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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山,厢房外围了不少人。
厢房内却只有五人,分外的安静。
“这……”神赦为景澈一把脉,立刻大惊失色。
“怎么了?你倒是话啊!”天玑子在一旁急道。
神赦面色黯然,“这毒性之霸道乃是我首次所见,且伤在心肺上,他的生机被迅速毁了去,依照景澈的功力不出一个月,就会落得消魂毁魄的下场。”
“消魂毁魄是什么意思?”天玑子大叫道。
“没了魂魄,那就是一句活死人了!再也无法醒来,与死人无异。”神赦叹息道。
“放屁!”天玑子情绪激动,“景澈他可是神仙!功力又高深,什么毒能毁了他的魂魄!你不是神医吗?你给我赶紧治好他!”
“是啊!神赦前辈,晚辈在天界就听闻你医术高明,你想想办法吧!”黎轩也是一旁担忧的催促道。
听了他们的话,神赦也是怒道,“能救我会不救吗?”
“真的没有方法能解此毒吗?”一直静坐在床边的流清轻声问道。
他很平静,并不似黎轩和天玑子那般焦躁狂乱。
然而正是那种平静更让人心惊,那定是悲到了极致。
神赦沉思了一会,目光悲伤了起来,“若有倒是也有,只是……”
“只是什么?”天玑子追问道,“你这个死老头,话一半真是急死人了!”
神赦没有解释而是用悲伤的目光看向流清,“这毒定是神柄集百种毒药炼制而成,之所以解不了,是因为不管配什么药草,那毒药余下的成分都会组合成另一种混毒,来摧毁景澈的生机,唯一的办法就是取一种药性极强的奇药来解景澈的毒。”
“药性极强……”天玑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喃喃道,“七彩灵芝,万年而生,忆年而长。”
黎轩一折掌,道,“对对对,我也听过那七彩灵芝乃是凤族的至宝,生机极大,肯定能克制住此毒,我赶紧找人去凤族……”
着,他立刻往门口跑,一脸的喜色。
“不用了……”流清忽然出声阻止了他。
“不用了,为什么?”黎轩疑惑道,“那可是能救景澈命的东西啊!不管想什么办法我们都要弄来啊!”
房间中忽然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似乎是察觉到气氛在异,黎轩惴惴问道。
“那七彩灵芝没了。”流清淡淡开口,面上一片苍白。
“为何?”不安的感觉从黎轩的心中升起。
“当初流清他身中相思缠,景澈闯进凤族为他取来了,后来药性太强流清承受不了,我便将七彩灵芝的药力逼入他的心房护住了他的心脉。”神赦幽幽道。
“那可有其他的东西能解景澈的毒?”
神赦摇了摇头。
黎轩喃喃出声,“那,那岂不是景澈没救了?”
“我不会让他出事的!”流清低头,手指在景澈的脸上缓缓的滑过,幽深的双瞳中温柔如水,少了冷寂,多了几分柔情,似蕴含了无尽的情意。
凝望景澈片刻后,微微弯起了嘴角,轻轻的,“将我的心换给他吧。”
“流清!”黎轩失声叫道。
流清神情不变,站起身来,目光对着神赦静静重复了一遍,“有劳前辈了,将我的心换给他吧。”
那双平静清寒的眼眸在对着所有人传递着一个信息。
若两人之间只能活一个,那就让他活下去吧。
没有人应声,房中陷入了一阵死寂的沉默。一出了门,立刻被众人围了上来,大家七嘴八舌的问着流清,“二殿下身体怎样了?”
“严不严重啊?”
流清淡然应付,“大家不必担忧,他无事,很快就会好的!”
如今天庭刚刚平静下来,若是景澈受此重伤的消息传了出去,那必定又要引起一阵轩然大波,难免不会有人趁此挑起内乱,因此,流清悄悄隐瞒了他中毒的消息。
“那就好,那就好!”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黎轩本在办事,忽然接到流清的传信,也惊动了不少人,都跟着下凡来了。
“既然知道了二殿下无事,那众位仙家都回去吧,天庭也有不少事情要处理呢!”黎轩催促道。
“好好……”众人知道景澈无事都松了一口气,也不便多留,纷纷告辞离开。
“景澈不在的日子,天庭就麻烦你照料了!”流清微笑道。
黎轩面色复杂的看着他,点了点头,“我倒是没什么,可是,流清,你真的……”
你可知道若是出了事,景澈他也活不下去的啊!
