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第 144 章
离婚手续办好, 等处理完那批房子的产权问题,谈韵之也差不多到了回美国的日子。
谈礼同依旧喜欢在他的宝贝茶台边捣弄,闻声抬头, 只见多日同进同出的两人只剩一个, 随口问:“今天少煮一个人的饭?”
谈韵之从背包抽出9本更新产权人的不动产权证, 撂在茶台干燥的一角。
“以后也是。”
谈礼同一愣, 放下茶具, 过去翻开其中一本,产权人只剩谈韵之一个。
他愕然道:“离了?”
谈韵之把自己摔沙发上, 仰头枕着靠背,闭眼揉捏两边太阳穴。
谈礼同努了努嘴,幽怨瞪他一眼,把张扬的红本塞回他的背包。
“结了又离, 折腾来折腾去,不明白你们这些年轻人在想什么。”
谈韵之丧气垂下手,轻在大腿上:“人家一心要离,我有什么办法。”
“连个女人都留不住!”
“彼此彼此。”
“哼……”谈礼同埋头捣弄茶具,默默把其中一杯往他那边推了推。
谈韵之靠向沙发尽头,欠身取过。试过水温, 没什么格调地一口干了。
谈礼同:“以后你就是离异带孩了, 我看你怎么找女朋友。”
谈韵之还是那句话:“彼此彼此。”
“……”
谈礼同哑口无言一阵, 嘴痒忍不住嘀咕:“以后她还来看秧吗?”
谈韵之送还茶杯, 撑着宽扶手起身,捞回背包甩上肩。
“你问她啊,问我做什么。”
“她不是你、前妻么!”
“你跟你前妻还有联系吗?”
“……”
谈礼同拉了拉嘴角,不知想到什么,冲着茶具揶揄一笑:“是咯, 我这种有两个亲生孩子的都留不住人,你那还不是亲生的,更加留不住。”
谈韵之上楼的脚步一顿,莫名攀着扶手,两级作一跨,咚咚跑上楼。
徐方亭把自己的东西搬出颐光春城,断断续续在这里住了一年,收拾费了一会功夫。幸好和谈韵之“同居”的时间不多,两个人的东西没有彼此不分。
她还可以搬回大学宿舍,不至于“离婚”便无处可去。
只是分开后还要当邻居的尴尬终于来了。
她那套房子还在放租,月租7500,在她工作之前应该也会继续这么下去。
一年过去,她蝶变成了安居乐业的收租婆,只能当自己买了彩票。
谈韵之不会删除她的指纹密码,但她好像没有必要再过来——维系两人多年关系的谈嘉秧已经有了一个安稳的去处,那也是他的故乡。
她的戒指还是取不下来,只能承诺哪天瘦一点摘下来再还给他。他当做没听见这句话。
徐方亭电话通知徐燕萍:“和平办完手续了,离婚证和房产证都领到了。”
徐燕萍待业在家也没闲着,替班以前带她的师傅接了几场乡宴,多少不算坐吃山空。
“房子以后真就是你的了?”
“嗯,”徐方亭至今真实感还是不太强烈,大概得等待平安入户那一刻,“法律手续齐全了。”
徐燕萍长长噢一声,同样没有特别兴奋:“拿到就好了吧。我看网上的新闻,那种不上班带孩的妈妈,离婚前夫只给点辛苦费,都不够当保姆一个月的工钱。你这样还行了,就是以后离异找朋友难啊。”
“谁的,”徐方亭笑道,“沁南房价那么高,有几个刚工作的同龄人能买得起,我有房无贷,眼热的男人能不少吗。”
徐燕萍含糊笑两声,前头感慨“挂名女婿”精明过头,现在看来,她女儿的算盘也得哗啦啦响,半点不差。
但她还是担心聪明反被聪明误,:“你现在离干净了,那王还有机会不?我看他工作好,人也踏实,家境稳定以后不用特别扶持,过几年人家挣一套房出来,也大有可能啊。”
“妈——”徐方亭头疼道,“你别再提王一杭了,我跟他清了,没可能了。他们两个算好友,一个不成就跟另一个,这算什么事啊。”
徐燕萍轻笑道:“你是没听过,农村大把老公死了,转头就跟了叔子的。”
“那……”徐方亭咬了咬唇,“离婚跟丧偶,大有不同啊。”
“你啊,就是那条线设太高了,”徐燕萍,“哪会有100%满意的人,差不多能过下去就行了。行吧,我不逼你了,你自己心里有数。”
徐方亭挂断后在宿舍的书桌前坐了一会,此刻独自一人,便只开了一个风扇。
她拍了一张离婚证的封面,发到三人群里。
亭:「恢复自由。」
钱熙程在做家教,暂时没动静,宣洁一个人给她撒了好久的花,徐方亭许诺等开学请她们吃饭。
谈韵之出发那天,喊她去颐光春城,要她送去机场,顺便带走一样她忘记的东西。
亭:「啊?我落下什么了?」
TYZ:「不知道,你过来自己看。」
徐方亭实在想不起忘记什么,等谈韵之把一个眼熟的纸袋拎到玄关柜上,她霎时热血冲脑,下意识问:“你开看过了?”
谈韵之用手背蹭了下额角,像看书累了:“我以为是自己以前买的东西。”
她抱着自己的宝贝,瞠目重复:“你看过了!”
