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我最是厌恶旁人觊觎自己……
酒楼靠着临城最繁华的街道, 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楼上最好的隔间内,一众人都闭口不言, 屋内的紧张气氛快要溢出。
傅则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冷汗都快要滴下,偷摸觑着姜应檀的脸色, 一边还暗中向姜暮窈求救。
姜暮窈是看懂了傅则的意思,光明正大瞧了一眼姜应檀后, 并不理傅则,只面上带着浅浅笑意, 在一旁安静吃茶。
屋内之人,若是姜暮窈不出手相助,其他人便会作壁上观, 傅则内心十分无助。偏生他还不知道那竹筒里的纸条上究竟写了什么,更是对那女子的事情一无所知, 思来想去, 只好硬着头皮去拉姜应檀的衣袖。
傅则试图晓之以情,“我对夫人的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哪里会再容得下旁人呢?”
“这王员外算是临城数得出名头的人物, 还能把娇养出的女儿送与你, 呵。”姜应檀嗤笑一声,任由他拉着自己的衣袖,仍旧是不为所动。
傅则又想动之以理, “身为驸马,自然不能再沾染其他妾室,我定然不会这般糊涂。夫人, 我猜这纸上必定写得清清楚楚,讲明了是如何严词拒绝的。”
姜应檀慢条斯理将纸条卷起,放到竹筒里,握在手中把玩,“是吗?”
见她还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傅则飞快扫了一眼四周,逼着众人移开视线。
傅则凑到姜应檀耳边,声道:“夫人明鉴,虽然我不知其中详情,但倘若我真想要什么妾室,哪里会有书房里的木偶呢?只要日日对着那木偶,相思之情定可消减大半。”
“再者了,见过夫人这般性格好、美貌绝伦的女子,我眼中再无旁人。”
瞧他明明不知其中内情,还能把话得如此甜蜜动人,姜应檀到底没再装样子,使了劲把衣袖扯回来。
姜应檀睨了他一眼,“好好一个国公府养出来的公子,坐没坐样。”
“哄夫人开心是头等大事,其他都要往后放一放。”傅则义正严词。
姜应檀闲闲道:“对了,把你那玉佩什么的都收一收,省的再被什么人瞧出破绽。”
傅则闷闷应了一声,扯下玉佩放入怀中,“这可真不是我故意的,原先瞧这玉佩被仔细收在盒子里,问过了周一诺,之前几乎不曾佩戴过,哪里晓得会被外人瞧出来,真是奇了怪了。”
“呵,那些人既然生出心思,自然会把你听得清清楚楚,只怕还买通了府中的下人。”姜应檀眸色偏冷,将茶盏搁下。
话音未落,他就眼尖地看到姜应檀把竹筒抛了过来,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住,忐忑不安望过来。
姜应檀挑眉,“想看就看。”
于是,傅则心中大石就此放下,嬉皮笑脸地了好多哄人话,直把姜应檀惹得有些不耐,之后才坐回去自顾自地拆竹筒。
一直在旁作壁上观的姜暮窈,眉眼带着浅浅笑容,静看这边的动静,终于对着姜应檀开口,“你啊,就是喜欢闹别人。”
姜应檀浑不在意,轻快道:“给他提提胆子,阿姐放心,我不会像之前那般胡乱折腾人的。”
没等姜暮窈开口,一旁专心看纸条的傅则头也不抬,随口就是一句夸。
“对,夫人最是体贴不过!”
姜暮窈不禁失笑摇头,瞧瞧,正主儿都一个愿一个愿挨,她还能些什么,兴许就是两口的乐趣所在呢。
随后,先前点下的吃食一一端了上来,琳琅满目的菜式铺满整个桌案,选的都是临城这里特色的菜肴,精致不足,风味尚余,吃的是一个新鲜有趣。
姜应檀浅笑,“先前府中做的都是京中样式,还请阿姐品尝临城的特色。”
看完了竹筒中的密信,知道自己与那王家姐着实没什么瓜葛,傅则心中大定。
此时听到姜应檀所言,他忍不住邀功,“这可都是我一道一道点的,都是选的我兄长寄回来的书信中提及的菜式,一定很是美味可口!”
被两人接连关照的姜暮窈只好执筷,各色都挑了点,一样样品尝过去。
今日是私服出来游玩,姜应檀并不准备让白芨等人一直侍奉在侧。她淡声吩咐她们自去垫些肚子,不用帮着布菜,至于守在门口的萧五,也让他与其他侍卫轮番用些吃食。
这一顿饭用下来,直让众人心情舒畅,面上都得带着轻松惬意。稍作歇息后,傅则提议继续出去走一走。
来也不知是不是巧,临到离开,姜应檀一行人刚出了隔间,还未离开酒楼时,又撞见了那位王员外的女儿。
王姹唤住了他们,缓步靠近。
这一回,她柔柔的目光只在傅则身上落了一瞬,立即移到姜应檀身上,娇滴滴道:“方才见您神色间有些疲惫,许是夜间睡得不安稳,我家中有一香方子,可助人安眠,特意写来献上。”
倒还是个机灵些的,眼看着众人是乔装出来,故而言语间不曾道破身份。
只不过,这是在做什么,看傅则的路子走不通,所以想从姜应檀这边下手?
