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回秘陵（一）
时后山雾气氤氲，日出之后，雾气才渐渐散去。
众人到云河山庄已经有几日了，但这几日来却未曾动手。像是当真楚天阔请来做客似得，战晟和楚老夫人每日倒是聊得挺欢，看来还当真是一副亲家的派头。
之所以一直按兵未动，还是因等着战蟦将影堂的人召齐。
当初战蟦虽提前回了坞堡，但是影堂魅姑等人都被他留在了墓中探寻。如今需探勘秘陵，自是由战晟亲自下令将影堂召集至云河山庄。
至如今有四五日，终于影堂之中最后一人也抵达云河山庄山脚。
当初罗音教众所设上三堂为理教内诸事，下三堂为教派解决武林纷争，而影堂独立而设，全因盗墓而存。
既然人员全都到齐，战晟分别布置了任务。战蟦带苍鹰、魍魉、魅姑等人开路，他与戚红袖等人接应，楚天阔由谢环、流枫照看。斗门开启之后，因斗中境况不明，最后下去人员不能超过五人，另外人留守岸上，以避免不测。
由山庄去往后山的路途并不难走。后山也算是一处风水宝地，楚家祖坟便安放在了那处。而当初战蝉曾经探看过的水塘便在祖坟附近。此处依山傍水，风水的确不错。
戚红袖跟在战晟身后，女人一袭与魅姑一般的暗红色短衫劲装，远远看见水塘与身侧男人道：“上回阿蝉那孩子过来，也不知道拿我的软剑做了什么，一股子青草气味，倒是与这里一模一样。”
前前后后加起来一共有十余人，楚天阔因已无武功傍身，所以一直走在最后。谢环配在他身侧，一旁是战晟与戚红袖这几个前辈。
“起来，原本阿蝉是不会和你一同坐马车来的，”起当时，戚红袖望向楚天阔，看对方露出疑惑，女人掩嘴笑道，“那时他自己服药压住内力，解药他其实自己带着。只是因为在这里探看时大意，让那解药跌落水塘之中。”
“也就是，如若没有那意外，战蝉与我徒儿倒是没有那一路相伴的缘分了？”
谢环摸了摸下巴，觉着这事情也是有些有趣。
楚天阔看了眼师父，想想确实也是如此。如若没有那一路朝夕相处，大约也不会有后来坞堡之中战蝉踌躇。
戚红袖眨了眨眼，想想还是摇头：“这事情也不好。就阿蝉那喜欢偷懒的脾性，不定就算恢复了武功，也会凑着马车过来。”
“不过，是不是蹭着我徒弟的马车，就不一定了吧？”
几个人一边话，一边渐渐走入山林之中。这山上高木稀疏，多是低矮灌木。往前探路的影堂老鬼明魑，这时已经走回来了。
战蟦一直都走在最前面，他最近脸色都不大好，只要一想到兄长境况，这做弟弟就气不一处来。对他爹，战蟦不冷不热，倒是对牺牲颇多的哥夫楚天阔热心的很。
他那臭脾气战晟知道，看他不高兴，做爹的也没有多什么。
当时战蟦已经去往别处了，还是听了苍鹰所，知晓了此处秘密能破解他兄长窘况，便连夜又赶了过来。今日秘陵探寻，他只怕是最积极的一个。
战晟看他和老鬼了几句，转回身来与几人道。
“魍魉已经下水探看过了，水下六尺之处有石板，我们是先把水抽出来，还是直接下去？”
战晟答：“那是一处活水，抽不敢的。找人下去用琅榭人巳ブ笙氯ゾ秃谩！?br/>
“好。”
“红袖，你水性好，和魍魉一同吧。”
“行。”
戚红袖伸手用两端绳子将头发扎起，走上前去。战蟦看了眼她又回头望了眼自己父亲：“爹，你确定石碑一定能开？”
“底下有一个八卦环，魍魉应该是解的开的。解开了以后，把琅橛媒ァ！闭较n叮嘱，“不过到时要当心，那是天顶，只怕周围没那么简单，开时不定会有什么机关。”
戚红袖这时候已经把外衫脱了。女人拍了拍战蟦肩膀，回头冲战晟挥了挥手：“大哥，你就放心吧，妹妹当年什么鬼门关没见过。”
前面都是罗音教的人，景山的几人便跟在了后面。
