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第八十五章 “阿允,她来了燕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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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唐嵇祥挑了挑眉又望她, “那这白芷是如何长到兰草上去的?”

    被他拉扯得唇色都白了几分,顾芷柔正忍痛欲语,却望见塔拉去又复返。

    塔拉进了帐子, 瞧见自己那位王上哥哥此刻凶狠地握住顾芷柔受了伤的右肩, 她只急忙上前去, 握住兄长的左臂, “哥哥,你这是干嘛?!你碰到阿芷的伤处了!”

    可青唐嵇祥却并不去瞧她, 仍旧盯着顾芷柔那双潋滟的桃花眼,同自家妹妹:“她还没有回答,白芷是如何长到兰草上去的。”

    一旁站着的塔拉听了却是直愣住,却是先一步替顾芷柔开口解释:“原来哥哥的是这件事儿,阿芷先前就同我过,她绣这荷包时尚且年幼,分不清楚什么样的草会长出什么样的花, 也实属正常。”

    听到妹妹这般,青唐嵇祥愕然, 手上的劲儿也卸下一半, 塔拉连忙将他的手拽开, 没了大掌的遮挡,顾芷柔身上穿的那件斗篷原先干干净净的右肩处,却赫然多了抹血色。

    塔拉也望见了,只在一旁皱紧眉头,“哥哥你瞧瞧, 阿芷肩上的伤好不容易才结起痂来,若是晚些时候伤口感染了,就全赖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来为难她!你给我出去。”

    将自家哥哥费力推到帐子外边, 塔拉才又去看顾芷柔肩头的伤来,“来人,快去请王医来!”

    得了自家公主吩咐,一旁的侍从急急忙忙出了帐子,却差点儿撞到帐帘外边守着的青唐嵇祥身上。

    她低眉顺眼地正准备求饶,却听见离国这位尊贵的王上沉声了句:“去叫王医的那个女儿来给姑娘瞧伤。”

    他吩咐侍从的声音并不算大,可却还是被帐子里边的人听了去,塔拉心下一喜,顾芷柔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几分。

    她知道这位离国王上是对自己起了兴趣。

    她只咬着唇朝着塔拉嘟囔一句:“公主,阿芷在这王帐中……多有不便,还请公主在燕城中给我找个去处,找兄长的事儿,就不劳烦公主了。”

    她不过是想消离国那位王上的怀疑,顺势脱身到城中寻人。却不想在兄妹两个心中,都激起一片涟漪。

    塔拉有些着急,原先的暗喜霎时没了踪影。

    青唐嵇祥也听见了她的请求,只转身回了自己的帐子,莫名有些烦躁。

    “来人,将那个叫阿云的侍女带过来。”他将身上的斗篷脱下,没让侍从帮忙就往一旁的架子上一扔,随后坐到几案旁的垫子上。

    阿云颤巍巍地进了王帐中,先前公主帐子旁边的动静她如何没有听见。

    望见青唐嵇祥脸上的怒气,她只俯身叩头,“奴……叩见王上……”

    上首随意坐着的年轻君王只瞥她一眼,“先前阿芷姑娘将画交予公主时,可曾过,那荷包是她幼时绣给她兄长的?”

    坐下的阿云头伏得更低了,“禀王上,阿芷……姑娘她确实如此过,可……”

    “那你先前来禀报时为何不曾提及?”

    对着青唐嵇祥的质问,阿云只大着胆子了句:“王上如今这是也相信那位姑娘了?”

    完她抬起头望向前面坐着的尊贵君王,只瞧见青唐嵇祥面上喜怒不明,低垂着一双黑眸望向她,冷笑一声。

    “我相不相信,也是你一个下贱的奴婢该管的?”

    在青唐嵇祥发怒前,阿云迅速又将头叩下,“是奴僭越了。”

    “往后有事如实禀报,这次便先饶过你,若有下次,你知道会如何。”

    被他冷冽的声音吓得直颤,阿云行过礼后连忙起身出门去了。

    ~

    顾芷柔的帐子中,又忙活了好一阵子。

    那王医的女儿自跟在父亲身边学医,只是没有出师的机会,如今偶然得了顾芷柔这个病人,心下欢喜得很,连包扎伤口这样的事都要亲力亲为。

    “先前是我考虑不周,你们周人最是注重女子清誉。王医的医术自是没话,可阿雅是王医之女,自便跟在她父亲身边,又是女子,能贴身照顾你,我也能放心些……”

    先前包扎伤口时,塔拉便在顾芷柔身边替兄长赔了许久罪,如今终于找到了别的话题。

    “已在此处叨扰了公主许多日,先前阿芷的话绝非气话,如今我只想早日找到兄长,与他一同回家,也好叫家中祖母放下心来。”

    见她坚持,塔拉只能与她周旋。

    “你先将伤养好了,如今大雪纷飞的,就算要离开王帐,也要寻个好天气不是?”她拉着顾芷柔的手轻拍两下以示安抚。

    转头却未等顾芷柔言语便出了帐子,直奔青唐嵇祥的帐子去了。

    才进了兄长的帐子,她便气恼地直跺脚,“哥哥,都怨你,阿芷都不愿留在这里了!难得一遇的美人儿,就这样被你作没了!”

