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二回湘南(二)
大厅之中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二无精采的趴在柜台后,瞧见楚天阔了,也不上前招唿,点了点柜台上挂着的那块牌子。
“客官,咱们店不营业了,您另寻吧。”
楚天阔没有答话,只是拿着那缎子往柜台上一放:“绑这缎子的人何在?在下云河山庄楚某,特地来此地寻他们。”
二看他气势,一时怔神,听是要见那缎带主人,忙收敛方才怠慢姿态,站直了身子恭敬答道:“哎,客人,方才人这态度不好了当真是对不住。还请您跟着我往这边来。那客官了,如若是云河山庄姓楚的公子来了,直接带去就行!”
楚天阔想着应当是战蟦或百里等人在这儿等着他。他开口问了那二道:“这几位客人是什么时候到的?”
“那几位客官也就是这两日住进来的。来的还奇怪呢,这战乱之后,别人是忙不迭从这石桥镇逃出去,到是他们,还特地赶过来。”二领着楚天阔上楼的时候与他碎嘴道,“你低头看看好哩,我这店里也没几个客人了,就那两个还是本地死活不肯走的,在我们这儿没事喝喝酒聊聊天。外地人可当真少见了。”
那二大抵是知晓这帮人来路不明,身负武功,是不好惹的主,所以寒暄了两三句就收住话头。
这客栈规模不,回廊曲折,既有单间,也有不少大的套间。想着石桥镇过去是商户落脚之地,此处客栈生意本应当红火的很,如今正如二所言,因为连日动乱,客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诺大的客栈之中,不免显得冷清。
到了一间套房前,二与楚天阔指了指房门道:“他们都住在这边,没事儿,的就先下去了,您如若有什么吩咐,里头有铃,您扯了就是。”
楚天阔点了点头。那二转身便走了。男人看了眼手里的黑色缎带,抬眼,伸手叩门。
却是还未敲下便有人从里面开了。
开门的是苍鹰,看见楚天阔,便与他点了点头,将人让进来。
“二少,是楚公子。”
屋中放着张桌子。
四方桌,一边正好是一个人,楚天阔找了那么久的几个罗音教人全都在这了。
而桌上摆放着的——是的正酣的一副麻将。
“你们这是……”
战蟦闻声抬了抬眼,朝楚天阔招手。
“总算是把你等到了。你到湘南以后,也不知道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那日你走得急,我爹都没来得及把我们教中私下联络的法子告诉你,幸亏苍鹰机智把那缎带绑在外面了,不然可真是找不着你了。”
末了不忘与苍鹰了一句:“到你了,快点过来摸牌。”
楚天阔一时哑然。看着伊笑愁百里刃各自坐在拍桌边坦然自若,竟不知什么才是。
“你们倒是到的早?”
“哪里。我们也是兜兜转转了好久才与两位堂主碰上头。因着不敢轻举妄动,便一直暗中跟着教主过来。”苍鹰去旁边给楚天阔倒茶解释,请他坐下后才坐回到牌桌上。
楚盟主手里握着杯盏,看他们四人牌局似笑非笑:“你们可一点都不着急。”
“着急没用啊。四条。”百里刃道。
“那也不至于坐在这搓麻吧?”楚天阔那语气也不是真生气,就是恨铁不成钢,他最后指了指他们这麻将牌局,无可奈何道,“战蝉如今境况,你们四个是他身边亲近之人,怎么还有心思坐下来麻将?”
伊笑愁听了战蟦的九筒,闻言长叹道:“楚公子,不是我们不想着急。我们刚到之后就马不停蹄去查看过了。几日之前还在南王帐中瞧见教主呢。他气色不错,南王奉他为上宾,礼遇款待,比我们这几日风餐露宿过得舒坦多了。”
他抬头望向楚天阔:“你若不在,我们纵使如何,也控制不住教主入魔行径,便只能先行落脚,等你找过来了。”
语气无辜,神情委屈,倒是当真让楚天阔觉着是自己来太迟了。
又了一圈,战蟦摸了张白板出来,与楚天阔继续道:“哥夫也别恼怒,实在是等你无聊,恰巧我们又正好四人,便寻思着让二弄来一副麻将,发发时间。”
百里刃接口:“是了,能派出去监视、追踪的人,也都派出去了。还有一拨还专门调去寻你们踪迹。这不,如今战乱,做事都难,害怕一不心叫那边的军马当成敌人处理了,我们也是难办。”
楚天阔揉了揉额头:“倒是我的不好了?”