他脸早红了,还要笑不笑揶揄:“你还嫌我的,你看看自己买的什么东西。”
徐方亭扬手就往他的蝴蝶骨来了一巴掌,谈韵之没皮没脸将后背调转,侧身凑近她:“再来,使点劲。力气那么,回去多吃两口肉。”
她扯了扯嘴角,掏出黑色盒子收进挎包。玩具到货后她只用了一两回,只停留在浅表适应期,还没敢深入试探。以后回到宿舍估计更没机会。
“我以为你挺保守的……”他冷不防又来一句。
“嗯?就准你开放?”她划拉一下锁上拉链。
“我可还是——”
她白了他一眼:“知道了,薛定谔的——”
两个人低头默默换鞋。
她很想回击一句,便伺机道:“难道你没用过?”
“我用这东西干什么!”那边理直气壮。
是哦,不定人家用真人版。
徐方亭垂眼交替顿了顿双脚。
谈韵之拉着行李箱出门,准备开帕拉梅拉过去,一会徐方亭把车送回地库,就不再上楼。他也有提过给车钥匙她,但今非昔比,她又成为入不敷出的学生族,养不起一辆帕拉梅拉。
又来到蜂巢状的机场,两人越靠近安检口步伐越慢。
“飞十几个时,没有WiFi,在飞机上会无聊吗?”
徐方亭问,别飞机,就连汽车她也没有连续坐过那么久。
谈韵之这次搭晚上8点的飞机,到那边也是晚上,大概会睡上一觉。
“东忙忙西忙忙,差不多就到了。”
“我还没搭过飞机呢,”她不好意思笑了笑,“跟谈嘉秧一样。”
“王一杭国庆过去玩,”谈韵之,“你要不要也——”
她匆忙摇头:“我连护照都没办。”
“办护照多简单,”谈韵之眼里有光,“你要过来我给你订机票,住的地方也有。要不寒假?”
她还是摇头:“再吧。”
……他好像在逼迫她。
谈韵之顿了顿,改口道:“哪天你想过来,告诉我一声,随时到。”
徐方亭不置可否,下巴示意安检口:“你要过去了吧?”
他的目光难掩不舍,如阳光一般刺眼。她匆忙一瞥,不忍心地挪开眼。
“我还可以、抱一下你吗?”他心翼翼问,没了那张红底烫金字的证,他的每一个举动都名不正言不顺。
出口的请求比以往的沉默多了几分诚恳,徐方亭甚至有些感动,稍稍开双臂迎接他——
下一瞬便给人搂紧,周围空调有点凉,但他的胸膛暖和如春。
她保留有抗拒与猜疑,但还是较以往多了几分安然,知道这个怀抱有机会属于自己。
静静拥抱了一会,她下面好像给难以名状的东西硌到了,脊背僵了僵,立刻推开他。
“谈韵之,你是不是——”
“什么啊!”谈韵之一拍大腿,“是手机!”
“……”
只见他裤兜的地方,果然隐约鼓起一块长方形。
谈韵之抗辩道:“我还不至于光天化日之下发情。”
“……”徐方亭动了动嘴角,没什么。
他咋呼咋呼瞪她一眼:“色狼!明天长针眼!”
“快走吧你……”她只能赶人。
谈韵之偶然占了上风,趁热铁黏糊上了。他逼近一步,刻意压低的声音暧昧又危险:“你会想我吗?”
“……”
她纵然实践过这件事,却很少坦诚道出。
她会夜晚跑了几圈田径场看月亮,就是不想他。
谈韵之软了口吻:“你偶尔会想我吧。”
哀求的语调容易令人缴械投降,徐方亭差点就这么做了。
“行吧,你进去吧。”
她勉强接招,但他却开心不已,扬了扬拿登机牌的手,笑着:“走了。”
徐方亭盯着他走出两三米,只见他骤然转身跑回来,刘海也跟着飘了飘。
“徐,”他语气有些急促,“我不是逼你现在做决定,只是想问你一句……你、有没有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喜欢过我?”
徐方亭遭到突袭,懵然片刻,摇摆在掩饰与否认之间,最终敌不过心底,清晰地嗯了一声。
“谢谢!”
谈韵之忽然张开双臂,熊抱她一下,笑得如获嘉奖。
徐方亭还未来得及什么,甚至表情没有整理,只听一道轻柔而陌生的女声杀进来——
“之之?”声音的主人不掩惊喜,“这次来得早,终于在进安检前碰见你了。”
徐方亭循声而望,对上一张模样姣好的脸庞,不算陌生却也不太熟悉,她从谈韵之大学宴开始就记到现在。
谈韵之毫不意外,介绍道:“我高中同学,以前来过一次家里,不知你记不记得?——这就是徐。”
徐方亭淡笑着,试探道:“好像新年时候在合照里面见过?”
“对,”回答的是女同学,谈韵之还迷糊着,“我当时就坐在之之旁边。”
“是坐我旁边吗?”谈韵之的犹疑不似作伪,“我都不记得了。”
“看来我没记错。”徐方亭觉得自己没笑出破绽。
谈韵之解释道:“大半年,太多事,记不太清楚了。”
“你们该进去了吧?”这种情况,还是徐方亭开口比较合适。
女同学看了谈韵之一眼,虽收不到眼神,见没反对,便朝她摆摆手:“那我们先走了。”
“一路平安。”她淡淡地。
“我走了,路上开车当心,”谈韵之转身时拂了一下她的手背,出了几步还回头,“回去吧。”
徐方亭作势转身,但还忍不住望一眼。
两个托运了行李的人一身轻松,女生的包背在他们的外侧,两边肩头只隔了一个拳头。她没有扎头发,长卷发稍便不时拂过他的上臂,他恍然未觉。
这一刻,徐方亭庆幸上次拒绝了他。
可转念一想,拒绝与否,她的感受并没有什么不同。
她悄悄松开手,指尖轻颤,掌心一片凉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