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张茉陪她住了几天, 生活多了些轻松的感觉，倒是张茉，差点没把她和万重间的各种事情问了个底儿朝天。

    程见也随之忙着出差比赛的事情, 暂把自己和万重的事儿往后放了放。

    陈意跟她多了联系，无一不关乎妈妈与她产生的隔阂。

    近段时间，天气算不上好，时不时下几天雨便开始天晴, 热几天又开始下。

    这个夏天过得很轻松, 但只是因为天气。

    程见出差的那天，又是细细雨。

    爸爸去馆里送了她, 他撑了把伞, 朝程见一个劲儿招手，还不忘“程见，加油啊, 爸爸看好你。”

    程见探出头，“爸, 快回去吧。”

    老头即使是看着她道了别，坐上了大巴车也没离开，直到远远望去在大巴上看不见她的影子, 才转身离开。

    每位教练员都有参赛的选手，大巴车上可以被称之为很热闹了。

    不光是豆豆, 这次来她有两名学员，还有个男孩, 跟着杨教练。

    大概是她年轻，怕照顾不好，只留了豆豆一个姑娘在她身边。

    出发不到半个时，万重来电话。

    程见和豆豆坐在第一排的两张靠椅上, 孩靠窗，视野很开阔。

    她接了电话，对方问“怎么样？”

    “就那样，又不是第一次去。”

    “那你还挺能干，学员教得优秀。”

    听出他的揶揄，程见也不害羞。

    她笑着“本来就是。”

    “夸你两声还喘上了？”

    程见轻哼了两声，深感认同。

    “我昨晚做了个梦？”

    “什么梦？”

    “等你回来再。”

    他的声音，很低缓，翩翩的，像雨，细细密密地下进程见心坎上。

    “很神秘？”

    “我猜应该是有些浪漫。”

    他这样着。

    程见轻轻笑着，只是一通电话而已，那感觉已经超越所有。

    她在哪里？云朵上？还是棉花上？

    反正不管是哪里，肯定都无限柔软。

    万重又道“好好吃饭。”

    “嗯。”

    随即挂了电话，程见听见他的笑还在想，嘟囔道什么梦这么神秘？

    比赛的城市并不  远，一趟大巴来回也不过三时左右。

    豆豆从包里拿了两块三明治出来，问“程老师，您尝尝，奶奶做了让我带上的。”

    “奶奶？妈妈不在吗？”

    “妈妈很忙，平时都是奶奶或者邻居的叔叔阿姨接送我。”

    程见点了点头，没再话。

    豆豆这姑娘勤奋也安静，就像现在，车里的孩吵吵闹闹哼着歌，她也只是坐在程见旁边望着窗外，不吵不闹。

    突然，程见想起了万舟，潜艇一样的家伙。

    到酒店的时候是下午，同事约了一起出去吃中饭。

    程见想起刚刚已经在车上吃完一块三明治，还是拒绝了。

    她和豆豆住一间房，姑娘也不吃，两人安静在酒店睡了个午觉。

    醒来时，程见没立即坐起来。

    手机屏幕发着亮光，在床上不停震动，万重的电话。

    她看了眼豆豆，静静走到窗边才接起来。

    “喂？”

    大概是刚刚起床，声音有些沙哑。

    “吵醒了？”

    程见想了想，撒谎道“没，本来就睡醒了。”

    男人不言，低沉的笑声从听筒传来，她又想起了那细细密密的雨。

    “怎么又来电话了？”

    万重靠在椅背上，微微叹了口气，“今天不去接你，不太习惯。”

    “不累啊？”

    “不累，就是很想看见你。”

    “过几天就回了。”

    幼儿园门口还没放学，早早就堆满了家长。

    万重望过去，听着程见的声音。

    突然“以前很想你，就在想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现在见到了，每天都想。”

    “嘴上抹蜜了？”

    男人笑着不话，好像确实有那么一些。

    没聊多久，他挂了电话。

    程见站在窗边望了会儿，还没暗下来的天上怎么好像有几颗星星很亮。

    发觉，再过不久是七夕。

    转身就看见豆豆坐在床上看自己，一时间，程见心里猛地一跳，像秘密被挖掘。

    良久，豆豆问“程老师，你是在谈恋爱吗？”

    “你知道什么是谈恋爱吗？”

    “知道啊，谈恋爱就是马上要结婚。”

    程见点了点头，觉得这个逻辑也不是毫无道理。

    “对，我在谈恋爱。”

    “我见过他。”

    女人讶异，问“你知道是谁吗？”

    “你的男朋友。”

    “你什么时候见过？”

    “很久之前，我忘了。好几次回家，看见他的车停在路边。”

    “不是最近吗？”

    “不是，是过年前好像是。有一次下雪，妈妈来接我，我我要吃烤红薯，路过的时候看见他在车里抽烟。”

