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因为我爱您。 恋爱初期进度20%……
徐朝阳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孙绎有好感的呢?
大约是见他被郭明月恶言相向, 却仍面色柔和、深情不减的时候就开始了罢。
那时的徐朝阳觉得,孙公公可真是条汉子。倘若她被心上人这般嗤之以鼻,不但不会再喜欢对方了, 不定还得想尽办法戏弄对方一番才能解心头之恨。
可惜的是,她从没有过心上人啊……
后来她在孙绎体内揽镜自照的时候, 便忍不住想:孙公公长得可真好看啊, 若非要让我选个心上人, 我就选他好啦~
不久后,她又偷窥到了他曾经的日记。那日记中字字泣血呕心,当时心酸和疼惜之情便不由自主地涌上徐朝阳心头。
紧接着一日复一日的相处之中, 孙绎的胆大心细、冷静隐忍被徐朝阳一一看在眼里。她发现自己跟孙公公的性格是极为互补的。
于是她又忍不住想:倘若孙公公心悦的人不是明月,而是我该多好呀?
当然,这些想法不过是徐朝阳众多思绪中的冰山一角而已。她的生活丰富多彩,她喜欢的事物和人太多太多……那时候,孙绎身上的特别之处在徐朝阳眼里还不够明显。
直至前段时间去护国寺听经,二人共同蒙在被窝里的那不到半刻钟时间,让徐朝阳忽然觉得自己心中似乎有一颗果子正在缓缓剥落外壳,生根发芽,长出了一朵……
春花。
那春花一直颤颤悠悠地生长着, 直到今夜,徐朝阳才笃定了自己的心思:“我喜欢孙公公呀!”
我喜欢你呀, 喜欢孙公公呀!
徐朝阳一连了好几遍“喜欢”二字,宛如撞钟的杵子般敲击在孙绎心上, 震得他头脑发昏。
他怕他一话, 当下的场景受到惊扰会像梦境一般寸寸碎裂。
没想到徐朝阳竟是要撩死人不偿命。她将自己的手从盆里抬了出来,随意在身上揩净水迹之后,伸长脖子在孙绎耳畔开口:“孙公公, 我……”
“殿下!”
没想到孙绎竟在这时忽然惊声,下了徐朝阳一跳。
随后就听到孙绎似乎强忍着情绪起伏,低声轻祈:“殿下,够了。已经够了……我知道了,殿下不要再了……”
他着,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孙公公光知道了有什么用?”徐朝阳眨巴眨巴眼睛,疑惑地道:“孙公公难道不明白我了这么多,只是想听你一句回应吗?”
孙绎实在不知该怎样和殿下解释自己现在已经怂得不出话来了这件事。
他甚至不敢抬眸看看徐朝阳的脸色。
——她一定很失望吧。
分明是她放下了身段对他表明心意,可他竟然连回应一句都做不到。他为何这般没用,这般没用的他,又哪里配得上殿下的喜欢呢?
“那算了,以后我再也不提这茬了!”
徐朝阳似是负气地了一句,转身就走。
不……
听到这话的孙绎骤然抬眸,眼里又惊又怕又是挽留之色。却没想到徐朝阳并未真的离去,反倒在他仰头的一瞬间转了回来。
她对上他不舍的目光,轻轻一笑:“孙公公不好意思承认,不如就点点头吧?”
喜欢她,就点点头吧。
孙绎仍迟疑了一瞬间,才僵硬地点了点头。
“好!”
徐朝阳没再跟孙绎磨叽。
她很快就和下车解手方才回来的锦云和阿伴一起,将马车上的座位和两个木箱子拼在一起,铺上被褥,凑成了一张简单的床。
“孙公公和阿伴也上来睡罢,夜里风寒露重,咱们挤一挤还能暖和些。”
……
深夜。
马车内只能听到外头野风呼啸的声音,还有入睡之人均匀平稳的呼吸声。
孙绎尚未入眠,他盯着身畔睡得乖巧安详的徐朝阳,忽然喃喃地:“殿下,其实我不是喜欢您,更不是移情别恋到您身上。”
“但我可以为您鞠躬尽瘁、赴汤蹈火,可以为您跌入尘埃,也可为您所向披靡。因为我爱您,且心里装着的人,从来就只有您一个。”
徐朝阳、阿伴、锦云三人一向都是很好眠的,睡觉雷不动。孙绎正是因为了解他们,才敢在此时突然出心声。
完后他仿佛松了口气。
可是转念一想,又忍不住轻嗤:“可我居然胆怯至此,只有在夜深人静时才敢将心思倾吐。您一定,对我失望至极。”
“……”
这时候,“熟睡”的徐朝阳呼吸突然滞了一滞。
她仍是闭着眼睛,却缓缓开口:“你从未让我失望过。”
孙绎被徐朝阳闹的这一出吓得不轻,羞愤得简直不知该如何自处。但徐朝阳却也没给他回应的机会,只是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若是仔细听听,她还起了呼噜呢……
孙绎何尝不知这是殿下给自己留的面子?他也赶紧闭上双眼,心中默数了好几百只羊,方才勉强睡去。
……
七日后,马车已经快要驶出冀中了。
“车上的炭火干粮之类的不大够,今日咱们就先在附近的城里歇上一晚。采买些东西,大伙儿也能好好休息休息。”
雷鸣下了这条命令之后,整支车队里都洋溢起了快活的空气。一众人舟车劳顿了这么久,谁都想好好歇歇。
冀中城,不似京城那般繁华。
纵然如此,徐朝阳仍在街上逛得不亦乐乎:“糖炒栗子,糖炒栗子多来一点,板栗饼也来一点吧!”
