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他这话说得,很是埋汰傅……
一回到主院, 傅则就把自己的被褥从耳房抱回里间。他心想着明日要出府游玩,故而早早拉着姜应檀歇下。
翌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傅则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姜应檀起来, 急吼吼地想窜出去。
姜应檀拉住他,“这么心急做什么, 外边的摊都没开。”
傅则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眼中是挡不住的光亮, “想到要和夫人出去玩,就一刻也等不了了!”
“不急着一时半会, ”姜应檀懒散地躺回去,向着傅则招手,“来, 再陪我睡会儿。”
美色在前,傅则原本坚定的信念被动摇, 轻咳一声, 乖乖回去陪着。
等姜应檀歇够了,两人起来收拾好后,就一起去姜暮窈那里用早膳,这也是这段时日以来的惯例。
用膳时, 姜应檀一贯是不出声, 就听着傅则和阿姐闲聊,时不时点头或摇头就行,十分省事。
临到桌上三人都放下了碗筷, 姜应檀给傅则使了个眼神,没有话。
傅则先是一愣,接着就懂了姜应檀的所想, 稍微整理一番措辞,就开口邀姜暮窈一同出去。
姜暮窈心细如发,方才用膳时就察觉了傅则的兴奋劲儿,看他那坐不住的模样,定然是记挂着什么事情。
如今听他相邀,姜暮窈顿了顿,唯一能被人瞧见的眸中流露出犹豫之色,仿佛下一瞬就要出言婉拒。
傅则当即道:“阿姐在府中闷了许久,总是要出去透个气的。况且,我兄长总与我提起临城的风土人情,这儿的百姓朴实可爱,值得好好瞧一瞧,方不虚此行。”
这一番话下来,也不知勾起姜暮窈什么回忆,愣怔许久,终于颔首应了邀。
瞧着姜暮窈被傅则动,姜应檀嘴上不,心里却暗暗留了个疑问。
昨日去西北大营,她也曾邀了阿姐一道去,算是出去散散心,结果被阿姐丝毫不犹豫地拒绝。
怎的这次换成了傅则,阿姐就能点头答应了呢?
如此想来,阿姐对傅则总是不由自主纵容几分,原先五岁的傅则也曾流露出异样的亲近来。若是因为两人先前认识,可是眼前的少年郎对待阿姐时却很是寻常,不似旧识。
此时思来想去,捉摸不清其中曲折,姜应檀索性将之抛在脑后。毕竟,阿姐将傅则的劝听进去几分,这也算是件有利无害的幸事。
于是,一行人就此成行,预备着收拾齐全就可出府。
临到这时,姜应檀又抛给了傅则一个难题,要不要易容。
按她的想法,城中还不知有多少北燕安插的奸细,她与傅则的相貌怕是早被他们记得清清楚楚,若是不易容就出门,只怕要生出事端。
不过,与傅则也了近两月的交道,她深知傅则本身不算是喜欢被拘着的性子,如今瞧他顺眼,便也乐意给对方选择的机会。
姜应檀给出了另一条路,“若是不易容,那你得时时装出不苟言笑的稳重模样。”
这道难题确实让傅则有些举棋不定,犹豫许久,才做出了决定。
傅则叹气,“那还是易个容吧,我不想与夫人出去玩,还要装样子。”
他这话得,很是埋汰傅大将军。
不过,既然他主动选了前一条路,姜应檀就不再耽搁,让萧五找来上次去流民营地时为自己易容的鹰卫,帮着一众人都遮掩了原本的样貌。
只有姜暮窈拒绝了此举,换了一副稀松平常的面具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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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城是大齐西北边,位置是偏远些,虽不及京城的车水马龙,但自有一番风土人情。
到了众人出府的时辰,临城街道两边的铺子都开了张,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傅则手握兄长的指点,虽然没有切身来过这儿,但能把一些不错的店铺点出,直接带着众人一家家逛过去。
当然,并非一直这么顺畅,全因十六岁的傅则与现下差了些年岁,或是战乱、或是经营不善,众人好几次遇见店家已经易人,或者残留破旧屋子的情形,引人不禁唏嘘人世无常。
虽是如此,也没有击到傅则半点的兴致。他很快又提起了精神,带着姜应檀往下一家走去。
“嗯,这只钗子好看,很是配夫人的容貌,买了!”
“夫人你瞧这些人偶,一个个做得巧可爱,要不我买来送你吧?”
“什么,这些只要一百文钱,着实是物廉价美啊,买了!”
