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殿下都这么讨厌微臣了…… 热恋期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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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儿媳妇”话之时, 王后脑海空白了片刻。

    而后她自我安慰地想:兴许……只是那位大顺公主的声音,比较浑厚而已?

    紧接着便闻听萨兰王子埋怨:“你们究竟还能不能行?我何时才能见到朝阳殿下本人!你可答应了我的,等到你们事成之后, 朝阳公主要亲自来给我一个交代。”

    “急甚?”

    雷鸣没好气地怼了他一句:“好事多磨,你且等着吧。”

    话音刚落, 雷鸣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 冷冷盯向房门:“谁在偷听?”

    西域王后本身就是习武能战的, 步履轻盈。再加上周遭巡逻守卫的掩护,才让雷鸣和萨兰王子先前都没发觉她的行踪。

    至此,隐瞒了两月有余的惊天秘密总算是东窗事发了。

    西域王上震怒。

    他不在意那大顺公主品行模样几何, 也不在乎自家儿子娶了那样一位公主是否幸福。但他接受不了被当傻子一样蒙蔽了这样久的时间,更接受不了两国联姻成为这么一桩乌龙闹剧!

    可是……

    “父王,此人乃是京城锦衣卫指挥使,”

    萨兰王子只能和雷鸣统一战线,继续帮他拖延时间:“锦衣卫乃是顺天子护卫皇宫的亲军,权力甚广。咱们若是伤他,日后跟顺天子的合作可就难能再继续下去了啊!”

    “哦?”

    王上怒极反笑:“好个胳膊肘往外拐的逆子,滚出去,我不想再看到你!”

    话虽然得狠了些, 但西域王上心中是有所计较的,——雷鸣的身份特殊, 且能力强大,不能轻易动他。同时, 萨兰王子这混账也不是盏省油的灯, 关键时刻竟然分不清是非,帮异国公主蒙骗父母族亲。

    思来想去,也只有连夜飞鹰传书, 再派几名使者前往中原,要顺帝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又是一月多过去,东海。

    徐烨今日收到了来自京城的消息,自从展信后,他的眉头便再没舒展开来。

    副将上前,忧心唤道:“大帅?”

    “嗯,”

    徐烨将书信放下,叹气:“京城那边儿,将朝阳逃婚的事情暂时按下了。”

    乍一看是个好消息,但徐烨这话的语气却十分艰难。

    因为他知道西域断然不可能就此善罢甘休,草草了结了和亲一事。他们定会想方设法让大顺对此事有所补偿。徐朝阳作为逃婚的公主也会因此落下话柄,若不能斡旋得当……

    只怕徐朝阳最终也会落得个枉顾国家、自私妄为的骂名。

    此时京城那边儿应该还不知道徐朝阳跑来东海投奔了徐烨,皇帝的亲笔信虽然字里行间都流露着对此事的发愁,却仍只是让徐烨不要过分担心,万事皆以东海之战为首要。

    “此事暂且搁下,等朝阳他们回来,与孙公公商议一番罢!”

    最终徐烨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将希望放在了陪徐朝阳下乡送资粮的孙绎身上。

    他很快遮掩了脸上的一抹倦色,目光凛冽起来:“近来的两场战斗我军虽胜,却非轻取。但就算如此,下一场战役也定要将那些倭贼回海面儿上去。”

    “诸位将士,起精神来!”

    ……

    与此同时,东海附近黄家村。

    徐朝阳穿了件厚重长袄,手上端了一大碗梗米粥。她垂眸看了看脚边的十岁少儿,从口袋中摸出两块糖放进粥里后才递出粥碗:“给你。”

    糖块还是先前从军营中带出来的,现下仅剩这么多了。如今大顺的制糖业已经十分发达,糖类早已是京中普通人家桌上最常见的点心。

    但对于受到战火波及的边缘渔村来,糖便是极为奢侈的珍馐美味了……

    十岁少儿甚至都来不及对徐朝阳道一声谢,夺过粥碗便疯狂吞了好几口。

    当放下粥碗的时候,他本来蒙着一层灰暗的双眸都亮了亮:“好甜!”

    他可真想再喝两口啊,然而想起自己家中还有不过三岁的妹妹从来没尝过糖是什么滋味儿,也只能强行按捺住了口腹之欲。

    “谢谢阿姐!”

    羞涩对徐朝阳道了声谢后,孩儿逃也似地端着粥碗跑走了。

    这时候人群中孩童之声此起彼伏:“那是糖吗?阿娘,我……我也想要糖!”

    “我也要糖,我也要糖!”

    区区一块融化在粥里的糖,成了这些难民孩子的唯一奢望。

    “阿姐,可以给我也放一块糖吗?”后面的女孩儿捧着碗,眼含希冀地望着徐朝阳。

    徐朝阳先为女孩盛粥,又伸手在自己口袋里摸了摸,却连一颗糖渣都没摸到。

    她面露局促,抿抿唇:“对不起,阿姐这儿没有糖了。下次来的时候再带给你,好不好?”

    姑娘露出失落的表情,却还是乖巧道谢,端粥离去。

    但队伍后面还有几个孩子,他们便没有这么好哄了。听徐朝阳居然“厚此薄彼”,一个没吃到糖的孩子骤然啼哭起来,引得其他几名稚童纷纷嚎啕。

    一时间粥棚附近哭声连天。

    徐朝阳从未见过这般场面,急得手足无措。偏生,这时候还有喝饱了粥的成年难民在附近风凉话:“你这京城贵女,既是饱汉不知饿汉饥,便不要再这里假惺惺了。”

    “真的添乱!”

