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琦顺着窗边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一维同学，你先去跟时川会合, 告诉他我们分头行动。”

    完没等他回答，便立即追了出去。

    “嗯，也对。不能再继续颓废下去。”一维将眼泪擦去，拿出之前那副破碎的眼镜戴上，“还有很多人在等着我们。”

    两个分.身出现在他身边，他将镜子碎片拿出来附加在反性分.身上，“会合完反性跟我一起去搜救, 正性去救其他人。”

    只是, 会集了两个反性的分.身比之前更加叛逆,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跟你一起行动？”

    一维推推眼镜, “我的异能很弱，但你却必须听命我。”

    承认自己平凡, 其实也没那么难。

    .

    “晴玲！”莫琦跟了一路，鼓起勇气喊出这个名字。

    在她回头之前, 不断在心里祈愿：拜托, 一定要是她, 一定还是她。

    晴玲歪着头往后一瞥, 眼神呆滞冷漠, “你...的名字是？”

    “我是莫琦啊, 莫琦。是你最好的朋友, 还有柚优......”

    “莫，琦。”她嘴唇张张合合，不断嘟囔着两个字，然后下一秒挥出拳头。

    晚了, 一切都晚了。

    莫琦甚至没来得及躲，任凭重重地一拳挥在自己身上。

    “求求你了，快想起来吧。”

    “指令，杀掉所有学生。”她的周围瞬间充满磁力，像是刚被充满电一样，继而更重地开始攻击。

    速度快到莫琦朝侧面一闪，她也能跟随着改变攻击方向。

    莫琦挥动魔术棒使出大变活人彻底拉开身距，但情况依旧没有好转，晴玲从身后摸出塔罗牌，眼中只有一个目标，“要不要来一张塔罗牌？”

    莫琦的身体如被蛊惑一般，不受控制地向她慢慢走去。

    好在时川及时注意到这边的战斗动静，“时间逆转。”

    时间重新回到两人对峙的时候。

    然而晴玲这一次却改变了策略，“The Tower，高塔。”

    平地而起一座白色庄严高塔把两人带至高空。

    时川赶在莫琦还能听见他的声音时大喊：“想想晴玲的弊端，她告诉过你，很早就告诉过。”

    弊端？

    高塔已经完全升起，眼前的晴玲似是一个提线木偶，完全被某种意识操控着，在牌堆里认真挑选卡牌。

    她挑选完毕，莫琦终于记起所有晴玲过的话，并从中挑选了一句看似是漫不经心时的。

    “要不要...”

    “不要。”

    有些事情，直言拒绝不当回事反而不会发生，当真的人才会陷进去。

    那是认识的第一天时，晴玲告诉她的。

    信则有，不信则无。对于预测命运的塔罗牌，只要不相信，一切就都是虚浮。

    也意味着这个异能注定对仿生人没有用，仿生人从不会对未来感兴趣。

    面前的晴玲手中所有塔罗牌都随着她的话消散，莫琦知道，她成功了。

    同时也知道，晴玲不再是晴玲了。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找不到对这张熟悉到极致的脸发动异能的理由。

    高塔随之消失，两人一同坠落。

    时川接住了莫琦，晴玲的身躯重重摔到地面，零件顺着躯身关节四处飞散。

    眼睛闪烁几下后彻底暗淡。

    “我们谁也救不了。”莫琦彻底认清这个现实，“我们无法消灭天神，也无法在这个世界接着苟活，对吗？”

    时川动动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因为她是对的。

    这不是点什么漂亮话就能解决的问题。就目前来看，他们并没有毁灭天神的方法，甚至没能力找到它。

    “它迟早会来消灭我们，就算消灭的不是我们，也会连累到身边的人。”

    “我改变主意了，我想毁灭掉这扭曲的一切，包括我自己。”

    “可是这个世界还有人...爱着你。”时川试图把她从沮丧里拉出来。

    “所有人，都因为我可笑的梦想死去。”声音沧桑乏力，抬起头望着他，又像是在看远方，“都是因为我，我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时川想，快告诉她，点什么能安慰她的话。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就算没有她，该来的还是会来。

    可一旦点什么，就等于告诉她，对，我就是个废物，我什么也不能帮你，什么也做不了。

    他在顶端呆得太久，久到误以为自己能掌握一切，久到忘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让一个天骄之子承认自己的无能，在爱的人面前，剥光衣服，一览无余地暴露缺陷，他做不到。

