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万重习惯了这种等待, 像大学时，经常去游泳馆等她。

    泳池里的姑娘，比谁都有冲劲儿, 眼神坚定，游泳从不输谁。

    时常很晚，她忙完之后，两人再去学校边的吃街解决一顿简单的晚饭。

    程见送走家长后, 牵着万舟走过去看着万重, 也没话。

    男人淡淡地看着她，定定地与她对视了一会儿, 一个字都没讲出来。

    “想什么呢？”

    “没什么。”

    程见叫了万舟  去更衣室换衣服, 她坐在万重旁边。

    “之前张茉问我，你看上我什么了，会不会是想跟我学游泳。”

    男人笑了笑, 问“那你怎么？”

    “我，有可能。”

    男人听后, 牙齿轻轻咬了咬口腔的嫩肉，真的在思索般。

    “那你教么？”

    “实话，还真没见过你游泳。”

    “下回你教教我。”

    程见笑了笑, “成。”

    她起身走去了更衣室，简单用花洒冲了冲便换好衣服出去。

    万舟正坐在男人身边, 两人聊着什么，听不太清。

    晚上, 他先把程见送去了新房再送万舟回去。

    程爸跟她买的是个顶楼复式，二楼还有个阳台，四四方方的。

    因为她很少来住，阳台上有些乱。

    程见没多休息, 放下行李就开始扫卫生。

    处处盖上了防尘布，只剩桌椅之类的需要清理，倒也省心。

    她干起活儿来很利索，大概是因为劲儿大，擦了许久也不觉得累。

    最后换上床单和被套，才开天然气进浴室洗了个澡，痛痛快快。

    躺在沙发上，她怀里抱着万重刚刚跟她买的西瓜。

    转念一想，她拍了张照片发给爸爸，配字【爸，我挺好，别担心。】

    那头回复得不太快，程见已经能够想象老父亲用食指在屏幕上写字的样子了。

    肯定看起来有种反差萌。

    几分钟后，发来【这西瓜肯定没爸跟你买的甜。】

    程见笑了笑，回【都甜。】

    不肖多想，她爸肯定认定是万重买来的，程见可是不会做这种柴米油盐的事情。

    闲暇之余，跟老头聊了几句，就听见门铃响起。

    猫眼里，看见万重正在门口，手里提了两个大大的塑料袋。

    她开门，问“你买了什么？这么多。”

    “菜和晚饭。”

    关门后，两人一起走进屋里。

    万重把蔬菜水果放进冰箱，程见把晚饭摆在桌上。

    随后，她拿着火龙果和酸奶榨了两杯果汁。

    一阵忙活，她把东西都安置妥当，坐在椅子上还看见万重站在冰箱前，扶着柜门没动。

    “你看什么？”

    “我忘了买调料。”

    “.....”

    “我待会儿买了跟你送上来。”

    “不要，我明天自己去买，吃饭吧。”

    这才，男人坐在她对面开始一顿晚饭。

    他买的菜都合程见胃口，吃得算开心。

    茶余饭后，两人坐在沙发上看比赛，东京奥运会。

    这个夏天的比赛可真多，不眠不休才能看个尽兴。况且，程见的这个工作也属于运动行业，时常上班，会被同事问起“昨晚那个比赛你有没有看”，然后一阵讨论。

    程见关注游泳赛事和欧洲杯。

    只是今天，一场女足球赛看完，万重还没准备要走的意思。

    不由得，她转头问他“太晚了回去会不会不安全？”

    男人良久不言，最后才“你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不会啊。”

    她得信誓旦旦，眼神肯定。

    男人望了望屋外，轻描淡写地“这几天可能会下雨。”

    “...我不怕。  ”

    万重沉默了一会儿，如同生闷气般站起来“我走了。”

    程见也站起来，送他到门口。

    两人没，一个不舍得离开，一个不舍得关门，时间慢慢熬着。

    最后，程见“路上心。”

    “嗯。”

    他低头吻了吻女人的唇，“明天早上来接你。”

    “好。”

