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第 154 章

A+A-

    徐方亭没吃早餐就跑下来, 早已饥肠辘辘。谈韵之不忘掏出手机,脱掉沾雪的手套,解锁了给她拍照, 这可是她的雪地初体验。

    谈韵之帮她拍了几张全身和半身的, 然后揽过她肩膀, 呼出一团暧昧的白汽:“我们合照。”

    她便笑着挨近, 经历过亲吻之后, 关系更近一步,此等亲密渐渐趋于自然。

    他右手举着手机, 左边臂弯勾着她的肩膀,虎口托着她的下巴,无名指上的戒指跟着闪亮出镜。

    徐方亭等他拍了几张,最后一张他顺势亲她脸颊, 可能将她的脸挤变形了。

    然后,她才托起他的左袖口问:“什么时候戴回去的?”

    谈韵之屈起手指,特意往她眼底下凑了凑,给她看个清清楚楚,甚至有些耀武扬威。

    “出门前偷偷。”

    冬雪融化的冰水似乎渗入她的心里,徐方亭莫名心酸:“戴错手指了吧。”

    谈韵之又看一眼, 套回手套:“一会我们重新买, 好不?”

    “嗯。”她轻轻应过, 她的那一枚还留在国内, 之前觉得似乎要和离婚证长眠。

    冬风呼啸,他听不清,便凑个耳朵过来:“什么?”

    徐方亭冲动往他凉凉的耳垂上“啾”一下,莫名模仿谈嘉秧:“可以!”

    他兜好手机,忽地将她横抱起, 转了一圈,她的靴子尖往外扬起一撮雪粒子。

    她顺势搂紧他,惊魂未定叫道:“吓死我,还以为你要把我扔掉。”

    谈韵之哭笑不得,低头看着她道:“你脑袋里面到底在想什么东西?!”

    她便笑笑不语,由他抱进大楼才下地。若不是雪地难行,她怀疑他要抱着她绕楼一圈。

    两个人抖了抖身上的雪,一起往楼里走。一会吃了早餐还要拿工具刨车,不然真给埋了。谈韵之还起去年大暴雪,好不容易刨了出来,结果发现当了一回活雷锋,竟然不是自己的,那之后他都先刨车牌。

    徐方亭疑惑道:“你停哪里都记不清吗?”

    “雪太大,差一个车位的分不清,谁叫隔壁那辆跟我的一模一样。”

    谈韵之在这边开的只是一辆随处可见的奔驰E级车。

    回到家中换了干爽的外套,谈韵之准备两人份的简单早餐,跟以前一样三明治、水果和牛奶。

    徐方亭坐在岛台边等吃,托着脸颊笑出两声,听着有点傻也有点揶揄。

    “没想到有一天是你做东西给我吃。”

    她刚想虎落平阳,但她又不是狗!

    谈韵之端着两只碟子放到岛台上,撑着桌沿俯视她:“你要给我开工资吗?”

    “没钱!”

    暧昧隔挡了现实,这是她得最轻松的一次。

    “那你亲一下我。”

    “……”

    纵然有过亲吻的事实,那个动词给他明明白白强调出来,徐方亭好像已然给他搂住、落实了动作。

    “过来。”她笑着轻声,稍稍欠身仰头,迎接俯身过来的他。

    谈韵之单手托住她的后脑勺,重新吻住她;失去了冬雪的冰凉,他的吻跟他的掌心一样温暖而湿润。

    出“我爱你”的地方也就那么大,动作简单甚至刻板,她和他却不知疲倦,不肯浅尝辄止,一遍又一遍感知对方的存在。

    她的肚子第一个发出抗议,叽咕一声,让深吻戛然而止。

    谈韵之不由发笑,似乎将气息也渡了过来,暖暖甜甜的,带了属于他的标记。

    “……”

    徐方亭不好意思皱了皱鼻子。

    “先吃吧。”他笑着用拇指蹭一下嘴角,舌头也不禁扫了下,仿佛那里藏着一滴血。

    迟来的早餐将近尾声,谈韵之解决完盘子里的东西,喝一口牛奶,捡过桌上的手机。

    “我把照片AirDrop给你。”

    “好。”

    徐方亭塞进最后一口草莓,也拿起手机解锁,不由再一次感叹:她们的距离已经从WiFi缩短成了AirDrop。

    十几张原片一齐发送完毕,谈韵之挪开手机掠了她一眼:“我可以发朋友圈吗?”

    她逐一浏览照片,头也不抬,嘴角噙着笑:“那是你的朋友圈。”

    “我挑亲你的那一张。”

    “那是你的朋友圈……”

    “谢谢女朋友特批!”

    他探过干净那边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跟挠猫头似的。

    徐方亭也像不咬人的猫咪一般,哼唧一声,有自得,也有逗趣。

    谈韵之又问:“你要发吗?”

