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喜欢你呀! 灵魂契合度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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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绎的笑容骤然凝在了脸上。

    ——其实他对徐朝阳那点儿心思, 早便有迹可循。

    从搬入孙府的那夜开始,孙绎就试图让徐朝阳住进他给郭明月准备的“玉盘院”。遭到拒绝之后,孙绎又有了借醉表白、帮忙逃婚以及在永王偏殿里和徐朝阳亲密接触等一系列操作。

    徐朝阳又不是傻子, 怎会感受不到孙公公对她的情意?

    而今孙绎又抛下京城的一切,要追随她同去西域……若这其中另有原因, 徐朝阳一时间也猜不明白。她不想磨叽, 干脆直言问出口:“孙公公别紧张, 便是我猜错了也没什么,我又不会因此对你心怀芥蒂。你只告诉我我猜得对是不对,好让我心中有底才是。”

    她总是这样, 露出一副无比真诚直率的表情,却哽得孙绎半句话都不出来。

    孙绎心想:哪里有什么移情别恋之?分明我十多年来满心念着的人都只有您啊……

    可这话要他如何出口呢!

    “孙公公?”

    徐朝阳有点后悔自己问得莽撞了,心翼翼地道:“孙公公倒也不必如此紧张,若是我猜得不对,你把脸偏过去就是了。”

    她才不在意自己方才的问话是否“自作多情”,就算猜错了,她也不觉得尴尬。可是孙公公不一样,孙公公的脸皮好薄呀!

    “……”

    最终孙绎咬牙,把升起两朵红云的脸颊偏向了一边儿。

    徐朝阳“哦”了一声, 点头:那我就猜错啦。”

    她这话的没什么情绪,既不是庆幸, 也非失落。仿佛刚才那句话问的不是“孙公公是不是移情别恋到我身上来了?”,而是“今天天气好不好?”。

    徐朝阳又起身回到了自己座儿上。

    她不禁疑惑:孙公公既然不喜欢我, 又为何执意要跟去西域呢?都君心难测, 我可觉得孙公公的行为比父皇还难以揣摩!

    算啦~

    反正同去西域是孙公公自己的选择,徐朝阳尊重孙公公的想法。

    片刻,孙绎强作镇定地回了头……

    没想到徐朝阳正在盯着他看!

    两个人四目相对的瞬间, 徐朝阳绽开笑颜:“我又不会吃人,孙公公快把脸扭过来吧,否则你脖子不难受吗?”

    谁知这话一出,宦官居然不知被触碰到了哪根敏感的神经,几乎是逃也似地又将脸别了过去。紧接着,孙绎单薄的身子也转了角度,整个人都成背对徐朝阳的姿态了。

    “噗……”

    徐朝阳见孙绎这样,反倒笑得更开心了。她非但不怪他冒犯,反而觉得今日的孙公公好玩儿中还带着几分可爱。

    ——明明是她猜错了他的心思,为何反倒是他先脸红成这样?这难道就是,传中的碰瓷吗!

    虽然只扭头看了一眼,孙绎却已经将徐朝阳方才的容色神情牢牢地印在了脑海里。他心知殿下一定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己偏过脸去是“不喜欢她”,但事实上自己偏过脸的意思却是“不是移情别恋,而是一见钟情、死心塌地、此生不渝地喜欢她”啊……

    很快,孙绎开始后悔了!

    他恨自己胆大一世,却在殿下面前怂成这样。

    方才那是多好的和殿下表明心意的机会啊?倘若他直接清楚了,现在也不必在心中惴惴不安地揣测殿下对待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态度。殿下给他机会他没把握住,这不怪殿下,只能怪他自己。

    车子行至晌午时分,到了冀中的一座城附近。

    雷鸣吩咐其他人在原地歇脚,他自己则骑马入城给徐朝阳买了些酥饼食之类的回来:“此番西行之路漫长,少得再走一个多月。再往后的路上会越来越难见到这些可口的吃食,殿下且吃且珍惜罢!”

    完,雷鸣竟是将那吃食往随行侍从手里一放,再没和徐朝阳多什么就转身走了。

    “我看雷鸣今儿个怎么好像吃了火药似的?”

