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王爷很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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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和光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吻着他的时候,信他,可转眼点了他的睡穴,单独行动。而他呢,依然笑得那么温顺,没有半句怨言。

    叶同尘从床上跪起来,给他脱衣,见他额头挂着晶莹的汗水,他下床拧了湿巾,给他擦掉,低声道:“您也服一粒七心丹,补补元气吧。”

    他的脸与夏和光凑得很近,夏和光感受到他的气息,温润的,扑在他脸上,像是春风拂面。

    他低低道:“同尘,吻我。”

    叶同尘怔住,眨眨眼睛:“王爷,您什么?”明明自己在叫他服药,他却突然吻他,他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他不知道他那双大眼睛有多迷人,而眼里带着困惑,长睫颤动的样子,特别动人心。夏和光伸手把他的头拉过来,吻上他的唇。

    他闭着眼睛,吻得很投入,可是,眉宇间有些疲惫,还有些纠结。虽然很细微,叶同尘还是看出来了。他觉得心疼,这一次,他吃了不的暗亏,无法追究。就算他追究,李风末也可以矢口否认,他可以那棺盖上的毒是谋害曾荃的人下的,他完全不知情。

    这案子如何查下去?他不知道夏和光心里是怎么想的。若他能放手,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可如果他坚持下去……叶同尘觉得头疼。

    他回吻着夏和光,却感觉他的动作慢下来,他离开他,他睡了过去,唿吸很沉。

    叶同尘悄无声息地穿衣起来,摸索着从自己的行囊里掏出一支香,点燃插入薰炉内,出门,四下里看了看,阒寂无声。他知道夏和光没有让影卫守着,而这院里也没有郡衙的护卫。

    他腾身掠起,像一只夜鸟般飞过院墙,从郡衙前面一排屋宇上飞过,一路随风而逝,淹没在黑暗中。

    铜驼巷,最深处,普通的四合院,有高大的梧桐,枝丫伸出墙外。

    叶同尘攀着枝丫滑落进来,三声鸟鸣从他嘴里发出。里面迅速出现两条黑影,躬身,没有话,将他引进室内。

    一灯如豆,照出叶同尘、云沧和天孤的脸。

    “阁主,您还好么?”天孤问。他和叶同尘年纪相仿,也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刀削似的五官藏在黑衣里,目光显得孤独而冷漠。可是他问出的话里却带着感情。

    “还好,我住在郡衙,白天来时看到了你们留的暗号。只是与王爷在一起,我行动不便。”

    “那您怎么出来的?”云沧问,“你们不住一起么?”

    天孤漠然的眼里掠过一丝错愕,他简直不敢相信云沧会这么问。他们阁主在属下面前都不避讳自己的感情生活了么?

    “当然在一起。”叶同尘无比坦然地道,“只是他今晚运功给属下逼毒,内力剧损,现在睡得很熟,我才悄悄出来的。”

    云沧了然的样子:“原来如此。阁主现在与王爷好么?”

    叶同尘微微恍惚了一下,好么?似乎好得如胶似漆,男人吻他,用宠溺的语气跟他话,还常常与他颠鸾倒凤。那种快活,是他以前一直期盼,但从没有享受过的。现在他得到了。当他们合为一体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被他占据了去。

    他沉溺在他的爱里,食髓知味。

    可是,只要他的秘密还藏在心里,他们之间就总是隔着什么。

    除了这点,他可以掏心挖肺地对他。而他,却还是有事避着他。这男人,总是让他无法抓住他整颗心啊!

    “我们很好。”他回答,声音有些低沉。

    云沧很欣慰,微露笑容。天孤看着更觉诡异,他们杀手老大怎么现在表情这么丰富了?

    云沧换了话题:“阁主,属下还当你们会住驿馆的,时不时去刺探一下,却一直没见着你们。原来你们住郡衙去了,那样岂不是更容易被王爷察出真相?”

    叶同尘轻轻摇头:“李风末,还有曾荃原先的师爷胡文庸都不好对付,叶太师挑人还是有眼光的。你道王爷的属下为何中毒?是因为去开曾荃的坟,触到了棺木上预先涂着的毒药。这个李风末,面上一派谦和,实际上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天孤眼神一凛:“阁主,要不要属下去杀了他?”

    叶同尘拿“你傻啊”的眼光看他:“我派云沧来,就是要叫你掩藏行迹。你还去杀了他?王爷在那儿,你是想去送死么?还是想暴露我的身份?”

    天孤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杀手:“阁主,您和王爷不是很好么?您是他的妾,还要把这身份瞒多久?”

    一针见血。叶同尘心脏疼了一下。

    “至少不是现在。”叶同尘想,我要让他彻彻底底喜欢上我,再也离不开我,那样,我才不会有失去他的风险,“你不懂!”他沉声斥道。

    天孤嵴背绷紧,应了声“是”,又道:“那属下与云沧没必要留在此处。”

    叶同尘看看云沧:“野狐找到了么?”

