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知信息是什么？”莫琦边走边问。

    “摧毁永明是为了研究他的强化, 其实他通过坚持不懈的锻炼已经获得肢体上的永生...他们想要这能力。”时川答。

    “所以，”莫琦停顿半秒, “其实努力是有用的，对吗？是我们被表象所骗。”

    “对。”这倒不算是谎言，只不过被无法通过外界影响的异能误导，下意识忽略身体因素。

    并且依据排名推算，永明的搭档是蓝玻。

    究竟为什么会选择救他，答案就不得而知了。

    她接着问：“柚优呢，有危险吗？”

    “大概没有, 她有一把保护伞, 在暗中帮助她。不过......也有人想研究她的异能是否只能通过手臂发动。”

    莫琦听出言外之意。

    不过暂时没有余力去思考她究竟伤到何种地步, 听到她尚且安全便不再奢望其他。

    “晴玲......”

    时川的拳头攥紧, “那个仿生没有继承记忆应该是脑子受到过攻击。”

    “没关系, 我也有责任。应该早就注意你笔记本的提醒。”虽然这种事情注意也没用。

    谁能想到，有一天‘我’能杀掉‘我’呢。

    谁又能保证, 活下来的‘我’一定是‘我’。

    “她或许正在参加她最喜欢的古希腊战争。”时川想起公开课里晴玲眉飞色舞地模样，“还有那节化学实验课, 她在本子上给你留了一句话。”

    “好, 那么回宿舍楼去拿吧。”

    两人一路沉默着走进学生宿舍楼, 柚优正站在宿舍门前等他们。

    柚优还没开口, 就被莫琦的魔术分割。

    这次是四飞的零件和鲜红的血液。

    莫琦没问为什么, 推开房门开将本子拿起翻到实验课的笔记。

    上面写着：‘我的追求是帮你完成梦想。’

    她将那一页撕下来放进燕尾服最贴近胸口的手巾袋里, “走吧。”

    “嗯。”

    “依照广播排名顺序, 现在也许只剩青鸽了，对吗？”

    “嗯。”

    “好，那么其他仿生没有存在的必要。”楼梯和她的鞋子接触，发出清脆的响声, “只有杀死它们的那一刻才能区分它们不是人类？”

    “对。”

    “好。”很残酷，但她有足够的准确自信分辨。

    只是没想到，这个测试来的这样快。

    趴在大门口的青鸽奄奄一息，时川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莫琦则是蹲到她面前，倾听呓语：“问道...问道救了我，在月考里。”

    那双噙满泪水半眯着的眸子直视着莫琦，“先救他，他是最后一个道士，没有他文化就传承到此了。”

    “我很抱歉，已经结束了。”莫琦轻轻揽她进怀里。

    时川绕到青鸽身后，用口型：‘你确定？问道怎么会救她？’

    莫琦十分坚定地点点头，她非常确定。

    就算平时的问道只在乎自己的性命，就算从前的青鸽不会如此多愁善感。

    在乎性命是因为他背负得太多，假装冷漠是因为努力没有结果的自卑。

    莫琦拍着她的背：“他还什么？”

    “他，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

    两个时前，问道将拂尘下面的细剑抽出。比起高科技，他更热衷于冷兵器。

    所有东西被创造出来都是有意义的。

    将唯一一把钥匙递到青鸽手里，在青鸽问他：“你不是道观最后的希望吗，你更应该活下去啊。”

    他仅仅是留下一个挺直的背影，道袍在空气中飘扬，少年意气风发，“我救苍生，不是为苍生救我。祖师爷告诉我的。”

    “世人遗忘我如何，铭记我又如何。”

    “举头三尺有神明，不畏人知畏己知。”

    莫琦把青鸽搀扶起来，借她一半的身体倚靠，“我们会帮他将希望延续下去的。”

    “断一下。”时川蹙紧眉头，指向宿舍楼后面的黑色教堂，“那个教堂，从一开始就有吗？”

    哥特式的西欧风外形与整个高校格格不入，还多了一丝压迫诡异感。

    “去看看。”正当他们要往教堂移动时，大门口传来的声音把他们叫住。

    “喂，等等我。”

    是狼狈的祖马，口罩早就在混乱中不知丢到哪里去。

    “停。”时川在他即将靠近前拦下，“你怎么证明你是你？”

    “我怎么证明我是我？”祖马重复一遍他的话，总结：“你他妈在什么东西。”

    “如果你不能证明，我只好把你消灭。”时川没心思再跟他玩文字游戏，这就是当下面临的最迫切的难题。

    “等等，让我想想。”祖马暗自叫骂，“我遇到的是移羽，我找到钥匙后把他定在那了，所以我才能出来。”

    时川半信半疑：“你的异能对仿生起效？”

    “什么仿生？”祖马再次确定，A班的人都是怪胎，没有一个人能听懂的话。

    看来这个可怜蛋还不知道学校被仿生占据的事实，难道是傻人有傻福？

    如果真像他的一样，他定住了仿生，那么这批次的型号就真正拥有主观意识...