    她懒得理朋友圈,一天最多点进去一次,给熟人的新动态点赞评论,然后匆匆退出。

    徐方亭犹豫一瞬,便:“发吧。”

    “发吧……”他模仿她的腔调,揶揄意味甚浓,嘀咕道,“真勉强。”

    她抬眼注视他,斩钉截铁:“发。”

    谈韵之给顺了毛,哼哼两下继续捣鼓自己的。

    待她放下手机,他往屏幕拉了一下,竟没刷出新动态。

    “在哪?”

    徐方亭认真道:“等走那天再发。”

    谈韵之总归有一丝丝不爽,但也不能苛责她。

    “神神秘秘。”

    两人歇足了,才带上铲子下楼刨车。铲雪车正在作业,附近的商家也开始自扫门前雪。

    谈韵之这回没刨错,是自己那辆。

    徐方亭在旁撑着伞,这才发现雪也不是全然洁白,越靠近地板的越脏,是芝麻糊夹奶油都算抬举了。

    “雪化了那会更脏,”谈韵之扶着铲子喘气,“你可以看到路边都是巧克力奶昔。”

    “……”她估计以后不想喝了。

    没到中午雪便停了,道路大部分畅通,积雪都给铲到路两旁,像堆起低矮的栅栏。

    徐方亭便在车窗张望新奇的一切,不由感慨:“要是谈嘉秧在就好了,能看到那么多新东西他一定很开心,他也没看过雪。”

    谈嘉秧总是喜欢视觉刺激的。

    “要靠你了,”谈韵之扫一眼右后视镜,连带看她一眼,“你不是想去北京么,以后过年我带谈嘉秧去投靠你。”

    离别给隐藏在逗趣里,少了几抹哀伤,多了几分展望未来的美好。

    “看样子我要努力了。”她跟着笑了笑,继续望着外面的枯树、积雪和行人。

    这是一个包容的城市,路上各种体型的人都有,也许气候的关系,高大壮实的女人不在少数。徐方亭竟然降级成了娇弱,这多少令她气馁。

    谈韵之像导游一样给她介绍这座城市,下雪多少带来不便,若能夏天来会更合适。

    徐方亭偶尔提问,都能得到耐心的回答。

    他从来不会笑话她见识浅,只是简单展示自己见到的那一面。就像那年她们偶然在郭神的讲座上碰见,一起吃了一顿饭,他不会嘲讽她吃光配菜是不入流的老土。

    他虽然难免骄傲,但还不至于趾高气扬。

    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没败光她的好感。

    她们改了线路,先去中央公园,继续她没玩够的雪。明天开始他要上课,只能等周四课少和天晴,带她坐船上岛看自由女神像。

    晚上洗了澡,徐方亭可能昨晚没擦保湿乳,空调太过干燥,她的腿绷得难受,在沙发边拉起裤管一看,竟然已经微微起皮,看来到北方确实不能偷懒。

    “谈韵之,你有擦身体的保湿乳吗?”她甚至忘记带。

    谈韵之给她拿了一瓶出来,她开盖闻了一下,是他的味道。

    “擦哪?”他问。

    “腿。”她踩住沙发边沿,下巴垫上膝头道。

    “我帮你擦。”

    她抬头瞪他一眼:“你就是想趁机揩油。”

    谈韵之一愣,直接捞过她的脚踝,将她腿垫上他的膝盖:“行,我这就动手。”

    徐方亭笑骂一句,盖好身体乳砸进他怀里,往后腰塞进抱枕靠舒服了。

    “你爱动就动,我才懒得动。”

    谈韵之揩了一抹润肤乳,果然给她搓上了。

    她揶揄道:“认真点,干不好扣工钱!”

    “我可认真了。”

    男声刻意压低,便显得有点蛊惑。

    她的裤管宽松,一直卷到大腿中段,那只很有聪明相的手慢慢越过膝盖,压着一抹潮润往上推,然后轻柔地半扣住她,修长的手指仿佛还能去往裤管暗处。

    她不自觉屏住呼吸,无法塞住的渴望似要往外涌——

    她抽搐似的缩回腿,换上另一边给他:“到这边了。”

    谈韵之也像给断一般,愣了愣,挤出一个不稳定的音节:“嗯。”

    他没再使用慢动作,正儿八经给她擦好,用湿巾擦了手,便搬过茶几上的Mac盖住大腿。

    好一会没人话,客厅只有谈韵之按键盘的声音。

    徐方亭自觉挨近一点,破沉默:“在忙什么?”

    他自然将她圈进怀里,将屏幕分享给她。

    屏幕上白底黑字,谈韵之在编辑文档“《星星生存法则》原版”。她对此并不陌生,当初在谈嘉秧的抚养权纠纷庭审现场就曾见到过,她也同样呈现自己那一版《观星日记》。

    但现在谈嘉秧并不在身边,徐方亭不知道他要捣鼓什么。

    她给他圈得太紧,只能侧身靠在他肩窝,右手无处可放,便顺势搂住他的腰,望向文档——

    《给外甥的一封信》

    你是姐姐带来地球的宝贝,姐姐把我带大,也应当由我教会你这个星球的生存法则。

    你还,未来的路还很长,舅舅会陪你一起走。

    (写于谈嘉秧1岁11月)

    这几行字她并不陌生,甚至还记得庭审上看到的与她有关的下一句,时间注明了谈嘉秧5岁的端午,但这里并没有出现。

    只见刚才抚摸过她的那双手灵巧敲击键盘,脑海中的句子逐字显现,如同玉珠落盘,每一声都踩在她的心跳上——

    还有你的阿姨,她也很愿意加入我们的战队。

    (写于谈嘉秧7岁4月)

    他用快捷键保存,关了文档,文件夹列表里还有一个险些一模一样的文档:《星星生存法则》庭审版。

    “以前只是我一厢情愿,”他侧头看着她,“现在我正式重新一遍,可以吗?”

