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结尾新增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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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室寂静。奶油融化,  一滴滴砸落,徒留一地粘腻。

    陈竹是被嘀嗒的水声唤醒的,手上的束缚已经不见。入眼的,  是那个融化了的兔子蛋糕,还有满地凌乱的衣物。

    没有徐兰庭的影子。

    陈竹撑起身,转了转酸痛的手腕。

    光透过玻璃散成一道道细碎的光晕,  窗帘飘动,满室风动。

    恍惚间,昨夜的荒唐好似一场梦。

    可手腕上的红痕、唇边的刺痛,无一不提醒着陈竹,  那个男人强势而霸道的占有。

    他起身,  想找件衣服穿。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也没找到自己昨夜穿过的衬衣。

    倒是徐兰庭的衬衣摆放在枕头上,叠得整整齐齐。

    陈竹拿起男人的衣服,  嗤笑一声,  又放了回去。

    他开衣柜,随意找了件旧衣服裹上。

    手机里的未接来电足足有十几通,  陈竹先是给教授回了个电话,交代了自己今天要回程的事宜。

    其他人陈竹实在没心力应付,便索性关了手机,  车回了酒店。

    刚走进酒店大堂,  陈竹就看见了等在电梯口的霍焰。

    视线相对,陈竹一时噎不知道该跟他些什么。

    自己拦不住徐兰庭发疯,  还被…

    还是徐兰庭已经自顾自安排好了一切,他根本无力阻止?

    言语太过苍白无力,而昨夜的一切都荒唐得像是一场幻梦。

    霍焰沉默着看了陈竹一会儿,拿出了一沓东西。

    “陈竹,  这是徐兰庭留给你的。”

    陈竹扫了一眼他手上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又看了看霍焰身后跟着的,律师模样的一行人。

    呵,陈竹苦笑一声,成,他倒要看看徐兰庭所谓的“赎罪”到底能疯到哪一步。

    “这些资产都是干净的。”霍焰言简意赅,“跟徐氏不沾边,都是徐兰庭这几年…”

    他没有继续,只是将那一沓厚厚的资产转让合同放在了桌面上。

    陈竹只是扫了一眼,而后看着霍焰,“弥补、悔过,还是愧疚?”

    “不。”霍焰,“或者,不全是。在这个世界上,他能信任的,甘心交出一切的对象,只有你。”

    霍焰嗤笑一声,“那个混蛋,看着朋友遍四海,到头来他全心全意信任的,也只有你。”

    陈竹抿着唇,没有话。

    律师出声问:“陈先生,如果您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可以随时咨询我们。”

    几个人见陈竹没有签字的意思,多多少少有些不解,要是换做其他人,见到这么一笔巨款,就是不想要也会好奇。

    可陈竹从头到尾,也只是轻轻扫了一眼,甚至连开看的意思都没有。

    “签不签字随你。”霍焰,他也没指望陈竹能收下徐兰庭的东西。

    徐兰庭交待的事儿他已经完成,其余的,就任他们两个折腾去罢。

    霍焰离开后,陈竹便上了楼。

    他一边收拾行李,一边戴着蓝牙耳机跟方旭沟通合作的事情。

    “之后我要去其他乡镇考察,所以合作的事情最好在这个月定下来。”

    陈竹条理清晰地分析着市场和供需要求,他镇定如常,仿佛内心没有任何波澜。

    可是,在看见那一沓厚厚的资产转让协议的时候,陈竹不心碰倒了手边的玻璃杯。

    杯子砸落在地,摔得粉碎。

    “陈哥?”方旭听见动静,出声问,“你,没事儿吧。”

    徐兰庭自首的事儿,方旭不是不知道——只是,他能够感觉得到陈竹似乎在刻意回避,所以方旭识相地避开了这个话题。

    可是,陈竹却久久地沉默了。

    良久,方旭才听见陈竹有些颓丧的声音,他,“方旭,你有试过对一个人恨到了骨子里,却又爱到了骨子里么?”

    陈竹的声音很低,方旭听得模糊。

    “什么?”

    “没什么。”陈竹淡淡一笑,“什么都没有了。”

    爱也好,恨也罢,在陈竹弄明白这一切之前,男人就狠心地、擅自为他做出了选择。

    所谓的,最好的选择…

    一切都结束了,不是么?陈竹闭上眼,耳边仿佛还能听见徐兰庭暗哑低沉的纠缠。

    “恨我么?那就恨吧,也好过被你忘记。”

    “徐兰庭爱陈竹,陈竹也爱徐兰庭,对不对?”

