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饭时间, 餐桌上却只有时川一个人在慢慢悠悠地吃早饭。

    没办法，他的异能消耗体力, 得好好补充才行。

    一维随手拿片面包含到嘴里，个招呼后匆匆离开。

    莫琦则是压根没出现在餐厅。

    “诶。”他叹口气，拿起牛奶喝了一口。

    银杏端着放着咖啡和鸡蛋的餐盘坐到他对面，“哟，早啊。”

    “早。”时川心不在焉地将剩下的切片面包塞在嘴里。

    银杏拿起咖啡杯浅酌，“怎么看你不太开心的样子，大早上就唉声叹气。”

    时川抬起头看着天花板, “感觉大家都在努力, 只有我在当闲散人等。”

    可是他又想不到他的异能该如何提升。

    “怎么会？你不是也有专项训练吗。”银杏轻轻一笑, 开始剥鸡蛋。

    对她来青春永驻的方法——每天一个蛋, 补充营养。

    “这不一样。”时川轻轻蹙眉。

    “哪不一样？”

    时川找了半天词汇, 总结：“我也想要那种，提升异能或者体能的专攻训练, 而不是坐在这清闲的吃早饭。”

    “这跟吃早饭没关系。”银杏一口咬下半个鸡蛋，“举个例子吧, 吃鸡蛋对眼睛好, 但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能看出来的。只有像我一样, 每天坚持, 才能有效果。”

    这跟吃鸡蛋有什么关系？时川觉得她是在扯淡, 给一个表面上看似无理的事情灌输理论, 好让他信服罢了。

    他又不是三岁孩, 他有自己的判断力。

    “你觉得我在扯淡？”银杏把剩下半个也塞进嘴里，“不如你来，你现在搬多少了？”

    “四分之一。”时川答，“不过搬的都是拉菲茅台之类的酒水和东西, 你该不会真的想让我给你搬点文物来卖吧？”

    银杏认真思考了他后半句话，“也不是不可以。”

    “诶，别搞笑了，放在历史上这是犯法的，会产生影响。那些酒足够你卖个好价钱。”时川愤愤地。

    “想办法消除影响，不要让蝴蝶效应局限你的想法，试着忘记这些。”银杏托着腮，“去掉固有思维，你可以搬些梵高大师的名画，类似《星月夜》、《戴珍珠耳环的少女》什么的。”

    “后者是约翰内斯·维米尔画的。”时川将最后一点牛奶倒进嘴里，他不准备再继续浪费时间，“所以，这些对我的异能提升有什么用？”

    “你是用手搬的？”

    “当然不是，我创造了一个‘时间转移’的异能。”

    “我在想啊。”银杏突然认真，“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要提升异能呢？从前的你不是一直都很自信吗？认为万物都不及你之类的。”

    自然是认识到还没有强到足以支配一切的地步。

    时川本是想这么的。

    没出来的原因是，他开始回想，是从哪一刻开始有这种转变的。

    他居然也会妥协，不可思议。

    银杏的认真很快转瞬即逝，笑着趣：“难不成是意识到资本宠儿更替速度之快？”

    时川忽然发现银杏的话似乎仔细思考一番还是有点道理的，从她坐到这起的每一句，都是循序渐进的。

    毫无疑问，资本方和天神想要的，是个听话且强力的傀儡。

    最好没有自己的思想，听命于他们就好。

    一旦你产生叛逆思维，就及时止损地丢掉。他们可以把你捧到天上，同样可以把你踩进泥里。

    然而事实摆在眼前，越强的人就越有自己的想法，越有想法就越不会乖乖听话。

    可问题是，站在山顶的人，真的能想到这山巅有朝一日能让他粉身碎骨吗？

    答案是否定的，而且因为外界因素影响，保不齐还会认为那山巅隶属于他。

    糖衣炮弹，蜂蜜里溺死，温水煮青蛙。

    这些都是浮现在时川脑海里的形容词。

    “别看我这副模样，我从前也是以优秀成绩毕业的。这并不能代表什么，无人在意。”银杏面前的餐食已经吃完，她活动活动筋骨，“我们去看看你的训练成果吧？”

    当年的她也是一时风光的第二名。

    不要看不起第二，起码她还在做喜欢的工作，而当年的第一，距离他的头七都不知过去多久。

    .

