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殿下跟公公吵架了吗? 恋爱初期进度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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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想知道的, 我都可以如实相告。只是殿下,日后再、再不许在人前唤我……唤我的乳名了。”孙绎难得稳住心神,出这么句话。

    “好呀, ”

    身后的人乖乖点头:“那我以后只在人后这么叫,绎奴儿~”

    徐朝阳头一次心悦一个人, 这份感情便如同晴天里的阳光, 丝毫不带遮掩。坦荡、明媚、来势汹汹。便是孙绎这样善于隐藏心迹, 极少失去理智的人,一时间都觉得无力招架。

    虽然无力招架,却又无比庆幸。

    ——幸好殿下喜欢的人是他, 倘若殿下将这一腔热情和温柔都予了旁人……他或许会嫉妒到发疯失控罢?

    孙绎强忍着不让自己去回想那一声又一声的“绎奴儿”,只沉声道:“殿下可知原本不欲让您和亲的皇上是为何缘故动摇了心思的么?”

    “不知道,”徐朝阳诚实地摇摇头,又猜测:“我心下猜测可能是哪个狗日的在父皇耳边煽风点火来着,否则怎能如此?”

    “嗯。”

    孙绎旋即将永王、皇后等人暗通款曲,撺掇皇帝送徐朝阳和亲一事告诉了徐朝阳,又道:“皇后的如意算盘之一是你离京之后,她将郭明月过继为女儿,做大顺唯一的公主。”

    “所以……你安排明月和永王私通, 又被父皇发现,是为了不让他们得逞吗?”

    “不错。但还有一部分原因, 是我想趁临走之前削一削永王的势,让他无法挂帅出征, 之后一段时间他也就没法造次。”

    徐朝阳闻言, 叹气:“毕竟明月是你喜爱了多年的一个人,这样对她,你心里应该也不好受吧?”

    “……”

    孙绎无语了一阵, 才道:“都了,不是殿下以为的那样!”

    他本想将这长达十年的误会的给徐朝阳解释清楚,可是终究不好意思开口,只得接着道:“此番随殿下离京,我自知行径荒唐。如今半月过去,想必京城那边再瞒不住了,我失踪的事情应是已经人尽皆知。”

    “但偌大东厂,并非是没了我一个人就无法运作,我早已安排三五亲信留在那边儿守着东厂,他们至少能撑个半年多的时间。至于李德全,我临走前在西厂给他留下的麻烦足够他焦头烂额一阵儿,就算我不在,他暂时也顾不得争宠夺位。”

    “那父皇和母妃他们呢?”

    徐朝阳更关心这个:“会不会是母妃他们晓得了你我同行,所以派人前来追杀于你?”

    看来殿下还是不够了解陛下跟高贵妃啊……

    孙绎笑了笑,回眸:“皇室众人现在都只希望殿下能平安抵达西域,不会想要节外生枝的。试想我这阉人随公主同行的事若是传了出去,只怕脏了殿下你的名声,以及大顺皇室的清誉。”

    孙绎善于玩弄人心,将高贵妃、顺帝等人的心思都拿捏得死死的。他知道自己既已随徐朝阳同行在路上,皇室就算查到这件事也不会声张,为保名声反而要费尽心思将事情给压下来。

    来刺杀他,更不可能,他们留他是有用的。

    最多不过是传书给雷鸣,命他仔细盯着点儿罢了。

    孙绎为了徐朝阳的确可以不顾一切,但他也不是莽撞行事的毛头子。他早在离京之前,就已经将能安排的事情全部安排妥当,尽量让这件事造成的后果别太严重。

    “才不是呢!”

    徐朝阳却突然哼了一声,道:“他们一个两个的,光知道逼我踏上这条和亲之路,来给大顺与西域的联盟做垫脚石。只有你不顾一切来陪我。依我看,怀着龌龊心思的那些人才脏。”

    “孙公公,我从未觉得你比旁人差在哪里。反倒是你比我认识的任何一个男子都聪明厉害。我佩服你、尊敬你、喜爱你。从今往后,再不准你这般妄自菲薄的话。”

    没想到她的重点竟落在这里,倒让孙绎微微怔愣。

    自从他挨了那一刀后,话时总免不了带些自阴阳怪气的自嘲,他自己早已习惯了。没想到殿下听了却不开心,还这样认真地让他不要妄自菲薄……

    “殿下,”

    孙绎捉住徐朝阳为自己拢头发的手,又徐徐转过身来,对她轻声:“你可知我本是何等自大自负之人?只是我若‘原形毕露’,怕会把你吓得不轻。”

    徐朝阳笑眼弯弯:“不会呀,我喜爱的人,自大自负一点是应该的!”