    每个细节，豆豆都得很详细。

    程见却不言，像闷锤，敲在她的心门上。

    那阵阵回声，经久不散，重复往返。

    下雪天，哪个下雪天？她也想去见见那个下雪天，在路边抽烟的男人。

    下午，程见带豆豆出去吃了晚饭后，在酒店楼下集合出去训练。

    一场模拟比赛，拉开序幕。

    那姑娘有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猛冲前三，最后拿了个第二名回来。

    回去的路上，程见欢天喜地，连夸游得好  。

    那姑娘却闷闷不乐，程见问“怎么了？”

    “没拿第一。”

    呵，志向很高。

    不过也不怪她，毕竟父母本就算把她往职业运动员培养，得惯了第一名，拿了个第二多少有些不服气。

    程见安慰“没关系，已经很厉害。咱们把目标定成第一，拼尽全力游就好了。”

    “老师，您时候学游泳，成绩怎么样？”

    “我当时很刻苦，天赋没你高，成绩只能后天努力，没你好。”

    “真的吗？”

    忘了，程见似乎把所有孩都当成了万舟那个傻蛋，什么就信什么。

    “当然了，你很棒，别灰心。”

    “我只希望我能拿第一。”

    “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好好游，不定超常发挥了呢？”

    豆豆重重点了点头，决心已定的样子。

    程见看着她，叹了口气。想自己当初，怎么早点儿没这个觉悟呢？

    果真是时代不同，孩子压力也大。

    半晚睡觉，程见听见床那头时不时就有翻身的声音，大概是担心比赛。

    接连几天的比赛，经过组淘汰赛。

    他们这支队伍晋级七个孩到决赛，也算值得庆祝。

    豆豆虽晋级，但并不开心。

    决赛前一晚，程见接到了姑娘妈妈来的电话。

    她把手机给豆豆，母女两人聊了很久。

    突然的，她也想起了妈妈。

    将近半个月没有联系、没有见面，日子竟就这样过过来了。

    期间爸爸有问赛程怎么样，程见都好。

    姑娘大概是经过了一番开导，严峻的脸上稍稍放松了些。

    程见笑着逗她“豆豆，妈妈跟你什么了？这么开心？”

    “妈妈，要我好好比赛，友谊第一，比赛第二。不管结果怎么样，她都答应回来带我去迪士尼。”

    “对呀，这样才好。不管怎么样，老师也会带你出去玩儿一天，明天比赛，放平心态，肯定能胜。”

    那晚上，姑娘心情明朗，大概是渐渐放下防备，香香睡着了。

    可程见这个夜晚过得不太好。

    就差一分的冲动，她就给妈妈发了消息。

    她突然想起李白一首很老很老的古诗。

    “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第二日比赛，程见坐在教练席的位置，看着一个个运动员商场，心跳到了嗓子眼。

    就像，她也是其中的一员那样紧张。

    豆豆的决赛是200米的自由泳。

    周遭的欢呼鼓励声此起彼伏，大多都是父母来看孩子的比赛。

    随着一声令下，池边预备的运动员齐齐下水。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那200米来回不过几十秒而已，程见却觉得，在她眼里好似开了慢动作，那么慢，那么揪心。

    她看着第四道的豆豆，奋力在水里往前游。

    情绪使然，那股激动直冲大脑，

    她站起来喊“豆豆，加油啊。”

    一声接一声，就像时候每一次出去比赛，爸爸都会在观众席上扯开了嗓子喊“程见，你是最棒的，再快点儿。”

    杨教练没料到程见会这样，作为一个教  练，这样实在不够沉稳。

    他却没出声制止，眼神也一直锁定在第四道。

    直到这场比赛结束，就是那种幸运的，豆豆就当真拿了一个第一名。

    程见笑着拉杨教练，“杨叔，您看见没，我学生，第一。”

    “看见了看见了。”

    所有比赛结束，他们那支队得了个第二名，也捧了座奖杯回去。

    程见把豆豆带着奖牌的照片发给豆豆妈妈和万重，喜悦冲昏了她，无法平复。

    回去的路上，大巴车上气氛欢愉。

    杨教练带头唱起了庆贺的歌。

    车上各个人都在庆祝，直言晚上回去吃庆功宴。

    程见笑得眯起眼睛，真是够自豪的。

    教出来的学生，省里比赛还拿了金牌。

    大巴车到游泳馆门口，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那天不巧正在下雨，各个家长分了两排站在路边二等他们回，更甚地，还有家长拉了横幅欢迎。

    程见远远看见豆豆妈妈也站在门口，撑着伞。

    她“豆豆，你妈妈来了。”

    姑娘稍微扒了点儿窗户，往外看。

    车子刚刚停稳，孩儿纷纷规律下车。

    豆豆妈妈走过来，牵起姑娘，对程见“程老师，谢谢你啊。我们家豆豆这次拿了金牌，全靠你。”

    “没有没有，豆豆很有游泳天赋，这次比赛全是她的努力换来的，我也很庆幸自己有这样的学生。”

    两人站在路边聊了几句，女人便带着孩儿回了家。

    直到每位教练安全送完各自学生，才开始商议去哪里吃晚饭。

    不远，就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