    云沧道:“抱歉,阁主,属下还没有找到他。”顿一顿,他又道,“他行踪漂泊不定,也许早就不在梁州了。再,就算被官府找上他,他也不会供出我们。”

    我担心的不是他会不会供出我们,而是怕一旦被和光找到线索,他会顺藤摸瓜,也许就找出了我。

    他没有出来,只是对两名手下道:“继续寻找野狐,找到他,就请他藏匿身形,短期内不要再出现。另外,盯着矿洞,我不想再出事。”

    天孤看他一眼:“阁主,这不是我们拂云阁管的事。”

    叶同尘面色一冷:“你认为我们只管杀人么?”

    天孤抿紧嘴唇,不再话。

    叶同尘肃容道:“你们甘愿做冷血杀手么?我又为何愿意接下拂云阁,仅仅是因为义父的关系?”他的目光从两人脸上扫过去,“我们只杀可杀之人,因为我们心中存有正义。若你们只想杀人,何不去血滴门?”

    天孤垂下头:“属下知错。”

    叶同尘一拂袖子:“我走了,会再来找你们的。”

    “阁主!”云沧唤住他。

    “还有何话?”叶同尘转身对他。

    云沧看着他,第一次,他的眼里带着近乎质问的神色:“既然阁主愿意行正义之事,为什么不把此事捅到朝廷?野狐固然托我们杀人,可他的目的只是保护村民。如果朝廷能查清此事,派个好官来,就可以永除后患。天孤得没错,这不是我们拂云阁的事,是朝廷的事!朝廷应该革新除弊!”

    叶同尘一震。

    “阁主仍然顾忌令尊,是不是?”

    “不,没有。”叶同尘道,“我心里从没把他当父亲。”可是,他的声音有些弱。

    云沧没有再什么,他想,阁主会有自己的考量,他该的已经了。

    离开铜驼巷,叶同尘心事重重,他虽然仍在屋顶上飘,行动却慢了许多。飘过长街,长街寂寂,只有微微的风声掠过耳际。

    一道阴影遮住月华,叶同尘没有注意。

    那是一个人影,一身黑衣,蹲在最高的屋嵴上。远远看着,像一道虚幻的剪影,不似真人。

    他盯着叶同尘,看着他飘过,眼里带着狩猎般敏锐的、犀利的光芒。

    叶同尘飘进郡衙,那人远远跟着,目送他进入郡衙,才消失了踪影。

    叶同尘闪身进入房间,在他关门的刹那,黑暗中出现夏二的身影。吃惊的表情只在他脸上停留了两秒,他恢复面瘫状,飞身掠上院子里一棵正对着房门的树,守卫起他的主人来。

    早,当夏和光醒来的时候,叶同尘已经像往常一样坐在他床前了。

    他请了安,替夏和光穿好衣服。丫环进来服侍他俩洗漱。夏和光出门去看夏臻,夏二落在他面前:“王爷,属下惭愧,昨晚在胡师爷房里,属下什么也没有找到。”他声音极低,“可是,属下想离开时,正好听到胡师爷了句梦话。”

    “什么?”

    “他:”账册烧了”。”

    夏和光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曾荃被杀时,正在看一本账册?而那账册,可能是破案的关键。账册,铁矿石,衙门里私自开矿,杀手……如果他的猜测准确,这些因素如何串在一起?

    “王爷。”夏二见四下无人,又道,“属下还有一事:昨晚属下从胡师爷房里出来,回院时,正好见如夫人从外面进来。”

    夏和光点点头:“本王知道了,你去休息一会儿,稍后我们去陶家村。”

    “是,王爷。”

    “顺便看看夏十怎样了,他昨晚中了毒,有事立刻来禀我。”

    夏二一惊:“是,王爷。”

    夏和光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定定神。

    昨晚,他虽然体力不支,睡得很沉,可他感觉到身边的位置空了。

    同尘,你夜出郡衙,所为何事?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他抱着儿子逗他玩的时候,夏致呢呢喏喏地“嘀咕”,苏荷见惯了他的表情,忍不住笑道:“世子这是想见如夫人了呢。”

    夏和光便抱着儿子回房间,恰好见伺候过他们的一名李府丫环正在门内,向叶同尘行礼道:“奴婢见过如夫人。如夫人,我家老爷,如夫人答应了他今日为他画像,请别忘了这件事。”

    叶同尘微笑道:“自是不会忘的,我用过早餐便去。”

    夏和光走进来,那丫环忙又行礼:“王爷早安。”

    夏和光道:“今日本王要带家眷出去玩,画像一事,回来再。”

    那丫环露出为难之色,叶同尘忙道:“王爷,妾身答应了李大人的,耽误不了多少时间,就让妾身先画完再走吧……”

    夏和光怒声喝道:“闭嘴!你敢不听本王的话?”一股邪火在他胸中蹿上蹿下。

    丫环被吓得花容失色,夏臻扁着嘴就哭了出来。

    叶同尘心疼地过来抱夏臻:“王爷,您何苦发火,世子都被您吓哭了。”

    夏和光一掌推开他,微微冷笑:“好,你留下,本王自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