    “……”

    孙绎想了想,点头道:“好。”

    之后他又将对于今日那些刺杀者的猜测也一并坦言:“那些人应当是皇后所派,她有一重要把柄在我手上。我多活一天,她便有一天的不得安宁。”

    “那……”

    “殿下,唯有这‘把柄’究竟是什么,我暂时不能告诉你。其余的,皆是知无不言。”

    那件事实在太过腌臜污秽,他不希望殿下知道。

    徐朝阳是个识趣之人,既然孙绎这么不愿意,她也就先不问了。现如今一切疑惑解开,虽然信息量很大,徐朝阳仍是觉得松了口气。

    她道:“原来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是这样子的。”

    “嗯?”

    孙绎疑惑徐朝阳那话的意思,又听她:“以往不管是父皇,还是母妃皇兄等人,皆以为我单纯得不行,所以什么事都不愿告知于我。美其名曰是担心我知道了害怕,实际上不过是他们的想当然罢了。”

    “就像现在这般,我被他们蒙在鼓里,单纯了十好几年。到头来,还不是要被送去西域和亲?这种时候我若真的不谙世事,便会连自己怎样死的都不知道。”

    “幸好神魂互换的时间里,你教会了我很多很多!有你陪着我,真是太幸福的一件事啦……”

    即使是寂静的夜里,昏黄的灯影之下,徐朝阳的笑容依然灿若艳阳,亮得孙绎睁不开眼。

    原来,他在她心中竟有这么重要的一席地位。

    他忽然开口:“狸奴。”

    “诶?”

    徐朝阳脸上一红,忙道:“不准我叫你绎奴儿,你却唤起我的乳名来了!这名字现下已经不是我的,往后你可不能再乱叫啦。”

    “可我初初与殿下相识的时候,殿下就是叫着这个名字的,”

    孙绎抬眸,莞尔:“那是一年冬天,殿下不过五岁年纪,那天夜晚的太和殿……”

    “太和殿歌舞升平,热闹至极。显然五岁幼女对那种场合不感兴趣,比如她,她偷跑出来与我偶遇,一起赏了许久的星星?”徐朝阳歪了歪头,竟将自己曾经在孙绎日记中看到片段脱口背了出来。

    孙绎骤然瞪大眼睛,徐朝阳也连忙捂紧自己的嘴巴。

    二人大眼瞪眼了好一阵之后,徐朝阳才软软地把手搭在孙绎袖子上,扯了扯:“我不是故意偷看你日记的,更不是故意背下来的。我也不知怎的,背书背不会,却偏偏对你的日记过目不忘……孙公公,你别生气好不好?”

    “殿下,”

    孙绎无奈一笑,接着徐朝阳背的那段日记道:“只是那时我并不知道偶遇的女孩便是朝阳公主,只听旁人唤了句‘狸奴’,记下一个乳名。之后再见,殿下的乳名便已然易主,这才使我错了那么多年。”

    他本以为自己对徐朝阳出这番话的时候会格外羞耻,但实际上并没有。——许是因为殿下早就看过了自己那蠢兮兮的日记,却半点儿没有看轻和嘲笑自己的缘故罢。

    孙绎彻底意识到,徐朝阳是真的很喜欢他。

    喜欢到愿意接纳他的一切,就连曾经少不知事、倾慕幼年贵女却又错认了心上人的那个太监,她也是接纳的。

    她可真是太好啦。

    “那则日记我自己都记不得了,你却还帮我记着。狸奴呀,我又哪会对你有半分的脾气呢?”

    所谓风水轮流转。

    这回轮到徐朝阳红着脸儿不出话了,她心道:这、这乳名我原本觉得并没什么好的,明月想要就给她算了。可是现在从孙公公口中叫出来,这乳名却变得如此这般与众不同,如此这般的好听啊。

    好听到她浑身酥软,不出话来,也站不稳。

    怪不的方才孙公公什么也不愿意让她叫他“绎奴儿”呢,想来当时,他也有不啻于此的羞涩奇异之感吧……

    当夜,徐朝阳没和孙绎同睡。

    她将一张大炕用桌子隔开,让孙绎和阿伴睡左边,她和锦云睡右边。

    “公公,殿下跟您吵架了吗?”阿伴记得在马车上的时候,殿下总是非要和他家公公挨着睡的来着。

    一开始他还觉不妥,后来仔细一想殿下和公公之间互换了那么多次,早就没有秘密可言了,睡得近一些又能怎样?

    可是今日……

    孙绎垂眸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淡声:“殿下也是你能随口议论的?日后再敢胡乱议论殿下,心我不饶你。”

    阿伴被得一个瑟缩。

    但是他却敏感地发觉到,今夜的公公虽是威胁自己,语气却要比寻常时候轻松活泼许多。

    为什么呀?

    徐朝阳躺在被窝里,也在想:为什么呀?

    她曾经的字典里分明是没有“害羞”二字的,看着孙公公害羞的样子,她还觉得好玩儿极了!可是现在……徐朝阳一想到孙绎方才柔声唤自己“狸奴”的样子,便不由自主羞得浑身颤抖。

    呜呜呜,这是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