    “干得不错嘛。”银杏看着角落里堆积的杂物点头，走近拿起一瓶标注着1982的拉菲，“这个不占地方的我就拿走了。”秋叶应该会很喜欢喝。

    “随便。”果然这种训练还是为倒买倒卖吧。

    “用不用给你换个大点的房间？”银杏问，一天装满25平方也是很惊人的速度。照这么搬下去，他只需要四天就可以填满。

    时川拒绝：“不用，我还想用剩下的时间做点别的。”

    银杏挑挑眉：“比如？”

    “尝试如何把影响减到最。”既然她提过，那么就证明这种方法是存在的。

    也许在异能力局有其他多维空间的异能者尝试过，并取得成功。

    “很好。”银杏微微一笑，随手拿张古董椅坐下，“那么我们来谈点严肃的话题。我在读取莫琦记忆时看到中间有一段空白的，然后......她的弊端在C区出现过？”

    时川不自然地将视线挪开。“是的。”

    “不用别扭，我同意早恋。不对，你们已经是成年人了，这不算早恋，应该算合适的年纪谈正确的恋爱，对。”

    “我没别扭，你想什么？”时川以稍稍放大的音量作掩饰。

    “我想我需要更具体的情况来分析她的弊端是如何消除的，这样我更加方便找到一个中间点来平衡，你也清楚她不能自己控制......”银杏扯了一大堆，最后把话题回到原点，“除了接吻还做过什么其他行动没有？”

    时川：“？”

    “你还想有什么行动？”

    银杏瞪大眼睛：“就单纯接个吻？没有下文？”

    “就单纯接个吻，不然呢。”时川不是很乐意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哦，对于恋爱方面还是十足的孩子啊。”银杏推推护目镜。

    时川彻底不耐烦地把手插进头发里：“诶，你到底想什么？”

    “还得努努力才行。”银杏的思绪飘至九霄云外，像是在回想什么，“形容一下那个吻。”

    如果不是现在外面没有他的容身之所，时川真想现在就离开：“这也是消除弊端的必要？你不是都看见了吗？”

    “是的，必要。看到的东西毕竟有限，我教过你们，眼见不一定为实。万一只是她的大脑想给我看到的东西呢？”

    谁会想给她看到那种事情？

    妈的，这女人真麻烦。时川想。

    “甜蜜心烦，愉悦混乱，开心并疼痛着，粉色泡泡和腥味。”

    银杏一下捕捉到重要信息：“疼痛？腥味？”

    “嘴唇被咬破了。”

    “哦~”她饶有深意地应一声，“找到原因了，你是不是个很丧气的人？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一点兴趣。”

    这还用问吗？他真怀疑银杏在故意整他。

    问的全是一些不想承认和回答的问题。

    “平静，异于常人的平静。生和死对你来只是一个人必须经历的两个阶段，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或者就算有所惋惜，但依旧不会因此过于悲伤，就算有情绪也只是一瞬，这一瞬还是受其他人影响的外在原因。在你看来，死亡是另一个世界的开端，对吗？”

    “对，这是两节人生中的必修课。”

    他人影响也多数是被莫琦感染。

    “wow，真冷血啊。”

    “所以你让我承认这些就是为数落我？”时川这次真的生气了，感觉被耍了一般。

    “别生气，抱怨是漂亮女士的特权，你要有绅士风度。”银杏安慰道，其实她没太把他的发火当回事，“原来是血液。”

    “血液？”

    “对，你可以理解为性格互补一样。”银杏伸出两只手作比喻，“磁铁的正极会吸引负极，两块相撞就会牢牢黏在一起。血液同理。”

    时川还是一脸懵，她接着解释：“弊端简单点是暴走，躁动不安沸腾的血液需要什么？需要平静的血液摄入来平息沸腾。”

    “所以，消除弊端就靠你啦，年轻人。”她拍拍时川的肩膀，“任重而道远。”

