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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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气被灌入肺腑,如刀锋划过喉咙那样连呼吸都生疼的感觉让季央在昏迷中都不能安稳,她心翼翼的喘气,纤细的长睫颤抖无数次之后,终于艰难的睁开了眼睛。

    季央双眸呆滞涣散地望着帐顶,她扯动嘴角,“竟连死也死不了么”

    一开口,喉咙处的疼痛让她忍不住溢出泪水。

    萤枝端着汤药进来,见季央已经醒了,喜出望外道:“姐总算醒了,可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她着已经红了眼睛,“往后奴婢一定半步不离姐。”

    “萤枝,我好像真的见到他了。”季央的眼睛极漂亮,话的时候像有细碎的光在闪烁,“他在等我。”

    “姐,你这是什么胡话呢。”萤枝急的快哭出来,“定是因为落水受了惊,被魇着了。”

    什么落水?季央头昏昏沉沉,眼圈蕴着不自然的红。

    萤枝用在她额头上贴了贴,果真烫的厉害,“不成,还得再去请大夫来一趟。”

    萤枝慌不择路的就要往外冲。

    季央虚软无力的撑着身子坐起来,想让萤枝别费这个劲了。

    她看着四周陌生的布置微微愣住,意识到这不是在叶青玄关她的别院。

    萤枝拿来迎枕给她靠,又将药端给她,“姐先将药喝了吧。”

    季央看着萤枝在跟前忙碌,萤枝是从前伺候母亲的李嬷嬷的女儿,与她一同长大,年长她几岁,但也不过双十的年华,鬓发间却因为忧心她而生了白发。

    季央颤抖着去摸萤枝的头发白发不见了,就连瘦削的脸颊也变成了早前的鹅蛋脸。

    萤枝一动不敢动,心里打着鼓,不知季央究竟是怎么了。

    这几日季央总是恍惚想起出阁前的时日,莫非是又在做梦?

    掌心传来的疼痛将季央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注意到自己一直紧握着没有松开过的右,两端露出穗子,像是一块玉佩。

    萤枝也不知季央里的东西是哪来的,“奴婢找到姐的时候,你里就一直握着这个,怎么也不肯松开。”

    季央摊开心,是一块羊脂玉佩,因为握的太紧,纹路深深刻在了她的掌心。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里的玉佩,泪水毫无征兆的砸落,连指尖都开始发颤。

    这是裴知衍的玉佩!他曾告诉过她,这是他亲雕刻的,她绝不会认错!

    可这块玉佩不是碎了吗。

    季央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会觉得痛,那就一定不是在做梦。

    季央再次看向屋内的摆设,越发觉得似曾相识,放在窗子边的泥塑,帘帐上的绣花怎么看都像是外祖母在通州武清县的庄子。

    出阁之前,每年夏日里暑气重的时候,她都会陪着外祖母来庄子上住一段时日。

    可她怎么会在这里?

    屋内还放了冰鉴,现在明明应该是秋末才对。

    怎么会这样?

    萤枝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越发着急,“姐还是先将药喝了。”

    苦涩的药汁入喉,季央的思绪逐渐清晰起来,心中有了一个荒唐的猜测,她让萤枝扶着自己坐到梳妆台前。

    镜中的她形容依旧憔悴,却不见了将死之人的衰败之相。

    芙蓉雪面莹润如皎月,因为发烧的缘故眼尾透出浅浅的红晕,眸中流波盈转着未干水雾,姿色娇丽。

    季央一垂睫,鸦羽遮去了犹带云雾的眼眸,这绝不是她现在该有的样子。

    季央闭了闭眼,她没有死,而是回到了三年前,她十五岁的时候。

    她记得是霖哥儿央着她要采莲蓬,她好不容易勾到了却不慎滑落溺水,足足昏迷了三日才醒,也是因为在那时候伤了身子,才会在定北候府一事后日渐病重。

    一切都重头来过了,季央心口跳得厉害,指尖不住的颤抖,可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祈求。

    萤枝想起还没向老夫人回禀,声音不觉的提高了些,“我这就去向老夫人禀告您醒了,姐昏迷了大半日大家都快急坏了。”

    季央微颦起眉,觉出不对来,“你我昏迷了半日?”