    徐方亭愣怔许久,不知道是不是他有意为之,庭审版里面“谈嘉秧5岁?端午”跟前一个日期的格式并不对称,可能包含了他微妙的抗拒:他也知道那时并不是真的。

    “你再加一句话,”她待他重开文档,让他在第二个时间前另起一行,“你,‘现在你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叫舅妈了’。”

    谈韵之展颜而笑,流畅地敲出这句话,然后盖上笔记本搁到一边,托住她的后脑勺便吻下来。

    她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激烈,他像要将她舔食干净;她回应着,手不自觉抓住一个支撑点,那便是他的腹肌。

    坚实、温暖而富有活力,哪怕隔着家居服,她也无法忽视那股年轻的力量感。

    谈韵之好像给挠痒了,气息不顺,笑着松开她:“好摸吗?”

    徐方亭轻舔湿润的双唇,嫣然道:“还行。”

    “明明非常可以,什么叫还行,”他一把撩起衣摆,展露年轻的印记,直接拉过她的手,“不信你摸摸?”

    她不但上手了,还如刚才他那般,越来越过界,不心激活了潜藏的能量。

    谈韵之慌乱避过,拉好自己的衣服,佯装愤然:“该你还债了!”

    徐方亭嬉笑闪躲,给他追得满屋子跑,最后在落地窗边逮住——

    或不心搂住了她心跳声上的那团障碍物。

    两个人像给窗外霜雪冻僵,一时谁也没有挣扎,而谈韵之试探性地将她握了握,轻轻咬上她的耳垂,那股能量也在逐渐壮大。

    徐方亭一样感受也没落下,他为她撑伞,她给他下雨,一连串微妙的默契,似要将她们加速推向甜蜜的深渊——

    手机响了。

    分不清她的还是他的。

    却分开了她和他。

    “我去看一下……”

    徐方亭垂眼逃出卧室,心跳也逃脱了正常区间。

    谈韵之见她接起视频,便折回卧室,扶着衣柜门低头平息自己。

    是徐燕萍的视频,国内正好11点,她算好了时间。

    “睡了吗?”

    “差点……”徐方亭的声音有些飘。

    徐燕萍:“我还以为搅你们休息。”

    “家里怎么了吗?”徐方亭问,否则想不通她每天消息不断,何至于突然视频。

    “家里没事,”徐燕萍在自己的宿舍,可能外头工地吵闹,还是大嗓门道,“我之前忘记跟你提一句,要做好安全措施,知道没有?”

    她脑筋还没拐过来,一头雾水:“什么啊?”

    徐燕萍:“我可还不想帮你带孩,听懂没有?”

    “孩也不用你带啊,”没什么私密话题,徐方亭便用寻常声音道,“有阿姨和外公。”

    徐燕萍恨铁不成钢:“我你和谈!不要那么快搞出人命!听懂没有?”

    奇怪,徐方亭刚刚并没脸红,现在却莫名耳根发烫。

    “搞什么搞啊,分开睡的。”

    徐燕萍冷笑两声:“谁知道你们,就怕稀里糊涂就多了一个人。”

    “妈——!”徐方亭搓搓额头,“听你得像鬼片一样。”

    “我这不是担心你吗,”徐燕萍耳提面命的架势跟当年教她用卫生巾一样,虽然她早已从童老师那里学会了,“元旦时候我想跟你来着,帮你织两行围巾就忘记了。”

    “知道了!”徐方亭,“我在书上都学过,懂的。不用操心,你吃好你的行了,嗯?”

    徐方亭继续跟她了几句,挂了通话,方才想起:房间里似乎不止她一个人。

    “我洗澡了。”谈韵之不知道在卧室猫了多久,拎着衣服折进浴室。

    她有股摊开讨论的冲动,可怕吓到他,随口应一声,坐回沙发。

    她点开一天没关注的朋友圈,顺便看看谈韵之发了什么动态。

    照片他选了挺正经的一张,下面早已不少赞评。

    王一杭、钱熙程、谈礼同和徐燕萍点赞。

    迟雨浓:「可以啊。」

    罗树戎:「[呲牙]捂了那么多年终于晒出来了。」

    宣洁:「[呲牙]捂了那么多年终于晒出来了。」

    谈韵之那句煽情也真诚的文案,再度让她笑红了脸——

    「雪不是第一次见,但依然很美很喜欢,女朋友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