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吴老重新穿好白大褂，消毒再进实验室，沈振华的脸上才浮出笑来。

    “这就对了嘛！我就知道老吴你心怀天下，看不得大家受这种苦。”

    他扶了扶金边眼镜，又往前走了几步，拍了拍吴老的肩膀，一脸慷慨，“这里的东西随便用，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应该很快就可以结束的，等结束这场解药的研制，我就叫人把你送回去，如何？”

    吴老扭头看过去，嗤笑一声：“然后再到用的时候，一并抓回来，对吗？”

    猫捉老鼠的游戏，真是无趣。

    沈振华闻言，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他摊了摊手，神情有点无奈：“那……如若不这般，又能怎样呢？谁让我每每邀请你来我处做客，都被你狠狠拒绝呢？”

    “那我啊……也不得不使一点超乎常人的手段了。”

    吴老戴好口罩和手套，开始检查器具，“都这么多年过去了，老沈，你怎么就不能改改你这刚愎自用的毛病，想想我究竟是为什么不来呢？”

    “强迫这种事情啊！虽然手段好用，但到底不是真心真意，指不定在哪一回的关键时刻，就出上那么一丁点差错。”

    他轻笑了一声，开口意有所指，似是提醒。

    沈振华是何等人物，顿时就听明白了，点点头，转身就往外走：“我明白了，不好意思啊，老吴，下次一定记得。”

    这老东西从年轻的时候就跟他比，一直不服气他，比来比去啊……时间一晃而过，都过去几十年了，还是没消了这一颗好胜之心。

    这不是在这儿等着他吗？

    本来早就对这疫病有些研究，只是缺些实验条件，不肯开口罢了，只等着他沉不住气把人绑了过来，也算是他率先低头，承认自己差上一筹。

    沈振华眯了眯眼，心道这老家伙真是了一副好算盘，啧啧……又响又亮，一丁点都不含糊。

    吴老余光里看到沈振华要走，不由得扬声叫住他：“等等。”

    沈振华回头，挑眉反问：“怎么了？”

    吴老转过身来，眯了眯眼：“谷中的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谷中横行许多年了，可谓在一方称霸，但如今政治清明，可不是从前的模样，上面击此类罪行手腕利索，彻底肃清前些年的旧案。

    但就算要下手，也得有途径才是，如果没有人牵引，凭着仲家的手腕，应当不会这么快被拿下才是。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么大的家业，又是经营多年，怎么想也不会这么快就被拿下来。

    吴老思来想去，总觉得跟这个男人有些关系。

    “我只是把他们推出去，吸引我儿子的注意力而已。”

    闻言，沈振华浅浅笑起来，饶有兴致的解释：“你也知道……我那个儿子是个不太听话的，而且总是盯着我做事，所以啊……有些时候我还真是不得不给他找些事情做，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

    吴老倒吸了一口气，顿时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

    原来这个老东西是的这般算盘，怪不得……裴深一直没往这方面去想，总以为是仲家在搞鬼。

    原来这所有事情背后的人，都是沈振华。

    在天底下人面前装大尾巴狼，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成功企业家，每每在大会上发言，可谁人知道私底下揭了羊皮，竟是这般光景。

    吴老轻哼一声，扭过头去，开始做事。

    Z市警局。

    “领队。”

    有人敲门而入，匆匆忙忙的走进来，与成安：“查到那些尸体……与医学院有关。”

    在一所香火并不旺盛的寺庙周围，发现了这么多具尸首，而经过检验，最早的尸体居然可以追溯到十几年前，这件事看起来已经是筹谋已久。

    成安皱了皱眉，点了点头：“确实是这样，毕竟你想，那个坑里埋着这么多尸体，如果是凶杀案的话，必定不可能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死了这么多人，那必定是惊天大案了，他们警局不可能一丁点消息都没有，要想做到如此了无踪迹，那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医学院了。

    从那里面偷出来的尸体。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隐藏痕迹应该不是太难的事情了，到现在查的话……也很难有收获。

    毕竟时间要追溯到太多年前了，从前的记录也无迹可寻，如果查找起来也不太现实，但是……这个搬运尸体的人……要这么多尸体做什么的？

    这才是个难题。

    对方的动机究竟是做什么呢？

    成安陷入了深思。

    “走。”

    他想了一阵，起身拎起外套，“咱们去找找那个和尚。”

    不论如何，慧能都是第一个发现深坑的人，这件事跟他到底有没有关系……还不一定。

    笔录的内容太少，有些后来想到的问题，应该再回去查问一下。

    寺庙深处，慧能依旧在扫地。

    落叶纷纷，山上天已经很凉了，僧人们都换了厚袍子，往来的人便更少了。

    四周寂静，抬脚踩在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声音。

    成安摘下皮手套来，脸上挂着笑，停在慧能面前。

    “师父，好久不见呀！”

    慧能抬头，合十一礼，笑了笑：“外头天气凉，里面请吧！”

    他握着扫把，放在一边，在前面带路，进了暂且休息的屋。

    成安坐下来，量了一下四周，没话找话。

    “我来的时候，瞧着有几个师父结伴在外面讨论着今年的冬衣，怎么……你没跟他们一起吗？”

    这个慧能……好像不太合群的样子，有些孤僻。

    天气已经转凉了，慧能仍旧穿着一身单薄的秋袍，看上去有些单薄，手和脸都因为长时间待在户外，冻得有些红。

    “大家先去挑，剩下的就是我的。”

    慧能给成安倒了一杯茶，看上去丝毫不在意这些：“一贯是这样子，我都已经习惯了。”

    “那……”

    成安笑了笑，单刀直入，毫不客气：“你们一直是这样子的话，生活应该挺平静的，如果有什么奇怪且不符合常理的事，应该是很好记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