……
走了大半天,也不见傅则的兴致有任何消退的迹象,仿佛他能一直这么热情洋溢地玩下去。
姜应檀倒是还好,心中早就做了准备,于是并不觉得厌烦,就这么懒懒散散地缀在他旁边,听傅则一直个没完。
而其他人就各有不同了。姜暮窈摆明是在认真听傅则话,视线一直流连在各色东西上,碰上喜欢的还会出手买下。跟在后头的白芨和绿萼,也是一直兴致勃勃的样子。而护在一侧的萧五等人,只觉得无所事事,不过是些玩意,哪里就需要这般详细的介绍,太浪费口舌。
瞧着是用午膳的时辰,姜应檀也觉得走了许久,累意颇为浓,便拉住了傅则,准备找临城最好的酒楼,先填饱肚子再其他。
眼下,他们正在一家首饰铺子里。听到姜应檀想走,傅则连忙放下手中的银钗,扭头想紧跟姜应檀的步子。
就在他匆匆忙忙往外闯时,与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擦肩而过,未曾留意到对方眸中一闪而过的诧异与惊喜。
就在他们挑了酒楼,坐在最上等的隔间内,众人闲谈正欢之时,忽而听见门外有伙计敲门。
萧五自觉开门出去,站在门口与二话。
虽他们压低了声音,但架不住这酒楼地方,里边人能依稀听清楚他们的话,大约是有其他客人认出他们之中有旧友,故而想来拜会,又怕认错人,所以托伙计送来一张信笺。
闻得此言,姜应檀佁然不动,等着萧五将信笺呈上来。
周遭的其他人忍不住偷偷量傅则的脸色。
这屋内中大部分的人,大多在京中、北燕皇宫中过日子,来临城不过一月多的光景,哪里就能生出个什么旧友来。若真这么一位旧友,只能是一直呆在临城的傅则,只是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认出的。
等萧五将信笺带回来,那薄薄一张纸在众人手里走了个遍,直接使他们的猜测成了真,还真是看破了傅则的乔装,所以想来拜会的。
见白芨等人看破不破,只拿视线在傅则身上扫过,都是不敢多的样子,姜应檀反倒是笑了。
“这么一句写将军立功的诗句,算是明着点出你的身份,”她抿了一口临城特色的饮子,面上分不出喜怒,“看着字体娟丽秀美,应是女子所写。”
傅则只觉得后脖子一凉,赶忙撇清干系,“我是不认得什么女子的!”
嘴上这么,他那颗心却是高高悬起。
好不容易那劳什子的外室没了,怎么还窜出来一个活生生的女子来。
傅则啊傅则,你来临城不是为了镇守边关,而是来拈花惹草的吧!
真是太不像个样子了,无耻!
傅则脸上陪着笑,坚决表示自己不认识什么信笺上的主人,试图糊弄过去。
然而姜应檀不搭理他这套辞,像是忽然间来了兴致,直接令萧五不必拦着,让那女子来了便是。
对此,傅则有苦不出,一边埋怨那个“伪君子”的自己,一边还得心翼翼量姜应檀的脸色。
许是那头的人一直等着消息,伙计去传话没隔多久,就听得门外有人敲门。
萧五一直守在门边,听到动静,将门开,放人进来。
进来的是一主一仆,看着都是二八年华左右。为首的姑娘生得一副好相貌,眉眼秀丽,放在京城中也算得上中上之姿,在边关自然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佳人。
只见那姑娘进来后,柔柔行了个礼,对姜应檀和傅则的称呼是一点也没出错,可见她将众人身份猜了个大概,也算有些机敏心思。
傅则着实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他只好装成那副寡言沉稳的傅大将军,神色淡淡地喊人起来。
“你有何事?”
那姑娘起来后,先是浅浅一笑,之后檀口微启,“是姹儿自作主张,过来叨扰到将军和殿下,还望恕罪。先前听闻傅将军身体不适,姹儿心下难安,总想着去将军府探望,又碍于男主之防不能前往。”
“今日无意中瞧见将军的玉佩,便认出了将军的身份,冒昧扰。”
这姑娘语气很是亲近,一双眸中含着秋水,盈盈望向傅则。她话声音柔柔弱弱的,像是一直不会咬人的兔子。
姜应檀不为所动,姜暮窈垂下眼眸不言,一旁候着的白芨和绿萼飞速对视一眼,之后低着头装不存在。
听着是没什么,可这女子每次喊“将军”二字时,不知为何总要勾起尾音,有些欲语还休的味道在,似要让所有在场之人将其中蕴含的情谊,清清楚楚瞧个明白。
傅则已是手足无措,甚至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什么来历,还得装着一副八方不动的样子,平静颔首。
他强耐着性子,与这女子来回了些场面上的话,最后将人送出去时,整个人都快要倒下,全然没了先前的精气神。
短短一盏茶的工夫,萧五从暗卫手中接过一枚竹筒,呈到姜应檀跟前。
姜应檀睨了傅则一眼,哼笑一声,将竹筒中的纸条取出囫囵看完,最后笑了。
“倒是不是,驸马在边关有这么多的风.流韵事,员外眼巴巴把亲生女儿送给你做妾。”
闻言,傅则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