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能仔细查看了地窖里的尸体，随即回了寺庙，紧接着就报了警。

    警察动作也很快，不过两个时，就派了大队人马上山。

    毕竟……报警人的是堆叠成山的尸体，这可不是事情，人命关天，即使在这种时候，上面人就非常重视。

    “谁发现呢？”

    带队的是个年轻男人，穿着便服，扒开地窖一看，顿时皱了眉，脸色一变。

    这何止不是事情，这简直是……难以令人想象。

    在如今这般制度化健全的社会上，但凡死一个人，都会引起幅度的轰动，更何况这满满的整个地窖，都是尸身，他们居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就连近二十年的卷宗案件里，也没有过如此骇人听闻的血案。

    “是我发现的。”

    慧能双手合十，向大家微微弯身，目色平静。

    领队点了点头，环视四周，抿了抿唇，“这个地方不太多外人来过的痕迹，明不是你们寺庙中人平日里主要的活动范围，那你今天跑到这里来，又是为什么呢？”

    慧能抬眼，淡淡看过去。

    他仿佛在人群中看到了那个中年男人，依旧是一副含笑的模样，风度翩翩，温文尔雅。

    慧能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他总不能是跟着那个中年男人过来的。

    这仿佛像一个圈套，可给他一个和尚下全套，简直是一件毫无意义的事情。

    “我今天心情烦躁，坐诵经都静不下心来，就想四处走走看看，远离平日里大家都在的地方，到无人的地方来，看看能不能平心静气一番。”

    到最后，慧能也只能这样。

    领队点点头，“行，你跟我们走一趟吧！做个笔录。”

    他抬手招呼了一下跟来的人，“大家把里面的尸体都拖出来，带回去给检验科。”

    这么大的案子，即使在现在疫病四起的情况下，也很难无声无息的被埋没下去，必然是Z市的另一个轰动。

    “等等。”

    在大家靠近尸首的时候，慧能突然开口，脸色一变。

    电石火光间，他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却仿佛没想明白。

    脑中划过一道光，快的让人抓不住。

    众人纷纷疑惑，抬头看他，不知道什么意思。

    寺庙中也来了不少人，都聚集在外围，像是在看热闹，但慧能再次回头看的时候，沈振华就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好像方才只是他的眼花一样。

    “大家注意防护。”

    慧能慢慢靠近，翻了一下上面盖着的稻草，阻止大家直接碰触尸体。

    他起初翻找尸体的时候，也是用了木杆，没有直接用手碰，而如今……在警察们想要挪动尸体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山下的疫病。

    如果没有庞大的凶杀案件，那么能让尸骨堆积如山的原因，那就是疫病了。

    慧能突然觉得，这里的东西可能与山下的疫病有某种关系。

    但至于那是什么，他还没想明白，而在他想明白之前，自然应该保护所有人。

    “就按他的做！”

    领队有些诧异，沉吟片刻，挥了挥手，叫部分人换了防护服，这才开始搬运尸体。

    慧能跟着他们上了车，面色沉静如水。

    佛度众生，而佛法……竟然不是挂在嘴上而已的。

    Z市的消息网传的一直很快。

    沈风屿接到消息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他在医院养了许多时日，因为年轻又身强力壮，所以伤口痊愈的快很多，已经结了痂，每日里也就换换药，不怎么疼了。

    倒是有些发痒。

    “阿深！”

    沈风屿握着那人的手，一个劲发抖，眼神空洞，“他……他真的……他真的在拿人做实验！”

    那个不知名寺庙里挖出来了一整个卡车的尸骨，其中腐烂程度不一，最早的那些估计已经有十几年了。

    裴深手上的伤原本可见骨，又不比这家伙身强体壮，自然没有他愈合的快，如今被这家伙没轻没重的一捏，又开始有些疼。

    他蹙了蹙眉，合上电脑，敏锐的察觉出沈风屿情绪不对。

    “你在什么？你在谁？”

    沈风屿倒吸了一口气，似乎惶恐的不行，“他……他以前还要我加入他，我……阿深，我有些害怕，我害怕他……”

    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记忆，青年“嗖”的窜到病床上，滚进男人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身，瑟瑟发抖，“我……阿深，你不知道，他……他是魔鬼，我母亲的事，一定与他有关！”

    那个人……绝对是丧心病狂，沈风屿从很的时候就在害怕，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跟母亲一样，被沈振华害死。

    被控制整个人的心神，从高高的楼顶跳下来，迎着风，摔成粉末。

    裴深微微错愕，抬手揽住怀里这个瑟瑟发抖的家伙，颇有些惊讶，但还是轻轻拍着他的脊背，放柔了声线哄他。

    “不怕不怕，我在这里，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别怕，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风屿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勇敢正直，执拗又坚持，总有一套自己的方式和路子，裴深认识他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他对一件事情怕成这样，躲在自己怀里瑟瑟发抖，整个人都忍不住直颤。

    究竟有多可怕呢？

    沈风屿满脸惶恐，在絮絮叨叨的念着，颇有些语无伦次，但从他颠三倒四的话语里，裴深还是找出了许多有用的信息。

    譬如……让这家伙怕成这个样子的人，是他的父亲，沈振华。

    那个在Z市里盛望颇高的中年企业家。

    裴深眯了眯眼，一边轻轻拍着沈风屿的脊背哄着，一边淡淡回想，关于这个沈振华的所有信息。

    他掌裴氏这么多年，多多少少也是与沈振华有些交集，那个人算是个老狐狸，平时总是笑盈盈的，但实际上总是兵不血刃的就解决问题，也是个十分有能耐的。

    只是听沈风屿的意思，沈振华似乎在研究什么实验，而且还是拿人研究，这次Z市遭遇的巨大疫病，也跟他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