    承认自己平凡，其实也没那么简单。

    “新命令，因为你们威胁到了发展，所以必须肃清，我可爱的孩子们，我很遗憾。”校长背着手走近，看见地上破碎的机械啧啧咂嘴。

    他瞥一眼手腕上的表，“抑制器也该是生效的时候了。”

    完，莫琦和时川一同半跪到地上。从他袖口里伸出的机械链条顺势捆住他们的脖子。

    “哎呀，真想不到这个装置居然还有能用到的一天。本来是用来抑制仿生防止暴走的。”

    异能是个天生的能源库，源源不断提供能量。

    而抑制器则能限制能源库，让它变得有限。

    算算时间，从他们踏入校园时开始生效，现在也差不多将能源库里的能量用完。

    校长缓步走向莫琦，“没错，所有人都因你而死，我可爱的优等生。”

    “为什么不听话呢，明明我对你们很好啊。只要装作不知道，一直到毕业就好了。”

    “是求知欲害了你，孩子。你不该有求知欲的，不仅求知欲，抛除人性就好了，丢掉那种多余的东西。”

    时川知道，他在激怒莫琦，好达到再让反性出来一次，进行测量。

    但时川什么也做不了。他的骄傲人生中，从没有一刻如此无力过。

    清晰感受到时间的流逝，连引以为傲的时间管理，如今都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

    “别伤害她......求求你。”

    脑子里唯一的方法，竟是乞求。尽管清楚这没有用。

    校长停下脚步，蹙着眉撇撇嘴，“哦，当然，你也有责任。关于保密，你不是一直做得很好吗？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你这个泄密者。”

    “还是你真的自以为能躲过天神的监视？哼，别搞笑了。只要存在于A区，任何东西，到一粒尘埃，都不会逃过它的检测。”

    “不听话的孩子，就需要付出代价。”他捋捋胡须，“对，你的异能对于我们来的确是个威胁，可现在呢？你什么也做不了，你本可以乖乖享受异能带给你的一切，你本该感谢天神大发慈悲将你带到A区来。”

    “B区的劣等人，劣等就是劣等，藏不住狐狸尾巴的。”他继而讽刺地一笑，“不但没有感恩，还恩将仇报。你是不是还在纳闷，为什么这一切会提前发生呢？”

    “在你通过预测到的未来行动之前，天神早就规划好你的行动路线，并给出了所有可能性发生后的相对应处理方法。”他眼里充满崇拜，“这才是天赐的神，你只是个冒牌货。”

    “我没有时间浪费在冒牌货身上。”捆着莫琦的那条机械链条瞬间收缩，将莫琦的脖颈牢牢扣在他的大手中，“快变过去，快变过去啊。再不变过去，他，他们，都会因你而死。这样也没问题吗？”

    “为什么。”莫琦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们，和你一样，都是人啊。”

    “人？”他像是听到极其可笑的事情，“我早就舍弃这种没用的身份了，我的血液，我的心脏，都是天神赋予的。啊...它是多么伟大...”

    话音戛然而止。

    莫琦藏在背后的魔术棒直直捅入他衬衣领下的接口里。

    除异能外，她还有赶超异能的体能。

    这一击她用上了全部力量。

    以至于那只大手松开的时候她都没有力气支撑身体，被重重地甩到地面。

    抬眸时，眼里升起一层薄雾，充满刺骨的寒意。

    从这一刻起，她不会再对人类以外的种族产生同情。

    她深刻意识到，那份同情只会把她、她身边的人都害掉。

    校长在闭眼之前，脸上的兴奋依旧没有退却，“没用的，只要我一死，所有关联的仿生都会暴走。你们全部都要陪葬。”

    “闭嘴，废铁。”莫琦撑着身子站起来，一脚踩在那张熟悉又恶心的脸上。

    直到他眼里的光芯彻底消散。

    “解肢魔术。”

    五个箱子包裹住那一动不动的四肢和脑袋，随着挥动的魔术棒奋力朝五个方向拖拽。

    电线和蓝液体溅了满地，包括她的鞋子，包括时川的脸。

    时川看着鞋尖一步步靠近。

    是哪个她？

    “我又改变主意了。把同学们都救出来后，再彻底消灭这个世界。我要站在它面前告诉它，人类不是假装正义的傻帽。”

    她伸出的手心有温度，还是她。

    但却不完全是她。

    一边把时川从地上拉起，一边继续着：“如果你看到的命运不是这么写的，那么从这会开始，我就是命运。”

    不再是祈祷和平的少女，倘若有自称天神的东西妄图加以阻拦，就破了这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