战蟦抬头眨了眨眼看他,那神情倒是与战蝉想要逃脱利害关系时一模一样。
想到当初战蝉离开罗音教,教中能直接利用教主不在,静候正派来惹的旗号拉动坞堡四周收入,楚天阔便觉得有几分头疼,就知道不能对这个教派的人放下心来,十之八九是要中途掉链子的。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战蝉都是那么随随便便纵情恣意的主儿,手底下的人估摸着也严肃认真不到哪里去。
楚天阔抿了口茶,想着自己连日赶路,今日终于听到战蝉消息,多少也就放下心来。但看着这几人牌局正酣,也不免望向伊笑愁道:“他们几人任性我也是明白。怎你也跟着一块了?”
他话的时候,伊笑愁终于是自摸,煳了。听楚天阔问话,狐狸眼一边笑眯眯的与他们伸出手来收银钱,一边解释道:“哎,楚公子,本来我也是不想的,但是实在是耐不住他们轮番劝。”
伊笑愁将银子握在手中,故作一本正经地从底下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钱袋来和余下三人道:“行了,楚盟主都来了,这给完钱以后,牌还是快点收了吧。”
战蟦看他赢得那一整袋子的钱就不免眼红,青年撇了撇嘴道:“了两天了,早知道啊就不拉你来了。基本都是你赢走的,到头来我们都还亏欠你不少。”
伊笑愁挑眉了:“二少主,这牌桌上明白了的,我赢了是我本事。你要是不服气,可以再赢回来啊!”
“我银两前阵子才叫我哥生气给免了,你现在让我拿什么给你啊?”
伊笑愁似笑非笑,那眼神摆明了指向苍鹰。低头乖乖整理桌面的侍卫注意了对方目光,抬眼量那几人:“我?我一个穷侍卫,能叫教主消气,让我跟着二少就已经是对他感恩戴德了,哪里还敢多讨要银两的。”
那边的奸商掂了掂钱袋子:“我不管啊,反正愿赌服输。大不了了,等教主回来,让他给你顶上。反正弟弟的债,哥哥出也不错。”
百里那边想着这事情不对了:“但教主的钱也还是得明堂给啊。最后不是还绕到你自家那儿去了么。”
伊笑愁翻了个白眼,把钱袋收进去:“行了行了。不提了。楚公子,既然您都到了,我们四个也就都听你指挥了。您就一句话,咱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
楚天阔喝茶呢,看他们消停了,也挑眉:“怎么,不了?我还以为你们要到阿蝉自己找上门来呢。”
那边战蟦不好意思的哂笑了两声。
“我怕这要是再不消停,您一会儿恼火了,把我们桌子都给掀了可不就不好了吗。”他离了牌桌往一边太师椅上坐下,翘着二郎腿倒了茶道,“都是一家人,总不好意思拂了您面子。”
“你们啊……倒当真是战蝉带的好头。”楚天阔看他们撤了牌桌各自到两侧椅上坐下,总算是正色了起来,便也就开口严肃问道,“方才听伊堂主,南王如今倒是对战蝉礼遇?”
“嗯。百里亲眼去窃探的。百里,你自己和楚公子。”
百里刃便也就敛了玩味:“南王是三日前夜里入得城,到石桥之前,也遇上过部队阻截,大约是保密做的不错,魏淞的队伍一直没有摸索出哪个才是南王真正藏身的起兵。我是靠着寻蛊找过去的,如今他们占用了城北处一间富商宅邸,守卫森严。我一人进出尚能探听,再多便会露陷,守卫者武艺皆为上乘。那日我去看是,见南王对教主很是客气,还特地为他备了一处院落,当然,也有可能是怕与他同住者会惨遭毒手。”
那日百里刃偷偷趁夜跟上了南王骑兵,终于寻至南王所在之处,隐没踪迹,潜入府邸,终于找到了教主所在之处。
战蝉身上墨色早已换去,不知是谁为他换得暗红色长衫。也不知这暗红是衣服本身所带,还是因血染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