    萤枝点头,她现在想起姐昏迷不醒的模样还一阵阵的后怕。

    季央心里迟疑了起来,她清楚记得自己那时因为溺水太久昏迷了三日才醒,怎么这次却不同。

    她看向里的玉佩,指轻轻抚着上头的纹路刻痕。

    而且她十五岁这年,裴知衍甚至还没有回上京,随着谢侯爷在驻守边关,她怎么会有这块玉佩。

    萤枝从未见过这个,可见季央神色眷恋,仿佛它就是无比珍贵的东西。

    “姐,这块玉佩是”

    季央仓皇抬头,“你刚才这块玉佩是我一直握在里的?”

    萤枝神色为难,吞吞吐吐道:“这个不是姐您最清楚吗?”

    萤枝欲言又止,“是不是将您救起那人的?”

    季央又是一怔,思绪交织让她头疼的厉害,不应该是祖母带人将她救起的吗?

    她忍着头疼道:“你快清楚了。”

    “奴婢也是猜测,方才少爷哭着跑来姐落水了,等奴婢和其他人赶去时,您却已经被救了起来,就在池边的亭子里。里,里就握着这个。”萤枝得越来越轻,直到彻底噤声。

    这个纹样的玉佩只有男子才会佩戴,若真是陌生男子救起了姐,再想要赖上可就麻烦了。

    *

    太后寿辰,圣上下令在通州玉龙山灵泉寺修护佛三十七重塔,怎料祭祀那日佛像倒塌,太后受惊大病,圣上震怒命大理寺、都察院一同彻查。

    通州知州和武清县县丞坐立不安的等候在衙门,得知谢大人已经回来立即就要去求见,却被拦在了外面。

    裴知衍换下还泛着潮气的官服,披了件荼白色外袍就去了书房。

    沈清辞百无聊赖的坐着吃茶,见裴知衍进来,一笑道:“你算是回来了,等了你半日。”

    “你怎么在这里?”裴知衍嘴上问着话,神色丝毫却不见意外,信步走到了宽大的书案后坐下。

    白玉的托起青瓷茶盏,温润雅致,袅袅蕴起的水汽朦胧,裴知衍垂眸饮了口茶,才抬眼看向沈清辞,细狭的凤眸神色淡淡,衣衫就这么随意搭在肩上也不觉失仪,反倒有几分是清冷若仙意味。

    沈清辞挑眉,身体微微前倾,“倒是该我问你,怎么查个案子查的衣服都湿了?水里查的?”

    裴知衍看向高义,觉察到世子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守在门外的高义后背一僵,不动如山。

    “不话就是默认了。”沈清辞来了兴致,“救得是谁?叶老夫人可就那么一个外孙女,就是季家的嫡长女,你也听过吧,据生得极美,貌若仙娥。”

    裴知衍拿了一册公文翻开,头也不抬道:“你见过?”

    沈清辞也是听闻,这位季姑娘深居简出不似别的闺秀喜欢组些雅宴。

    “我都了是据。”他潇洒打开里的折扇轻摇,“你今日不是见了吗?可真是那么美?”

    裴知衍像是真的想了一瞬,随即淡道:“忘了。”

    沈清辞无趣地撇了撇嘴。

    裴知衍将册子合拢看向他,“我不知道救得是谁,你也别再胡乱,污了姑娘家清誉。”

    沈清辞自然不会那么没分寸,“你这哪是怕污了姑娘清誉,我看你是怕人家姑娘缠上你。”

    裴知衍年纪轻轻就已经任大理寺少卿,又是定北候府世子,再加上这副祸国殃民的皮囊,惹得京中不知多少名门贵女暗自倾慕。

    就连沈清辞有时都要嫉妒。

    裴知衍没有回答,冷淡送客,“我还要疏理案情。”

    沈清辞望着自己的好友叹气,“你这样勤勉,倒显得我像个游好闲的二世祖。”

    裴知衍难得松动了面容,凤眸轻扬,一时间风流尽显,他笑得戏谑,“难道不是?”