今日来秘陵一事，除却谢环，随楚天阔一同来的，还有流枫。碧鸢被楚天阔安排去处理北斗盟之中的诸多事宜了，想着庄主身边确实不能没人，然如今他武功全失之事，又不便生长，想来想去，还是将流枫派了过来。
这半年以来发生的事情有那么多，流枫跟在谢环身边，基本整日都在地宫中处理三宫之中大大事务。也总算是成熟稳重了一些。
再加上这半年有碧鸢一直与他私通书信，私下教训着，为人处事上倒是叫楚天阔总算能放下心来了。
但脾气还是没见变化多少。这家伙还是直白的要死，话时是半点弯都不拐。
流枫看着这几个罗音教的两代人，也是有些奇怪，他随谢环走在后面，也就低声询问了：“师叔，当年罗音堡的这些前辈，到底都是做什么的？”
因着这个时候确实没有他们两个的事情，楚天阔又一个人沉默无言随战晟越走越前面。
谢环手里把玩着根狗尾巴草慢悠悠的爬山。听他询问，答复道：“战晟当年为了查探旧宝，四方网罗了不少摸金校尉，苟老妖、戚红袖，包括那个两眼不能视的白莹莹都是他的得力副手。”
“白莹莹也是？她……她不是眼睛看不见么？”
谢环嗤笑：“你个呆子，都到墓里了，看得见看不见不都一样？就因为她眼睛看不见了，耳朵比一般人都要好。那时候，战晟靠她可躲过好几次致命机关。”
流枫还是觉得怪怪的：“那，战前辈就整日带着群女人下斗啊？”
“那当然不是。影堂老一辈还是有不少厉害人物的，只不过……”到这里，谢环略微一滞，目光落在前面那几人身上，眼神显出几分怜惜，“那时战晟失踪，锦绣楼动的手，不少人死在了那次意外之中。”
此事谢环也只是听，知道最为清楚地，除了战晟，便是自幼被他爹带在身边探寻陵墓的二少战蟦。
战蝉见证的是正派屠魔之夜的残酷，战蟦感受的是陵墓中那些长辈与锦绣楼厮杀的悲壮。
楚天阔跟着战晟几人在那水塘边驻足。他刚刚就已经将手中的琅榻桓莺煨淞恕?br/>
水塘清澈，其中布满浮草，那冷冽潭水阳光照射下波光粼粼。
因由浮草，倒能看见食指般长的银肚鱼在其中穿梭游动，夏日时分，一路上来身上已经有汗出来了，但到了这水塘边后，却意外觉得凉爽许多。
戚红袖拿了琅椋阌膑枉硕死涞魅胨Ｌ分胁ㄎ埔蝗θΨ嚎鹌渲行∮惴追姿南绿哟堋?br/>
这里是活水，谭下深处有一处暗流不断涌入这谭之中。
战晟望着渐渐平息的水面，似有所思。谢环站的较远，他量几人后背，又看着秘陵入口，长叹了一口气。
流枫听见师叔叹气，便疑惑。
“师叔，那战前辈，今日这秘陵中有能让师兄恢复武功的宝物。而且还能帮助战教主破出入魔之症，是好事。您为何要叹气呢？”
谢环看着下方那一行人，他习惯性想去抚摸腰间拂尘，却忽然想起，拂尘早在罗音堡中设阵时就毁在了战蝉手里。
便只好背手道：“只是想着，当年有许多人用性命保住这秘陵不被人探寻，却还是逃脱不了重见天日的命运。”
“师叔，为什么有人要用性命保住这秘陵？这秘陵难道开不得吗？”
谢环只是摇了摇头：“师叔也不知道。因为没有人开过，自然就没有人知晓，这开以后的后果是什么。”
来这秘陵之前那一夜，他、战晟，还有楚天阔，三人曾长谈。一是因坞堡来信，寻蛊已找到战蝉踪迹。如果此次在云河山庄能够成功让楚天阔恢复武功，那么接下来的就是利用迹蛊紧跟住寻蛊，想方设法将战蝉带回来。
其二便是有关秘陵之事。
众人都知道前朝留下众多陵墓，景山地宫守卫的皇陵也好，战晟探寻多年的北山陵墓也好，或是今日这个秘陵也好，这些陵墓之中所藏匿的宝物基本就是定国一十二宝无疑。
如今看来，这些所谓宝物之中，既有武林秘籍，又有尸毒邪术，到底是一些什么东西，总算也逐渐有了大体的轮廓。来可笑，谁能想到二三十年前，这些已经老去的年轻人，最开始会想到自己的探寻，竟然会给今日辈带来那么多的麻烦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