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失魂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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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奉本就胃里不太舒服,累了一整日,头痛的老毛病也隐约发作起来,又方才被南槿一身酒气熏了一回,让他又闹又扑,这才完全吃不消了。

    他伏在路边的花坛上,一只手撑着柱子,吐的有些直不起身。

    冷风灌进去,车内的南槿总算清醒了几分。

    他慢慢爬起来,听前头的老纪开口:“少爷,那位先生……好像在外面吐了。”

    南槿吹着风,如梦初醒一般,跌跌撞撞的跑下去。

    沈奉,沈奉。

    “你怎么样?”

    被风一吹,南槿酒醒了大半,下车时趔趄了一下,扶住沈奉。

    沈奉吐的有些辛苦,到最后都不得不去抠喉咙。

    “别吐了!”

    南槿急急扣住这人的手,扭在一侧,“忍一忍。”

    反手去掐止吐的穴位。

    “外面太冷了,先去车上。”

    南槿还算清醒,但沈奉却站不住了。

    他只觉得脑中嗡鸣一片,耳侧嗡嗡作响,压根听不清南槿在什么,似乎吸了冷气,胃里也翻搅起来,翻江倒海的疼。

    “沈奉!”

    南槿半扶半抱着他,将人弄到了车子里。

    “老纪,开稳点,快些回家!”

    沈奉脱了力的歪在一侧,尽力睁眼,去看南槿,可车内视线漆黑,他如何也看不清楚。

    “我知道是……咳咳咳……是你……”

    南槿半抱着他,给他身后塞了个靠枕,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他头痛的毛病犯了,恐怕听不清声音。

    便开了后面的灯。

    “别话,缓一缓情绪。”

    南槿镇定下来,凑到沈奉面前,慢慢张嘴,尽可能让对方看得清楚他的口型。

    “不要紧,别怕。”

    南槿安抚的亲了亲他的眉角,很体贴的侧头过去,避免酒气熏到他。

    “回家再。”

    沈奉看明白了。

    于是也安静下来,阖了眼睛。

    兴许他们两个……都需要彼此冷静一下。

    这孩子年纪太,又出身豪门,恐怕半生走下来都没有遇到过什么坎坷,自然不明白他们这些人是捱过多少艰难,才有的今天。

    有些东西是心血,有些人也是。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兴许并不单纯只是某种感情,尤其是他与盛天,即便他们做恋人的情分已尽,在日日夜夜的争吵中早已消磨干净,但他们曾经人就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抵背而立,身后只有对方。

    南槿恐怕……永远没法子明白。

    这就是沈奉与他的不同之处。

    想到这里,沈奉突然觉得……与一个尚未经历人世坎坷的孩子来相处,等着这个孩子成长,实在太难了些。

    更何况,对方对他是怎样的心思,究竟是玩玩而已,还是彻底想要安定下来,还尚未可知。

    南槿这场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回家之后,便自知失言。

    “抱歉。”

    他推开门,给沈奉递过去一杯热水,神色愧疚。

    昏黄的灯光下,男人已经换了深色睡衣,半卧于床上,神色虽然仍旧有些发白,但明显比车上好的多。

    五官精致而深邃,宛若琢玉,令人心悸。

    沈奉抬手接过来,腕子仍旧有些颤,温温一笑,“喝了多少酒?”

    “我……”

    南槿有点窘迫,心翼翼的坐在床边,咬了咬唇,“确实喝了不少,但我酒量一直很好,没什么事的。”

    “所……所以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沈奉双手交叠,握着玻璃杯,感受着指尖氤氲的热意,不由得微微一笑。

    “酒量一直很好,就是刚才没醉,那么那些话,本来就是你心里头的,对吗?”

    难为这孩子能憋这么久,也是委屈他了。

    “我……”

    南槿张了张嘴,有点诧异:“我……”

    我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辞。

    沈奉的其实没错,他……他的确实是心里话。

    他心里头也正是这么想的。

    他一直觉得,沈奉仍旧惦记着盛天,毕竟他们相知相恋已经很多年了,他一个半路插jin来的,自然比不得他们两个多年来深厚的情分。

    “我只是觉得,你们之间已经结束了,不该再有什么联系才是。”

    南槿确实对自己不太自信,生怕他们两个人之间有藕断丝连的行为,尤其是盛天仍不死心,想方设法的接近沈奉。

    沈奉这个人,看似冷漠,实际上是最心软的。

    南槿就怕他会真的心软。

    即便是两个人之间正常的相处交集,南槿也看得眼红,并且绝不允许。

    卧室里沉默了许久,沈奉才叹了口气,抬起眼来,仔细端详面前的青年。

    “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结束了,但还有些东西没有结束,比如奉天。”

    “它不仅是盛天的心血,也是我的心血。”

    南槿仿佛顿时被刺ji到了,倏尔站起来,眯了眯眼,“那与我相比呢?究竟谁会重要一些?”

    “南槿!”

    沈奉蹙了蹙眉,刚刚消停下来的胃又开始隐隐作痛。

    南槿还不算完,继续逼问:“那如果我毁了他呢?把他们都毁了,你又会怎么做?”

    一室寂静。

    其实话一出口,南槿就后悔了,可这也确实是他一直以来的疑惑,既然已经出来了,也没办法再收回去。

    “我不会原谅你。”

    沈奉抬头,目色平静,一字一顿的答。

    他面容苍白,隐隐有些虚弱,神情和语气都十分平静,仿佛在回答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却也很笃定。

    南槿点了点头,踉跄着退了几步,有些失神的点头,“嗯,好,我知道了。”

    “你先睡吧!不扰了。”

    他们两个人回的是沈奉的住处,因为沈奉总有失眠的毛病,南槿怕他换地方睡不好,为了照顾他的感受,就一直来他这里住。

    南槿转身,失魂落魄的往外走。

    开卧室门的时候,听那人在身后问了一句:“你……”

    “这么晚了,你还要走吗?外面好像已经下雨了。”

    南槿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勉强扯了扯嘴角。

    “得去裴深那儿看看,一到下雨天,他那边就得有人守着。”

    “你好好休息一下吧!药在床头柜上,我都给你放好了,不用担心我。”

    他退出去,轻轻合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