    “沈伯爷不是给你在詹士府谋了个职位,为什么不去。”裴知衍不痛不痒的抓住了他的软肋。

    沈清辞果真不再贫嘴,摇着扇子往外走,装模作样的叹道:“如今都到了要我自贬的地步才能让裴世子赏个笑脸了。”

    “不用送,早些查完了,还等你一道去西山狩猎呢。”

    裴知衍轻笑着摇头,继续写折子。

    待他搁笔,已是掌灯时分,裴知衍半眯了眼往椅背上靠,修长的指握着杯盏并不端起,漫不经心的描绘的盏沿。

    佛塔一案事关太后,兹事体大,牵扯出的官员都罪责难逃,裴知衍凝神思索着案子,脑中却蓦然想起缠在今日自己救那女子时,她脚并用缠住自己不肯放的模样。

    裴知衍眉头轻皱起,驱散思绪,拿了本书来看。

    *

    得知季央醒了过来,叶老夫人匆匆赶来看望,江氏也领着霖哥儿来给季央赔罪。

    霖哥儿穿着宝蓝色的锦缎,扎着两个抓髻,虎头虎脑的,站在季央跟前扯着嗓子哭得震天动地,“表姐我错了,不该让你去帮我采莲蓬,害你掉到水里。”

    霖哥儿是叶二爷的老来子,打出生就被众人宠着惯着,季央从来也没见他哭成这样过,白胖的边揉着眼睛哭,边抽着身板。

    季央本想不打紧,霖哥儿是贪玩了点但也没坏心,可转念一想能让他长长记性也好,于是给他擦了擦眼泪,道:“你要我原谅你,光嘴上可不行。”

    霖哥儿也知道自己这次犯了大错,“我把大哥送的鸲鹆给你。”这是他近来最宝贝的玩意儿了。

    季央闻言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又白了几分,按在薄褥上的指深陷进去,她是疯了才会要叶青玄的东西。

    “表姐不要你的鸲鹆。”季央半偏过头想了想:“就罚你抄十遍论语,明日再给我剥一碟子核桃。”

    霖哥儿脸上挂着泪,用力点头应好。

    江氏上前道:“央姐儿没事就是万幸。”

    季央轻轻点头,垂眸藏下纷乱的情绪。

    叶老夫人见她不吭声,一副什么都好的样子,又心疼起来,她坐在季央边上握住她的,“央央要是有哪里不舒服的一定要告诉外祖母。”

    季央的性子像她过世的母亲,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软和柔弱也胆,今日这出想必是把她吓得不轻。

    季央恨叶青玄,但外祖母确是真心待她好,定北候府出事之后外祖母曾来季家看过她,满眼心疼地抱住她哭着,我苦命的央央。

    季央鼻子一酸,泪水在眼里打转,轻轻一眨眼就这么淌了下来。

    “外祖母。”

    叶老夫人心疼坏了,掏了绢给她擦泪,“哪不舒服了?”

    换做以前,季央一定摇头要叶老夫人不要担心,而今她却越发大力的哭了起来,肩头发颤,抽抽噎噎地哑声哭诉:“嗓子好疼。”

    江氏连忙细语安慰,“这是呛水伤着嗓子了,且要养上些时日,我去熬一壶橘红青果茶来,总能舒服些。”

    叶老夫人连连点头,“快去。”

    江氏带了霖哥一起下去,季央抹去眼泪,慢慢平静下来,叶老夫人等她好些了,才遣退下人问她正事,“救你起来的那人,你可还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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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了,娇缚缚的是男主,动比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