    程见靠在门框上看着他一步步走下去，这人的肩背可真挺直。

    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她才退回屋里关了门。

    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她突然想起了很多人，父母、万重、张茉还有陈意。

    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已经脱离了从前那种生活，连轨迹都变了。

    靠在门上站了一会儿后，她关了客厅的灯坐在楼梯转弯处待了很久。

    面前是一整面墙的的玻璃，窗帘没有关。

    望出去，看不到尽头的楼顶和树林，无限深远。

    她不知自己坐了多久，直到腿脚发麻，才一瘸一拐地扶着栏杆慢慢上楼。

    手机里有万重的未接来电，她想都没想直接拨了过去。

    那人接得很快，程见问“在干什么？”

    “刚洗完。”

    程见没回，深深舒了口气，像叹息。

    “怎么？刚走就想我了？”

    “没，就是感觉，不是太适应。”

    不多久，听见那头有按火机的声音。

    半晌，男人“你做什么都行，走不走全凭你决定。”

    “我一会儿还难走出来，给我点儿时间。”

    “嗯。”

    两人许久没话，万重突然问她“你家门的密码是多少？”

    “我的生日。”

    “嗯。”

    “你明天来，录个指纹，就不用每次都输密码了。”

    男人极轻地笑了声，慢慢“好。”

    忽然，他又“程见，下雨了。”

    程见起身走到窗边看了看，蒙蒙细雨。

    “还没回房？”

    “嗯。”

    “不困？”

    “等雨再大点儿就进去。”

    她坐在窗边的凳子上，同样望着窗外，“好，我等你。”

    两人没话，安静在各自的空间里听着雨声。

    直到雨势下得很急，落在窗上的声音渐渐变大。

    程见才问“回屋了吗？”

    声音很柔软，像云朵。

    “嗯，准备回来。”

    那头，一阵窸窸簌簌，还有掀开被褥的声音。

    万重“但愿明天吃晚饭的时候也会下雨。”

    程见也躺在床上，“会的。”

    第二日，万重来得时候程见还没醒。

    她没，自以为状态很佳，却不知神经一直紧绷着。

    直到昨晚的一场雨声，才渐渐让身体放松下来，睡至天明。

    男人走进卧室她还未醒来，窝在薄薄的被子里，紧闭双眼。

    他坐在床边看着她，也没叫醒。

    程见很白，白到万重觉得自己遇见她之间从来不知道还有人有这样白皙的肤色，或许他没关注，或许是只看见她。

    他捏着程见的手，慢慢摩挲着。

    不知多久后，床上的人醒来。

    睁眼看见万重，立马躲进了被子里。

    男人不觉发笑，问“你干嘛？”

    程见窝在被子里，闷闷地“我没洗脸。”

    “又不是没见过。”

    “  ......”

    也是，又不是没见过。

    女人探出头来，问“是不是还很早？”

    “嗯，六点半。”

    她心一软，问他“那你不是五点多就起床了。”

    “睡不着。”

    “为什么？”

    男人压下来，程见抵着他的胸膛“我没刷牙。”

    “不管。”

    “也许会迟到。”

    “不管。”

    万重拿开她的手，隔着被子一个吻。可是不够，他想要的更多。

    保留着最后一份清醒，程见明确拒绝。

    她躺在床上，黑色的短发散落在枕头上，随性得不像话。

    程见从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或是和万重这样。

    在清，来了场暧昧温存。

    像一场还没醒来的梦，很恍惚的感觉。

    他买了早饭在楼下，牛肉包子和豆花。

    雨还没停，透过那整面的玻璃望出去，屋外一片朦胧。

    两人简单吃完后准备去上班。

    车厢里的蓝牙自动连上了程见的手机，她喜欢的东西总是很专一，一道菜或是一首歌总是反复。

    虚幻的音乐和雨刮器的声音响彻车厢，她慢慢跟着哼。

    给他们和一切，都蒙上了层薄雾。

    程见喃喃自语“我该责备你，还是责备我自己。”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我就想到了你，像一棵树。”

    “什么树？”

    “你跟我过的，榆树。可是我从来没见过榆树，然后我就上网查，发现你就是那样的。蓬勃，然后有着很强的生命力。”

    “以后带你去看看。”

    “好。”

    万重没下车，程见着伞走到屋檐下，欢喜地朝他招了招手。

    男人淡笑，驱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