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你是我的
心脏重重的撞了两下, 顾时茵蓦然间觉得心疼。
先前闹得那点情绪好像都变得不值一提了,顾时茵不知道自己是走过去的,还是跑过去的。
“武,你……”
站到他跟前, 她本来想, 你怎么来了, 可这不是废话么,他为什么会来她再清楚不过了。
“你什么时候来的?”
开口又问了一句废话。
“你披头散发出来的时候。”
回答倒是很快, 就是冷冰冰的,冷到顾时茵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噢”了一声, 完半晌无言。
顾时茵隐隐觉着今晚的气氛不太对,可又不上来哪里不对。
顾时茵住的地方虽是独立的院,可是背靠内务府,夜晚时不时有禁军巡逻。
她发现对面有人过来时,卞景武没话,一把抱住她,翻身跃进院墙。
院子里的两堵墙与半开的木门之间形成一个死角,顾时茵刚站稳就被推进角落。
她身后, 一墙之外是禁军整齐钝重的步伐, 院内,阿姐正坐下灯下刺绣, 烛光影影绰绰将穿针引线的动作投印在窗纸上,只消一点动静,那针线可能就会停下。
而身前, 罩在顾时茵面上的,是一张英俊却沉郁的男子面孔。
今晚被他这样带着翻进墙,而后被推到角落, 顾时茵才真切的感受到此刻抱着她的,是一具充满雄性力量的躯体。
卞景武也瘦,却不像闵以臣那样清癯无缚鸡之力,他臂勃张起的紧实的线条,正隔着薄薄的衣物箍在她腰上。
顾时茵大气不敢喘,她抬头,借着落在他面上的一缕月光看他。
她还从来没有在鼻息交错,挨得这样近的时候仔细看过他。
卞景武的俊从来是有锋芒的,生人勿近的。
今晚,他那种咄咄逼人的锋芒愈加彰显。
顾时茵不自觉的抬手,想摸摸他蹙起的眉宇,手却在半途被捉住。
卞景武原本在侧耳听动静,本能的防备驱使他抓住伸到脸旁的东西,见是她手,裹着薄茧的指尖摩挲了几下柔软的手心,慢慢松开了。
顾时茵仰头,摸着男子拢起的眉骨,突然听他问:“茵茵,你心悦他么?”
心悦谁?顾时茵莫名怔了一下。
手再次被攥住,这次是强势的力度。
卞景武紧紧的盯着她,仿佛在警惕她接下来即将出口的每一个字。
顾时茵起初是真的没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可她对感情懵懂,却不迟钝,她明显觉察到了卞景武的愠怒,他现在很少有这样情绪外露的怒意了。
想起他来的时候可能正好撞见闵以臣,再加上他现在问的,她就是再懵懂也该猜到他今晚为何反常了。
闵以臣前世就是她在宫中为数不多的知己,他腹有才华,在医术上更有造诣,是大周朝开国以来最年轻的太医令,这样的人没人会不喜欢吧?