在某种意义来,他们二人就是为彼此而存在的!
流清没有回答他,淡淡的了一句,“今日早点休息吧。”然后离开。
夜正凉。
流清站在门前微仰着脸,看着天空一轮孤寂的明月。
神赦悄无声息的走至他的身后。
流清忽然开口,“快过年了……”
“嗯,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神赦虽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却顺着他的话了下去。
“那人间定是十分热闹的!”流清轻笑道,那笑容中却有些悲凉如水的感觉。
“流清……”神赦唤了他一声,犹豫着开口,“其实,还有个办法能救他。”
“是什么?”流清面上涌起喜色,迅速问道。
“如今那七彩灵芝的药性极为强大,如今渗透了你的心房,若是只给景澈一半也许能唤醒他的生机,只是,这个方法对于你们二人来都很危险,一个不好两人都会死,但是成功了,你们都能无恙,这个险,你,愿意冒吗?”
流清神情一僵,“前辈有多大把握让我们两个同时活下去?”
“不足三成。”神赦沉默了一下道。
喜色缓缓消褪了下去,流清摇了摇头,“这个险我不能冒。”
“可是,若你真的将心换给了景澈,你会死的!”神赦咬牙道。
“我知道。”流清平静道。
清冷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的极长,身形更显淡漠单薄,“活了这么久,如今觉得有些累了……”
“景澈承受不了你的离去。”
“前辈前日曾,在情面前一切都不重要,莫要等到失去了才后悔。”流清清丽的脸上染上淡淡的伤悲,“在此之前我想过很多我和他的结局,却唯独没想到这一种。”
“以前,他忘了我三千年,所以我即使是死也想他记得我,但是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唇角微扬,淡淡的自嘲,“一个人痛苦,总好过两个人痛苦,这一次由我来亲手抹灭他的记忆。”
“流清……”神赦想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自己无从起。
因为没有人真正的能懂得,他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而陷在其中又有多痛苦。
神赦看着他,月光下倔强的抿唇,他从来都是骄傲的。
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我会以针灸刺激他醒来,压抑下他的毒,这一个月以他的功力应该是能撑的过去的,你们,你们好好相处吧……”
当景澈被针灸的疼痛刺醒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就是静静坐在自己床边的流清,幽深清冷的眼瞳不再是波澜不惊,而是一种极为遣倦的温柔,带着心焦和忧虑,让景澈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
太久太久没有看见流清为自己露出这种神色,如今满心的感动,甚至觉得自己的伤都受的都值。
“你醒了?”流清淡雅一笑,“你受了伤,前辈刚为你做了针灸,如今感觉怎样?”
景澈动了动身子,除了脑中略有些昏沉,肩头有些麻痹外并没有其他的异样,想到他与雪衣缠斗的场景,还有那满地的尸体,景澈着急将他扯到自己身边,仔细检查着,“你呢?受伤了吗?”
“我没事。”流清并没有拨开他拉着自己的手,这点让景澈颇受宠若惊。
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的问,“你,你终于不介意了?”
在他忐忑的眼神中,流清点了点头,惹的景澈大笑,“哈哈哈,那这伤可真受的值!”
他一把将流清带进自己的怀中,贪婪的呼吸着怀中的冷香,面色又是一寒,“那雪衣和凤灵卿此次竟然敢串通伤你,我定要给他和凤族一个教训。”
“这些事先放一放吧!”流清并未露出什么恨意。
他看着景澈,沉默了一下,然后笑着开口,“快过年了,不知道二殿下能不能让出一个月的时间来陪我?”
景澈被他的要求的一怔,继而是狂喜,连头脑都清明了许多,连连点头,“好啊,一个月算什么,以后我要永远陪着流清。”
流清抿了抿唇,并没有回答,秋水剪眸映出景澈的微笑,半晌后,他才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