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干嘛？”祖马问。

    “很明显是你的好兄弟在看你。”一维答。

    “看我干嘛？”

    “大概是觉得你长得喜庆, 想把你变成跟我一模一样那个东西的样子。”一维指的是穿肠破肚。

    祖马个冷战，“嘿,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幽默？这一点都不好笑。”

    “时川，我行动不太方便。”莫琦看看肩上已经失去意识的青鸽，她只有一只手能活动。

    时川愣神片刻，“嗯，明白。”

    “看到什么一网尽的机会了吗？”

    “嗯，看到了。”

    “那就那么做吧。”给予他足够信任，是当下的最佳策略。

    莫琦的话音一落, 所有仿生都向他们的位置发起攻击。

    有的是使用异能, 有的则是直接赤手空拳。

    它们抬起双手, 机械化地前进, 颇有种丧尸围城的氛围。

    “时间静止。”

    “你们所有人都无法靠近我, 并且会自相残杀。”

    得到诅咒加持的祖马几乎困住了他面前所有的仿生，这可比恒立的化学试剂有用多了, 他想。

    而与他背对背的一维，也同样用分.身斩杀出一条血路。

    意外的可靠。

    “祖马, 听着。”不远处的时川用足以让他听到的声音讲：“你的藤蔓, 并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巫师赋予的。”

    知道这点想法不难, 他经常挂在嘴边炫耀, 指不定自己是什么天选之人。

    “而是赋予你生命的母亲, 含着眼泪妥协于资本压力刺上去的。”

    体内突然有个一直关闭的开关被开了。祖马通过时川的话想起一切。

    他出生于一个很大的诅咒世家。当然, 每代人出生后都会被抹去记忆。

    之所以知道是世家, 可能是因为藤蔓里混入了母亲的眼泪。

    母亲什么都记得。

    她是一位伟大的巫师，偷偷用巫术存放了记忆。

    他能感知到母亲那一滴泪水里饱含着什么。

    有他父亲的名字，爷爷的名字，还有他的名字。

    而他一旦到怨气重的地方诅咒就会加强的原因, 不是因为可笑的巫师诞生理论，而是母亲给他的护身符。

    亡灵吞噬不了阴气比自己更重的诅咒，更加不能近他的身。

    他的诅咒不仅不代表不幸，还一直有个好听的名字：母亲的眼泪。

    还有，他被带走时母亲的呓语：不必成为伟大的巫师，只要过你想要的日子就好。

    比起宏大的梦想，我更希望你活得开心。

    只有这两句话。

    “所以，是谁把我从我亲爱的母亲身边带走的？站出来。”

    所有仿生人都前进一步。

    一维将距离他鼻尖一厘米的仿生人飞：“靠，你在下什么诅咒啊。”

    “他们所有都接通了天神的神经网络。”时川提醒道。包括刚才的晴玲，也是在被天神控制后才能用出异能。

    天神应该可以使用所有它检测过的异能，但单独的仿生显然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

    不过时川还没发现哪个仿生人能用出他的异能，他猜测大概是他的异能严格算是多维空间，而天神只能掌握当下空间。

    “哦，那么答案是，你们每个人都是罪魁祸首，对吧？”一股无名火占据祖马的大脑。

    他嘴角的藤蔓更加疯狂地颤动起来。

    “你们会把自己摧毁，每个人，都没有例外。”这是他第一次试图下这么狠的诅咒。

    会发生什么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好在结果显而易见，起先是第一个仿生人把手捅进自己的接口，漏电几分钟后彻底没了动静。

    继而所有仿生人都接连做着同样的动作，一个一个如多米诺骨牌似的倒下。

    “牛逼。”一维感叹，异能力高校真是个卧虎藏龙的地方。

    坦白来讲，虽然过程不怎么和谐，但每个人都在这里得到提升，包括他自己也不例外。

    他现在已经可以把收集到的反性随便加在分.身上了。

    然而祖马的帅气没有持续三秒，就两腿发软地倒下。

    一维在虚晃的身影彻底挨到地面前接住他。

    “妈的，都忘记弊端这玩意了。”释放出强大的异能也意味着，有几分之一会反伤到他自己身上。

    与此同时，转过身的一维发现敞开的大门不对劲，之前门缝前的光柱没有这么窄。

    它正在悄无声息地以适当的速度关闭。

    所谓适当速度，是不会发出足以让他们注意到的声响。

    “大门正在关闭！”他提醒道。

    众人一同向大门的方向加快脚步。

    祖马使尽力气：“让莫琦和青鸽先出去，她们是女生，而且还有一个失去意识了。”

    一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话真不像是一贯自私的祖马能出来的。

    虽然就算他不，他们大概也不能先出去。

    因为相比青鸽的体重而言，祖马算是重量级的。

    分.身被留在后面断后，一个人托起他的体重并不算轻而易举。

    这一路走得极其艰难，在抵达大门一步之遥的距离时，一维突然感觉走不动了。

    他诧异着回头，瞥到的是一个趴在地下的、祖马的好兄弟，紧紧攥着祖马的裤腿。

    理智的他很快结合时川那句话分析出：大抵是天神在他诅咒前切断神经网络，又在诅咒之后选了一个可以控制的型号连接神经网络。

    超科学的人工智能在预测上一向准确的可怕，还有超越多数人类的智商。

    “怎么漏掉一个？真该死。”祖马一边叫骂，一边在大门关到只剩一个人的位置时把一维推出去。

    “让那个信佛的逢年过节帮我上三根香！我可不是问道，我母亲是比我还伟大的巫师，后继有人。”

    “帮我找到她，告诉她，我很好，不要担心。”

    “还有，我已经成为我想成为的人了，是个的巫师。没有宏大的梦想，活的非常开心。我爱她，非常。”

    一维想，后继有人不是这么用的。

    可紧闭着的大门似乎并不能传递话音。

    “时间......消失。”

    整个教堂随之消失，只留下一片空地。

    这便是行动不便的状况下一网尽的唯一方法。

    这次，莫琦什么也没有。

    没有对时川的责怪，也没有怨言。

    她知道，死亡是不能逆转的。

    预料到结局的时川在一切结束之前，替祖马完成了遗忘的夙愿，是他独有的温柔。

    看似没有改变时间线，某种意义上这条时间线却发生许多微的变化。

    与其责怪，倒不如，这是最好的方法。

    起码祖马是心甘情愿的留下，而不是不明不白的被迫离开。

    “从前的祖马......会这样吗。”一维自言自语声嘀咕着。

    一行人站在异能力高校的牌匾下一同抬头望着那几个大字。

    心情五味杂陈。

    这是所带给每个人成长的学校，大家都变得更好。

    也是所承载太多秘密的学校，大家都变得不好。

    如果成长就是见证无数人一个一个离开，分道扬镳，倒也算是给他们的青春上了节课。

    只是他们的道，是独木舟和奈何桥。

    不管哪一条都艰难险阻。

    但青春就是这样的，疯狂且不尽人意。

    “时间消失。”

    整所学校与他们的青春一同消失不见。

    “咱们能去哪？”一维问。

    “异能力局。”莫琦答。

    时川怀着复杂的心情回望空地一眼，轻叹口气：“诶，其实我是唯我主义。”

    不过从今天起，他可能要开始信佛了。

    毕竟有个不怎么聪明的信奉者刚刚飞升，所谓送佛送到西。

    原本被学校挡住的那片后墙上爬满绿色藤蔓，这一刻才得以见到日光，在无人注意处不知不觉疯狂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