    所以，该怎么确定，他是他？

    万一只是拥有主观意识的仿生...

    真棘手。还是把他杀掉，看看有没有零件吧。时川这么想。

    “你支持雅典还是斯巴达？”在他动手之前，莫琦淡淡地。

    “老天作证，雅典。”祖马一刻都没有犹豫，斯巴达这个词已经在上次月考被他设置成禁忌，“不仅支持雅典，我还信奉雅典娜。当然，如果你信耶稣，我也可以现在加入基督教。”

    边边伸出三根手指发誓。

    “他是祖马。”莫琦完朝着教堂移动。

    时川瞥他一眼，祖马：“怎么了？你也信基督？”

    时川冷冷地：“我信佛。”

    “......不是男戴观音女戴佛吗？”祖马在时川想他前做出个把嘴拉上拉链的手势，待时川跟上莫琦，视线不在他身上时又忍不住嘴碎，“同样是第十二年义务教育，为什么你这么优秀？”

    “我蹲了一级。”时川头也没回地回复他。

    “真的？”怎么从没听过？

    “假的。诶，我觉得还是死人安静一点。”

    祖马：“南无阿弥陀佛，我马上调到死人状态。”

    同样注意到这座异常建筑的还有一维，他坐在教堂门前等待他们会合。

    “我的分.身消灭了“移羽“，其他没碰到。至于证明，我在你们来之前解除了分.身状态，可以提供异能镜子照出我的反性。”

    “是他。”完美无缺且严谨的逻辑足以让莫琦信服。

    祖马抬起手：“我的异能得到了提升，里面或许有很多人，或者有很多积攒已久的哀怨。”

    教堂是听过最多祈祷的地方。

    但与之相对的，没有得到满足的祈祷，就会化为诅咒。

    神父没空满足所有人的愿望，不是所有来教堂祈祷的人，都能宽恕这一点。

    巫师们从怨恨中诞生，像鬼魂一样，所以越是接近教堂、墓地、医院这种地方能力就会越强。

    只是祖马没有想到，从这里散发出来的不祥buxiang是前所未有的。

    怎么形容那种不祥呢，可以是生灵涂炭。

    有过之而无不及。

    就在他想提醒大家还是不要进去的好，莫琦已经：“芝麻开门。”

    古老的大门伴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缓缓开，半挂着的铁链淅沥作响。

    扑面而来的铁锈味道和地狱气息。

    对，地狱，已经不是死亡可以形容的了。

    溢出空气的杀意足以令人窒息。

    大片大片的血液染在黑色长木椅上，比鱼腥味还刺鼻。

    黑色本是能吞噬一切的颜色，可这会儿却被红色抢夺了主权，混合出一种诡异色彩。

    此时，这座不知道承载着多少怨恨的教堂，又增添了许多亡灵。

    怪不得他的诅咒藤蔓都忍不住在嘴角开始活动，祖马想。

    他嘴角的藤蔓纹身并不是普通的刺青，就像晴玲的太阳纹身是用来感受塔罗牌一样。

    作为诅咒巫师出身的他，从懵懂记事起就有这种东西。

    后来通过查阅古籍才知道，那是沾着罪人的骨灰刺上去的。

    罪人是这个世上最具有愤世品格的亡者，以此来提升巫师的诅咒。

    但具体是谁刺的，他也不知道。

    也许是年长的巫师挑选出最有天赋的孩子进行标记，他一直这么认为。

    一维提醒：“你的藤蔓在动。”好恶心，仿佛死去的章鱼只剩下触手在挣扎。

    “我知道。”祖马表示很正常，“毕竟这幅群魔乱舞的景象...”

    像极了受到诅咒疯魔的人群。

    有的手里拿着别人的头，有的嘴里叼着别人的手。

    最生理不适的，还是这些“人群“都长着他们最熟悉的脸。

    祖马指着其中两个扭在一起的，“‘我“的手穿过了‘你“的肚子欸，那个被拽出来的东西是......肠子？”

    “别这么。”一维觉得他这种形容十分恶心，“那不是我，也不是你。你可以跟我长相一样的东西被你的好兄弟穿肠破肚。”

    但依旧很恶心，这并不是润色叙述方式就能解决的程度。

    校长没有谎，这群仿生人脱离他的关联后的确暴走了。

    且一同被大门开的声音影响，停下手中的动作，不约而同将视线落在刚刚进来的他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