    “嗯?对不对”男人哄着他,骗着他出声,无耻又狡猾。

    徐兰庭…陈竹将脸埋进了掌心,“我恨你。”他低声。

    贫困县建设的进程飞速,正如这个时代发展的脚步,飞一般拥抱着全新的未来。

    陈竹回来的头一个月,盘山公路竣工、农作物生产基地搭建完毕、第一批农超合作的蔬菜搭上了货运车,顺顺利利地出了山。

    也是在这个月,徐氏总裁非法拘禁案开庭,舆论沸腾。

    陈竹在大棚里种下第一茬培育苗,京城法院开始受理徐氏案件;货运车凯旋归来的那一天,陈竹在庆功宴上被点名表扬,教授告诉他,上面同意给他升职。

    也就是在同一天,徐兰庭一案初审。

    陈竹成立自己的调研组那日,他请了所有人吃饭。

    他将所有生命中相助过自己的人,一一谢过。

    方旭、叶熙、沈清渠,还有当初那个卡梅尔镇帮助过他的报社老板,餐厅经理…

    陈竹将感谢信寄出的时候才发觉,这一路走来,他并不孤独。

    或许曾经迷茫,或许夜里难眠,但一步一步走到今天,陈竹从未想过放弃。

    现在回头看看,原来已经走出了这样长、这样灿烂的一段路。

    “b  wi射s  to  you”陈竹在每一封信的结尾,都附上了这句祝福。

    “b  wi射s…”最后,陈竹在一张空白的纸页上,写下一句短短的话,“to  you”

    这封信,没有署名,没有地址,甚至没有任何内容。

    只有一句简单的,短短的祝福语。

    陈竹写完才发觉,笔尖停留得太久,字迹的末尾晕开了一圈浓墨。

    而无意写下的那句“Austin”就这样被淹没在了漆黑的墨色中。

    陈竹沉默了片刻,将信纸收好,放进了角落。

    “竹儿,来吃饭咯。”姑姑知道陈竹升职成为科研组的组长后,又是哭又是笑,里里外外张罗了好几天,弄了一桌子好菜。

    村里的人都过来道喜,屋里屋外坐了好几桌人。

    陈文国也破例“铺张”了一回,将埋了好几年的陈酿拿了出来,招待乡里。

    “陈竹不会喝酒,大家别让他喝。”陈文国按住了陈竹的酒杯,明目张胆地护短。

    大家都是相识了几十年的邻里,也不讲那些假客套。

    可陈竹却举起酒杯,“爷爷,我敬你。”

    陈文国眼中泪花一闪,随即挥挥手,“不许逞强,浅浅抿一口就行了。”

    “谢谢爷爷。”陈竹抿了一口,喉间顿时一阵火辣。

    “陈竹,听你之后就要去京城搞科研了,伙子真有出息,给咱们寨子长脸!”

    “是啊,陈竹从就是读书的好苗子,我家娃儿要是有他一半肯用功就好咯。”

    席上,人声纷杂。陈竹喝得不多,醉得不算厉害,只不过耳边嘈杂了些。

    “竹儿,去了京城要好好照顾自己,啊。”姑姑红着眼,给他夹菜。

    陈竹捏紧了筷子,顿了顿,还是,“我还没那个算。”

    他朝陈文国,“爷爷,我决定先去下一个贫困县调研。”

    比起天天埋头在实验室里,陈竹更需要的是实地考察。

    从起啊陈文国怕陈竹不肯吃苦,可如今  ,陈文国却怕陈竹吃太多苦。

    这个严厉了快一辈子的老人,生平头一遭生出了些软弱的心思。

    “好好做科研,成天泡在山沟里做什么。”

    “爷爷,”陈竹,“您能明白我的。”

    众人都疑惑,放着好好锦衣玉食的日子不过,怎么还要自找苦吃?

    有人劝,也有人附和。

    可陈竹都只是沉默地听着,陈文国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人,又感慨,又无奈。

    最终,陈文国按了按陈竹的肩。

    爷爷无声的支持,算是给陈竹吃下了一剂定心丸。

    他可以不理会所有人的误解和指责,却始终在意爷爷的态度。

    因为,只有陈文国懂得陈竹的抱负、理想。

    “谢谢爷爷。”

    陈文国傲气地哼了一声,往陈竹碗里夹了块红烧肉。

    夜里,陈竹帮着收拾碗筷后,便被姑姑推出了厨房。

    “你爷爷吃多了不消化,陪他去外头走一圈。”

    陈竹明白姑姑的意思,离家在即,最舍不得陈竹的,还是陈文国。

    夜风凉爽,水泥路上成群的孩儿光着脚,跳绳的跳绳,嬉闹的嬉闹。

    陈竹搀扶着陈文国,缓缓地走在田野间,看着暮色四合,孩童玩闹。

    “陈竹。”陈文国停下,叉腰望着连绵的群山,“有件事儿,我得问你。”

    陈竹还以为陈文国要问他工作,没成想,陈文国却提起了徐兰庭。

    “他的新闻我看了,是他自愿的,还是…”

    陈竹没有话,或许是实在无话可,或许,连他自己也弄不清楚。

    陈文国叹了口气,:“我也猜着了,那子狐狸似的狡猾,要不是他自愿,谁能动得了他。”

    “陈竹,”陈文国一言中了陈竹这几天沉重的心事,“君子立身,在其行,其心,并不在他人之口。”

    陈文国骄傲地:“我养大的人,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孩子。当初,不过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何错之有?”

    一瞬间,陈竹红了眼眶。

    流言蜚语,指责谩骂,哪怕千夫所指——其实,陈竹根本就不在意。

    陈竹的脊梁骨,不会因为世人的指责而弯曲。从前不会,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

    他站在天地间,堂堂正正,从未做过一件有愧于心的事,何来污点一?

    所有人都希望陈竹是一个完美无瑕的美玉,是个端方有礼的君子。

    可他不过就是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何错之有?

    作者有话要:    还有一段剧情没写完,明天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