顾时茵可是心底很欣赏闵以臣的。
差一点就要点头了,她识相的刹了闸。
“武,你多虑了,闵太医他就是人好,才会来给我送医书,知道我快及笈了,才会要送我及笈礼……”顾时茵努力组织了半天语言,越越觉得不对劲。
这些似乎不能归结为一句‘人好’,男子的‘字’大概不会随便向一般人表露。
叫她茵茵似乎也过于亲密了,还有,女子的头发好像,好像也不能随便让男人触碰的。
顾时茵越越没底气,最后结结巴巴的总结道:“我,我,我没感觉到闵太医对我有什么,男女,男女之情的。”
完还肯定的点点头。
卞景武挑了一下眉,顾时茵忙避开他紧迫的视线,鸽子似的把头低下去了。
墙角的位置本来就狭仄,她低头之后却看见身前人又逼进了一步,彻底把她抵在了墙角。
身后宫墙冰冷,身前包裹的呼吸却炙热。
顾时茵呆立着不敢动,握着她腰肢的手,顺着纤瘦的脊骨向上,慢慢掌住她后颈,拇指似有意若无意的摩挲在耳后。
这是一个极具占有欲的,完全掌控的姿势。
“顾时茵。”
卞景武低声唤她,他身形颀长,比闵以臣更高挺,以往他总是迁就她,俯下身或低下头到她耳边话,可这一次没有。
感受到扣在后颈的手在一点一点把她往上带,顾时茵被迫仰起头,男子微凉的脸颊慢慢抵住她的,细的青茬极具侵略感的提醒着她,这是一个成年男子。
这一回,卞景武没有在她左边耳语,滚热的呼吸就贴在右侧颊边,她无可躲避,听得格外清晰。
“我,卞景武,对你顾时茵有男女之情。”
“我喜欢你,心悦你,早到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感觉像上辈子……”
顾时茵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快到难以呼吸,很快,她也不用担心无法呼吸了。
月光在墙角静悄悄的落下一抹,落在男子高挺的鼻梁上,阖闭的眼睫上……
顾时茵也随之慢慢闭上了眼。
卞景武就在那宫墙的一角月光下吻住了她。
男子唇很凉,似新春未化的雪,乍然落在唇上,青涩的触碰,像彼此共同寻摸着未曾探索的领域。
总有人有天赋,得了章法,很快便开始攻城略池,唇舌的吮吻如烹梅煮雪,热烈又缠.绵。
还有一点……蛮狠的温柔,顾时茵模模糊糊的想。
男子的唇分毫不像看上去那般菱薄,更似他雕木的刀,触感清晰的划过她梨涡,鼻尖,额头。
最后,修长的手指不由分的插.入她云绸一样的发丝,宣示主权般的将它握在掌心。
“感觉到了么?”
卞景武喑哑着嗓音在她耳边问:“感觉到我对你的男女之情了么?”
顾时茵气还没喘匀,简直想把舌头咬断,她先前胡七八扯的没感觉到闵以臣对她有男女之情。
现在,何止是感觉到了?
卞景武骨子里是骄傲的,他今晚会这样把从不示于人前的心,一寸一寸剖出来捧给她看,必定是因为伤心了。
顾时茵顿时为自己这两日的不理不睬而懊悔,她展臂环住男子劲瘦的腰,脑袋扎他怀里,闷闷的:“武,我不是故意要气你的,我就是不高兴,我不喜欢皇后赐给你的宫女,我不喜欢她跟在你身边,我知道我不该这么气,可是我就是不喜欢……”
顾时茵着着不知道怎么的,就伤心的哭了起来,好像这两日的郁闷终于找了发泄口。
“茵茵。”
卞景武把她蹭乱的鬓发绕到耳后,捧起她挂着泪珠的脸颊,轻轻擦拭。“你不喜欢皇后赐给我的宫女,还是不喜欢我身边有其他女子?”
这有区别么?顾时茵抽噎了一下,好像是有区别的,可……他将来是皇帝啊!
她顿了顿,没等她话,卞景武再次抬起她下颌,令她与自己对视。
“茵茵,你没做错什么,武是你的,就只属于你,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若有人敢觊觎你……”
话到这里莫名染上了狠意,卞景武冷冷道:“谁敢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就杀了谁。”
顾时茵一怔,眼睫上还未落的一滴泪被吻去了,卞景武嗓音低柔了几许,蹭着她脸颊:“皇后赏的人我会想办法,茵茵,你别不理我,你若不喜欢,明日春猎我便不去了。”
“那怎么成?你好不容易能出宫一次。”
顾时茵急得脸都红了,一仰头却看见一双促狭的眸子,男子眼角留下的疤像一颗红痣,一笑起来,风流得很。
顾时茵又羞又恼:“你又欺负我,你明知道我再怎么闹脾气也舍不得不让你去春猎的,你唔……”
话没完,便又被滚烫的唇舌‘欺负’上了。
“是我舍不得你。”卞景武含混的在她唇上,“茵茵,我很快回来……快了……”
也许这一世真的一切都变了,前世,他眼角没有那个红痣一样的疤,顾时茵羞涩的回应着,在闭上眼之前,悄悄的想。
顾时茵不知道卞景武的‘快了’是指什么,但出人意料的是,春猎的圣驾竟然三日就半路返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