    青唐嵇祥此时在看军报,自家妹妹一提,他又想起先前在帐子外边听到的她要走的话来。

    他心中一阵烦闷,却没法对着自家这个宝贝妹妹撒气,他只将军报阖起来,丢在手边。

    见兄长心中恼怒,塔拉没再怨怼的话激他,只趴到几前瞪大双眸望着他,“兄长遣了阿雅那个丫头到阿芷身边,是一眼都不想叫阿芷被旁的男子瞧见了?”

    心事被自家妹妹破,青唐嵇祥只伸出两指重重地敲了她的额头一下。

    塔拉痛呼一声,只忙着揉脑袋,“哥哥可多亏了有我这个妹妹,我好不容易将阿芷拦下,我瞧着她今日可是铁了心要走的。哥哥不谢我,还我……”

    瞧着她故作委屈的模样,知道她暂且将那人给安抚下了,青唐嵇祥只笑笑,“鬼丫头,我还有要事,你先出去吧。”

    塔拉嘟嘟嘴,站起身来走出兄长的帐子。

    青唐嵇祥又将几边上放着的军报重新拿起来。

    上面写着:大周仍在寻珩王,珩王许在燕城。

    他眸光微冷,怎的就这般巧,那位叫阿芷的姑娘也恰在此时,冒着风险进到燕城中寻那位来燕城经商的兄长?

    至于周国这位珩王殿下,他对他的命并不感兴趣……

    ~

    燕城中,大街巷皆贴上先前顾芷柔绘制的荷包。

    百姓们知道如今周离两国正处战时,以为前方又有军报来,毕竟是关系到举家安危的大事,纷纷凑上前去围观,却瞧见那告示排上贴着的那张王榜上,画着的是个有些奇怪的荷包。

    王室或是府衙寻人不稀奇,却第一次瞧见寻荷包的。

    百姓们一下起了兴趣,却瞧不懂上边写着的字儿。

    瞧出纸上写的是大周的汉文,有些许个识得几个字的人走上前去宣读。

    “月前,家兄进城中行商,什么然无音,此乃兄长随身佩戴之荷包,若有人识得,他日定重金什么谢。”

    “你倒是那两个不知道是啥的字到底是啥字儿?”

    “大周的字七拐八绕的,我能识得已是不错,你若认得你来读呀!”

    人群中想起哄笑声,那粘贴告示的士兵却吼了一声:“静一静!王帐中有位姑娘前些日子救了塔拉公主的性命,她要寻她的兄长,若是有人瞧见这个荷包,便来揭下这王榜。王上赏罚分明,定会赏赐。”

    随后两个士兵离开,百姓们议论纷纷。

    人群中,有个高大男子伸手往怀中摸摸,走上前去仔细看了看告示上画着的那个荷包,转眼又去瞅上边的字迹。

    笔触瞧着有些虚浮,却像是她的。

    他的手在并不算华贵的淡土色斗篷下暗自卧了卧,眉头似蹙非蹙,驻足思忖片刻,还是转头走了。

    片刻后,他走进一处土屋。

    推门而入时,却惊动了屋中榻上躺着的谢允。

    谢允抽出枕下的匕首,细耳聆听却听出脚步声来自熟悉之人。

    他挣扎着撑起身子来,见着如今已变了副模样的主子回来了。

    “主子,你今日怎么回来晚了些?”

    萧珩却未言语,只站在一边思忖起来。

    约一月前,周离两军于木城外对峙。

    大周主帅是从未指挥过大战的珩王殿下、宣和帝次子——萧珩,离国主帅却是素有“离国第一勇士”之称的赤奴将军。

    周国士兵虽不善骑射,却也准备充足、训练有素,两军军力不相上下。

    可,那离国的赤奴将军却杀红了眼般,把矛头直指向大周珩王。

    自幼时起,萧珩有身为周国大将的自家外祖父教养着习武,可那赤奴将军却也身手不凡,又有暗箭难防,他就要被那赤奴击中要害之际,却是谢允拼尽全力替他挡下那弯刀。

    可到底,谢允还是因为身负重伤。

    幸有萧珩带到军中的暗卫相帮,他们二人才终于躲过那赤奴将军的穷追不舍。

    萧珩一早就学好一口地道的离国话,脱去铠甲,将发冠解下,东面树林中的猎户以为他们是战中负伤的离国士兵,拼尽全力救治,后谢允伤好了些,那猎户又好心地将两人送进燕城中去。

    上一世,他借着与塔拉的婚事亲手取了离国那位王上的项上人头。可这一世,他想堂堂正正赢上一回。

    萧珩只想着待谢允将伤养好便回木城去。

    他万万没有预料到的是,她为了寻自己来了燕城。

    他拿出怀中随身不离的那个荷包,想起先前在王榜上看到的那幅画来。

    她故意将白芷画到了兰草上,白芷藏的是她的名字,而那画上还有一处与自己身上这荷包不同。右侧的那支兰草横斜,藏的是他的名字。

    他知道她如今确是在那王帐之中。

    他不知先前贴榜的士兵她救了塔拉公主是否是真的,他只担心她身子是否有恙,那字迹颇有些无力,他只想快些见到她,接她一起回家。

    萧珩望望榻上躺着的谢允,捏捏拳头,“阿允,她来了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