    “就是啊!”

    徐朝阳又不傻,哪里听不出来这些人意在嘲讽自己?她又怒又急,想要出声解释:“我……”

    “怎的?”

    那找茬的人得理所当然:“你若是来施粥的,就只管施粥好了,拿出那糖来做甚么呢?若是每名孩童你都能照顾道便罢,偏生你还要厚此薄彼,不患寡而患不均难道你不懂吗!”

    徐朝阳哪里想到这些?

    她只是看那孩子身边没有大人,单薄如斯的身体捧着个大碗前来求粥的样子实在可怜,这才心生恻隐的。

    谁知道能闹成这样啊……

    徐朝阳抿抿唇,一句“抱歉”正要脱口而出,忽听人群之外传来道不阴不阳的声线:“我不知‘不患寡而患不均’,只知倘若没有这京城贵女前来施粥,尔等便要多饿几日肚子。”

    “至于是饿成路旁野殍,还是易子而食,皆不定。到时候,不知你等还有没有这闲工夫对恩人风凉话?”

    人群自然便给孙绎让出一条道路来,他缓步行至徐朝阳身边,挡在她前头,淡淡道:“看起来列位皆是吃饱撑的,不再需要施粥了。”

    “来人,将这粥棚撤下去!”

    孙绎发话后,随行的几人竟也不敢耽搁,上前就七手八脚地拆起粥棚来。

    徐朝阳见还有一半村民没喝上粥,不由于心不忍道:“倒也不是所有人都了风凉话,要连累他们吗?”

    孙绎瞥了她一眼,眸色莫名。

    他没回应徐朝阳的话,只是双臂环胸,冷眼审视着粥棚前的混乱景象——

    “大人、大人啊!”

    “人家中上有七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儿,就等着这粥饭救命啊……人从未过这位姑娘的风凉话,只请大人可怜、可怜则个吧!”

    哀求之声早已盖过了那些孩童因为吃不上糖而爆发出的哭嚎。一时间这村庄仿佛化作人间苦海,只能听到村民们哭着闹着,叫苦不断。

    奇怪的是这些村民不管再怎样哭天抹泪都不到孙绎面前闹腾,只一味地哭求那些领命上前拆粥棚的人。

    “哼!”

    孙绎甚至懒得多看这些人几眼,收回目光后讽笑一声,被徐朝阳听到。

    徐朝阳拽了拽孙绎的袖子,低声劝:“这些人哭得凄惨,听的我脑仁儿疼。依我看,方才那事差不多就算了罢?”

    “殿下倒是对谁都一样的心善。”

    孙绎淡淡回了句,却没直接按照徐朝阳的话做,只是轻淡低语:“您瞧方才分明是我下令撤了粥棚,其余人不过听令而已。可这些村民却无一人敢到我面前来造次,只一味为难那些奉命行事的下属。事已至此,足够证明这些村民皆存劣根,欺软怕硬。”

    “……”徐朝阳抬眸看他,并未言语。

    孙绎接着道:“是以殿下只管将他们当做草狗蝼蚁一般看待,施舍可以,切莫与他们共情。”

    话音落,孙绎眸色深深。

    徐朝阳许久未有回音,过了会儿才道:“我敬你、信你、爱你。但今日,你的想法我未敢苟同!”

    她完立刻旋身,制止听从孙绎命令收拾粥棚的人:“都住手罢,将这些米粥施完,再收棚子。”

    难民们不知徐朝阳身份,随行的士兵却清楚她乃一国公主,身份尊贵。他们面面相觑了一阵儿,又犹疑地望向长身直立的孙绎……

    孙绎没有阻拦徐朝阳下令的意思,士兵们见他如此,便知他是默认了,连忙重新架起粥棚继续施粥。

    待得粥饭施完,徐朝阳一步上前,朗盛:“我的确出身于京城,长养于皇都,是你们口中不知甘苦的显贵之人。但我一心希望大顺国土所及之处太平安康,绝无惺惺作假!”

    “东海之滨不日后即将响海战,届时我也要披甲胄、执长剑,赴海上杀敌。诸位倘若当真无路可走,不妨去投奔我军军营。精忠报国总好过在这里等候施舍,被人当做草狗蝼蚁般践踏!”

    这话罢,徐朝阳侧目看了孙绎一眼。

    发现孙绎也在目不转睛地直视着自己时,徐朝阳从鼻子里逸出一声轻哼。她没理会前者,转身牵马去了。

    彼时,马背上。

    孙绎仍是坐在徐朝阳身前,被她带着。但与往常不同的是,话痨徐朝阳当下一言不发。

    策马行了半截路之后,孙绎才轻声开口:“殿下到现在都不理微臣,可是厌了和微臣相处?”

    “……”

    “既然如此,殿下为何还与微臣同乘坐骑?”徐朝阳不话,孙绎便又问道。

    徐朝阳忍不住嘟囔:“不与你同乘坐骑,难道还能把你扔在那儿不管吗?”

    “怎么不能?”

    孙绎低低笑道:“殿下既然讨厌微臣,又何必在意微臣是死是活?随意扔在哪处犄角旮旯不就好了。”

    徐朝阳简直要被孙绎气笑。

    她哪里舍得那样对他?就算现在正跟他怄气,她也是舍不得的。

    但她还是嘴硬:“那不成,万一你利用神魂互换将我搞到深山老林之中,到时候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不会的,”

    孙绎的声线还是那样轻轻淡淡,语调却格外坚定:“我不会做伤害殿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