白芨等人眼观鼻鼻观心,这位王姐若是瞧主子在外头的和颜悦色,以为是个大度和善之人,只怕是看走了眼。
姜应檀并未晾着王姹,示意萧五去将方子接过来,囫囵看完。
她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有心。”
王姹顿时心中一喜,早知傅将军与长公主分居两地,两年也未曾有子嗣,若是自己能讨得长公主的欢心,何怕不能更进一步。
姜应檀将那方子随意丢给绿萼,神色转冷,“不过,我最是厌恶旁人觊觎自己的心头好。”
“再让我看见你一次,那临城也就不会再有什么王家了。”
罢,姜应檀甩手便走,丝毫不搭理那摇摇欲坠的王姐。
傅则没立即追上去,而是对着王姹正色道:“王姑娘,我已有妻子,此生也容不下他人,今后请莫要自误。”
罢,追着姜应檀而去。
姜应檀步子虽快,但还是被傅则三两下追上来。
傅则与之肩挨着肩,心将姜应檀护着,生怕被路上行人冲撞了去,只懊恼自己怎么没有三头六臂,不能严严实实将之圈住。
手上心翼翼,傅则脸上的笑意险些有些止不住,美滋滋道:“原来我是夫人的心头好,嘻嘻。”
姜应檀可没有寻常女子的羞涩,不咸不淡道:“是,你也是别人眼中的香饽饽。”
“那怎么能一样,我可不在意旁人怎么看,只在意是不是夫人的心头好。再了,我现在是有家室的男子,须得注意名节、洁身自好,不能随意沾染他人。”傅则一本正经地解释,只恨要护在姜应檀旁边,不能手足并用地比划。
这话的让姜应檀侧目,嗤道:“这世道哪里给男子强压名节一?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薄情人多了去,众人只会他风流。”
“什么风流,那叫脏!”傅则不以为然,坚决地表忠心,“我娘亲了,这世道对女子不公,让我定要对未来妻子好一些,一心一意地对待她,时时哄她开心,万不能委屈了她。对此,我深以为然!”
“所以,我可不与他们一样的,满心满眼只会有夫人。”
姜应檀哼了一声,嘴上虽不,但觉得心中很是受用。
傅则已经能从她的话语里分辨出喜怒,知道她此时心情很好,于是他自己也开心起来。
跟在他们身后的一行人,见他们眉眼舒展开,便晓得两人之间再没有什么烦心事。
众人将未去过的铺子、摊都走了个遍,或多或少都买了些有趣的玩意儿。
接过傅则刚买下的一支钗子,姜应檀看了看,把它递给绿萼收好。分神一瞧,却未曾看见姜暮窈的身影,白芨也不见了。
她微微蹙眉,不由问道:“阿茶呢?”
蓝茶是阿姐的化名,只要不在将军府的主院里,一般都会这般称呼,且在外人面前,姜暮窈还会与白芨、绿萼走在一处。
这并非是在折辱阿姐,着实是现下局势不明,生怕被有心人瞧出什么异样来。在北燕那些人眼里,永熙长公主若真的假死脱身,偏偏临城来了姜应檀这个传闻中关系亲密的妹妹,身边又忽然多出个姐姐,不得不让人生疑。
连一个娇弱的王家姐都能勘破傅则的身份,怎知别人不行呢?
绿萼轻声回道:“方才与阿芨一道去铺子买点心了,看主子玩得专心,特意没让婢子立即通禀。”
姜应檀颔首,看到萧五留下其余侍卫,他自己没了身影,便知萧五亲自护着阿姐,于是心放下了大半。
早在出来前,她就特意告诉过萧五,一切要以阿姐安危为重。
“走,去寻阿茶。”
另一头的糕点铺子里,姜暮窈正在挑些临城这里的糕点。
白芨见她兴致难得这么高,顺口问是为何。
姜暮窈注意力还放在眼前各色糕点上,刚想告诉她这是一位故人曾经提过的,因而都想买来尝一尝。
未等她开口,就听见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
“这位姑娘,你有发钗落下了。”
姜暮窈浑身一颤,禁不住就想发抖,似乎回到了过去几年暗无天日的时日,日日被磋磨、夜夜被折辱。
可她立即忍住心中的寒意,生生压下所有情绪,神色如常地转过身。先是摸了摸自己发髻上的钗环,确认无一掉落,接着很是自然地带上几分讶异,抬眸看向来人。
那人也带着一副面具,露出一双她熟悉到刻入脑海深处的眸子来。
真的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