他就算为了她放弃夺权、抛下京城的一切随她前往西域,也是值得的。

    ……

    徐朝阳用了半天儿的时间才将“孙公公藏进马车要和自己一同前往西域”这件事情消化得差不多。

    对于这件事,徐朝阳并无疑心,她没来由地相信孙公公不会对自己撒谎。

    只是……

    徐朝阳怔怔地盯着坐在车子另一端的宦官,看到对方抬眸,眼神柔和地问自己:“殿下还没缓过神来呢?”

    “我实在搞不明白,”

    徐朝阳脸皱成一团,百思不得其解:“公公前些日子刚对付过永王,我还以为你要借此一举夺权,成什么大事。谁知今日,你就上了我这离京的车?”

    “孙公公与李公公的夺位之争尚且未完,却要悄没声地离开京城……如此一来你那司礼监掌印的位子,是肯定没戏了!孙公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只要孙绎现在表明后悔,徐朝阳完全可以安排一名护卫骑马将他和阿伴直接送回京城。

    但若是再走远些,队伍过了关口,再想回京,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却见孙绎笑容未改,眼神也更加柔和:“殿下难道是嫌弃我嫌弃得很,不愿让我随您前往西域?”

    “当然不是!”

    徐朝阳连忙反驳,又认真道:“孙公公此举令我感激不已,只觉无以为报,又哪里来的嫌弃之呢?”

    依依不舍的父皇和兄长、哭成泪人的母妃,还有脸黑如铁的雷鸣,大家都是舍不得徐朝阳离去的。但他们不会为了她一个人,放弃京城优渥的生活和高贵的身份,或随她远走异域,或试图改变她和亲的命运。

    唯有孙绎跟所有人都不同。

    ——他是甘愿放弃苦心孤诣这么多年获得的一切成就,陪着她去那未知的地方。届时他一名失了权势地位的大顺宦官,孑然一身,在那么多鹰鼻鹞眼的西域人中间,又该如何立足?

    还有他为她做到这般,图的又是什么?

    徐朝阳心中陡然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她一直很豁然的心胸,此时也因着孙绎的缘故,成了一团乱麻……

    忽地,徐朝阳起身走近了孙绎身侧,声音低低软软的:“孙公公。”

    她唤了一声后,马上问:“你不喜欢明月了,是不是移情别恋,移到我的身上来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