    徐朝阳似是惋惜地道:“雷鸣他以前最喜欢跟我笑闹趣,谁能想到他年岁渐长,也是性情大变?唉,也不知我什么时候不定就会也变成了这样的古板严肃之人,真是免不了兔死狐悲啊!”

    “殿下这可真是少年不知愁滋味,非要强愁呢!”

    锦云笑着调侃了徐朝阳一句,又道:“雷指挥使只怕是舍不得殿下去西域,所以才心情不好。殿下倒是可以下车和他聊了、安慰两句,他不定就开心了。”

    “雷鸣真是蠢得很!”

    徐朝阳听了锦云的话,果然算下去和雷鸣聊聊,她边起身边道:“若是真舍不得我去西域,难道不是更应该在这短暂的一个多月里同我笑笑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吗?”

    “你看父皇、母妃还有兄长那么些人,送我走是就没一个脸上带着笑的,平白把我也给搞得忧郁了!对啦,这些酥饼吃之类的,锦云你先跟孙公公阿伴三人分着吃罢,给我剩点就行。”

    话音落,徐朝阳轻身跃下了车辕。

    孙绎虽一言未发,却在心中暗暗记下了殿下刚才的每一句话,——她不喜欢悲切伤怀的离别,她想要每一个人离开之前都在她心中留下最好的回忆。

    好。

    倘若有朝一日他不得已也要离开她了,临走前绝对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让她失望。

    “雷鸣,好雷鸣!你看你……”

    马车外传来如同玉碎般清脆悦耳的女声,是徐朝阳缠着雷鸣,正在试图逗他开心。

    孙绎面色一滞,醋意就此漫上心头。

    但他不能掀开车帘瞧瞧外面的情况,只能略带幽怨地扫了眼劝徐朝阳下车去跟雷鸣聊天的锦云。

    熟料锦云也同时看向了他,而且还“恶人先告状”:“孙公公,方才殿下都拉下脸那般问您了,您为何要否认呢?”

    “我……”

    孙绎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听锦云又道:“我家殿下的性子我了解,同样的话她问过一次,就不会再问第二次了。您做出了否定的回答,就等同于永远不告诉殿下您的心意。”

    “孙公公,您确定要一辈子瞒着殿下吗?”

    “……”

    孙绎沉默片刻,忽然开口,声线如寒潭之水冷且低沉:“你究竟知道些什么,又知道多少?”

    “全部。”

    “包括孙公公是怎样爱慕上我家殿下,又是怎样错认了心上人……您和我家殿下之间的一切,再没有比锦云更清楚的人了。”

    锦云是个忠心的婢女,她一心为了徐朝阳考虑。

    但她又并非一个老古板。

    这么些时日的相处下来,孙公公是什么样人,锦云心下早已明晰,——或许孙绎对外弄权势、玩城府,但对于她家殿下,他给的只有一腔真心。

    长达十年的时间,难道还不能证明一个人的真心么?

    今日马车上看到孙绎的那一瞬间,锦云的情绪很快从愕然转为了释怀。她意识到这般疯狂的作为,正附和孙绎的性情。他会偷偷上了徐朝阳的马车,虽在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

    所以……

    “锦云以为,孙公公对我家殿下既然有意,何不直接对她明?殿下既不会恃宠生娇,也不会仗势欺人。她是再好相处不过了,您却还别扭什么呢?”

    以往的锦云是很怕孙绎的。

    当然她现在也有些怕,可她却在心中笃定,自己既然是殿下看重的人,孙公公便绝对不会伤害自己!

    因此她才敢得这般放肆。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孙绎才叹了口气。

    方才那股寒凉冷酷的气势也已然散去,他道:“我何尝不知殿下再好相处不过?只因她的心善、她的美好……我才,我才无从开口。”

    他怕他一开口表达心意,便是对她的玷污。他更怕因为他的开口,让她对自己仅有的那点儿情谊也消失不见。

    “可是孙公公嘴上着无从开口,实际上又是如何做的呢?”锦云蹙眉:“从孙公公的一些行径当众,殿下对您的心思已经觉出苗头来了。您光管撩拨,又不表白心声,这对我家殿下难道公平吗?”