孙绎双手环在两臂上,静静地望着自家殿下那娇憨可爱的身影,——自从那夜他吐露心声被徐朝阳听到之后,徐朝阳就再没与他谈过感情的事。
他们和红雁阿伴两个,每晚虽然都睡在一处,但各自都再也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倘若不是徐朝阳每次看向自己时的目光都特别特别亮,孙绎怕都要以为离京第一天殿下那热烈诚挚的表白真是大梦一场……
“孙公公,给你!”
徐朝阳将热乎乎的栗子递给孙绎一把,自己又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咬上去。
没想到那栗子里头的热气还没散尽,“嘭”的一声爆裂开来,里头的栗子肉绽成了一朵香香甜甜的栗子花儿。
徐朝阳的嘴唇都被震麻了,忙捂着嘴巴:“哎哟!”
“殿下……”
孙绎望了徐朝阳一眼,眼神中含着三分嗔怪,七分心疼和无奈。他很快把自己手上的几个栗子都细心剥开塞到徐朝阳手里:“我来剥吧。”
“好呀!”
徐朝阳巴不得有人给自己剥栗子吃,立刻将一大袋糖炒栗子全给了孙绎。她一边享用着孙公公的劳动成果,一边抬头看那认认真真剥栗子的人。
最近孙绎和阿伴每天都要早起化妆,扮作女儿身。
今日的孙绎穿了件锦云做大了的豆绿色对襟衫子,下裳是条水蓝褶裙。他脸上的妆容是他自己画的,不得不孙公公简直十项全能,这妆容既把他本来的特征掩盖了不少,又不显浓艳俗气。
徐朝阳心中想着,笑得十分满意:“孙公公可真能干。”
趁着孙绎侧目之时,她又一个踮脚,将手中的栗子送进了对方嘴里:“你也吃呀!”
栗子香味混着少女指尖的甜在口中弥散开来。
孙绎忽然很想咬住少女的手指不松开,他觉得她一定比栗子还要好吃……
就在此时,面对面的二人却突然互换!
“?”
徐朝阳正疑惑自己怎么突然高了一大截儿,就听耳畔女声急促:“殿下心!”
话音刚落,箭矢自不远处的密林中离弦窜向他们!
原来徐朝阳为和孙绎二人单独相处,带着他来到了城边上的僻静无人之处。本来算边吃栗子边问问孙绎京城那边的事情,没想到却横遭灾祸。
这些箭矢似乎是专门避开“徐朝阳”一样,全都冲“孙绎”来。偶尔有几支险些伤到前者,后者也会奋力帮忙挡开。
幸亏现在孙绎体内的灵魂是徐朝阳,她身法凌厉地躲开好几支箭矢以后发觉支持不住,咬牙将身上的对襟褂脱了下来,气息不稳:“你这体质太差,我撑不了多久了。快去将此事告知雷鸣,让他率人去前面那片树林查看。”
“……好!”孙绎没敢耽搁,照做去了。
徐朝阳边躲箭矢,边抡圆了胳膊将对襟褂子甩起来。她速度很快,飞来的箭还没等扎到她身上就被布料拦住,掉落一地。
城边上的树林不算茂密,加之秋季叶落,徐朝阳甚至能看到树林中往这边放箭的黑色人影。
这般目的明确,这般冒着危险、剑走偏锋。
徐朝阳心中恨得不行:哈麻批,哪个瓜皮派人追杀孙公公?
这些人应该是领了死任务的,就算冒死也要取孙绎的性命。被这样的人盯住,孙绎一路上的安全便很难保证了。
但转瞬,徐朝阳又顾不得寻思太多,因为一簇又一簇的箭矢袭来,褂子也要抵挡不住了。她意识到自己正逐渐脱力,徐朝阳咬破嘴唇,强行振作起来。
——这是孙公公的身体,她得好好儿保护才是啊。
直到眼睁睁看着雷鸣率人进入树林,自己这边儿也有人前来支援了,徐朝阳才闭了闭眼,放心地倒下……
没想到悠悠转醒之际,却觉身下一片冰凉。
徐朝阳揉了揉模糊的双眼,知道自己还在孙绎的身体里。又想起昏迷之前发生的一切,她不由疑惑:“怎么让我睡在地上?”
她旋即四顾环视了一番,发现顶着自己那身壳子的孙绎、锦云还有阿伴三人一概不在附近。倒是铁青着脸的雷鸣和数十名护卫在四周将她包围起来,围了个水泄不通!
“雷鸣,你……”
“放肆!”
雷鸣身边一名锦衣卫厉声喝道:“大胆贼人,雷大人的名讳也是你配叫的?,你究竟是何人指使,为何要害朝阳殿下!”
徐朝阳:???
我害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