    “？”虽然是他可以接受的疼痛程度，但总不会每次战斗都能给他个空闲时间来......接吻吧？

    单是想想都很奇怪，何况他那次是下定必死的决心，根本没想过能误误撞活下来。

    “其他方法呢？比如可以把我的血液抽出来存放到瓶里，每次都注射一点。”他宁愿选择这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哦，你真是2503年最聪明的人类。”她不是没想到，只是......“不过我不想采纳，你得学着成年。”

    银杏踩着高跟鞋往门口走去，留下一个姐姐只能帮你到这儿的眼神。

    爱情需要一点的推波助澜才行，现在不是慢节奏年代，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等爱钻出泥土生根发芽。

    她点燃一根女士薄荷烟，鞋跟声回响在寂静的楼道里。

    第1001个头七，应当买身新的黑色西服去看他。

    抽完烟，她随手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摘下眼镜望一眼一维的房间，“透视术。”

    三个分.身有有笑，异常和谐。

    看上去没什么大问题，银杏转身往莫琦的房间走。

    一推开门就看到莫琦满头大汗地扎着马步沙袋。

    这种古老训练倒是出奇的见效很快。

    银杏从兜里掏出早吃饭时顺便揣的盒装牛奶放到桌上，“喝点东西休息一下吧？你从昨天进来都没有出去过。”

    连吃饭和睡觉的时间都被她省去。

    “谢谢，但是我不饿。”莫琦仍没停下手里的动作。

    “急于求成的结果总是适得其反。”

    这句话显然比前一句管用，莫琦听话地走到桌边。

    看着她喝完，银杏冷不丁冒出一句：“晴玲对你来是什么？”

    “最好的朋友。”莫琦眼底闪过一丝悲伤，“您的意思是，我的训练量还不够？”

    银杏摇摇头，“既然是最好的朋友，你应该很了解那孩子。”

    “是的，比任何人都了解。”

    “在友情里，她总是很护着你。所以你知道，那孩子争强好胜，渴望战争，嘴硬心软，非常单纯。”银杏话锋一转，“她绝对不想看到自己的好朋友因为她而流泪难过。”

    “您的意思是？”

    “没什么特别的意思。”银杏将左腿搭到右腿上，“你是为你自己在努力，在提升，而不是为其他。仇恨不会让你升华，只会使人愚钝。”

    心无旁骛才能事半功倍，希望她能自己明白这个道理。

    “死亡只是另一个世界的开端，别让概念局限你的脑子。”对于现学现卖银杏一直有一手的，“让仇恨离开你的脑子很简单。”万事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异能力局从来不缺有故事的人，没放下仇恨的已经在轮回路上了。

    不仅无法报仇还搭进去自己的大有人在。

    莫琦沉默片刻，“好，我明白了。青鸽的情况怎么样？”

    “很好，身体机能没有受到影响。”银杏含笑看着她，不知不觉已经让她休息了五分钟。

    “还有件事。”莫琦忽地想起，“您知道A区有什么伟大的巫师吗？”

    银杏脑海里立即闪过一个名字，“当然。不仅知道，还非常熟悉。”

    “她叫什么？”

    “艾玛，我们所有人的记忆都是她唤醒的。”算起来她们的交情也有十几年了，日子过得真快，“怎么，你对巫术有兴趣？不过确实有女巫骑扫把会魔法的这种法...”

    唤醒记忆？那应该是祖马的母亲没错，“之后您能引荐我跟她见一面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她。”

    “当然。不过她不一定会给出你想要的答案。”银杏甚至能想到她用古怪的语气：管我什么事？为什么要告诉我？我对熬制魔法药物外的事情可没兴趣。

    “毕竟，不摒弃一些伤心往事，活着很难。”

    “好吧，我会朝前看。”莫琦需要点时间来消化这些话，“我还有个请求。我有个同学叫柚优，她在月考后一直失踪到现在。”

    “我只能告诉你，她暂且过得很好。这不是安慰的话，就目前的情况，她比你们安全得多。”银杏昨天同样诧异于为什么某个资本方会费尽心机跟她取得联络，但今天已经真相大白，只不过还不到该告诉他们的时候。

    他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专心把一件事做到极致，“好，课余时间就到这里，希望这堂辅导课能让你舍弃没必要考虑的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