    “……”

    孙绎在朝堂上能舌战群雄,在皇宫里会勾心斗角。这辈子还是头一遭,被个身份低微的宫女给怼得不出话来。

    可他居然一点都不气愤。

    他只管盯着徐朝阳方才离去的车帘,一直等到她回来。

    徐朝阳伸了个懒腰,大咧咧道:“雷鸣可真是再好哄不过,我就了三两句话,便把他给逗笑了。诶?这些吃食怎么都没动呀,凉了就不好吃了,暴殄天物啊你们……”

    直至傍晚,徐朝阳忽然问阿伴:“阿伴,从咱们出发至今,你和孙公公都还没解手过呢。不憋得慌吗?”

    “憋、憋啊……”阿伴泪眼汪汪地抬头看了徐朝阳一眼,语气幽怨。

    他们现在不能现身,以免被雷鸣发现后遣送回京。这一路上,自然是不敢吃不敢喝,就算如此现在也憋得不行了。

    却见孙绎双目微阖,一点也看不出他难受。

    这时徐朝阳突发奇想,拍了锦云一把:“咱们把带的换洗衣裳给孙公公和阿伴穿上,再给他们画个妆容。这样旁人就认不出他们了,我就是我多带的两名侍婢怎么样?”

    孙绎闻言,微阖的双目骤然睁开。

    可都没等他开口拒绝,没出息的阿伴就疯狂点头:“好好好,殿下这主意出得极好!我家公公也隐忍多时了,还请殿下先为公公扮吧!”

    很快在徐朝阳和锦云的努力之下,马车内少了两名宦官,多了二位姑娘。

    阿伴身量矮,穿了锦云以前干活儿用的短衣,脑袋上绑着两个揪揪。因着队伍里熟悉他的人不多,妆容便也不必太过浓艳,随意的描眉画眼一番,宛如豆蔻初成,十分可爱。

    而轮到孙绎……

    徐朝阳在锦云身边煽风点火:“我觉得这脸涂得再白一些,嘴唇要再红一点儿。随行队伍里人人都见过孙公公,若是被认出来就不好了!”

    最后还是孙绎忍无可忍,道了句:“……够了。”

    “孙公公,你憋不住了!”

    徐朝阳误解了孙绎的意思,立刻不再耽误,对外头的车夫出声:“都停一下,我带来的婢子们内急!”

    婢子们?

    “等等!”雷鸣记得与徐朝阳亲近的婢子就只锦云一个,哪里来的婢子们?

    旋即就看到两名不太熟悉的“婢子”晃晃悠悠地下了车。

    其中之一个头很高,身量苗条体格风骚,脸上更是涂脂抹粉。虽然乍一看挺惊艳,但雷鸣觉得这种浓妆艳抹之人不太靠谱;另一个年纪些,眉清目秀,倒像个憨厚乖巧的。

    雷鸣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没见过这两名婢女,却又对那个儿高些的有些别样熟悉之感……

    紧接着听到徐朝阳不满的疑问:“雷鸣你拦着她们作甚?快叫她们去解决,别憋坏了。”

    雷鸣只好让路。

    就这样,孙绎和阿伴有了合理留在徐朝阳马车内的身份。阿伴十分欣喜,孙绎则因为脸上的脂粉太厚,旁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是夜,孙绎准备卸妆。

    徐朝阳瞧他要用凉水,制止:“我这还有些热水,孙公公先用了吧。”

    她还记得孙公公有些体寒,不可受凉。

    “殿下用罢……”

    没等孙绎拒绝,徐朝阳便将自己的热水都倒进了凉水盆里,道:“你感受一下,现在温乎乎的,用来净面极好。”

    着,徐朝阳蹲下身子,捉着孙绎的手送进了温水里。她与他现在是近在咫尺的距离,她还主动抓了他的手。

    孙绎的心忽然狂跳不止!

    徐朝阳听到了他心跳的声音,先是一愣。

    紧接着她又往他这边儿挤了挤,把耳朵附在对方的胸口之上,道:“怎么心跳得这么快呀?”

    “殿下。”孙绎的轻唤声裹挟着微重的喘息。

    徐朝阳却一点儿挪开脑袋的意思都没有,听了好久后她突然抬眸,两个眼睛亮晶晶的:“孙公公,你还不承认你喜欢我吗?”

    “我……”

    “你不承认也没关系,我先承认了。孙公公,我喜欢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