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第 48 章 是我做的,你待如何?……
国师府。
“告诉过你这样很伤神, 你这女娃儿,恁是不听话!”
外表仙风道骨的国师,话时常常夹杂着各地方言。让人至今无法猜出, 他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他正在批评燕惊鸿。
强行和艳红换回身体, 十分伤神。哪怕只是短暂的,持续了不到两个时辰的交换, 也足以让燕惊鸿接下来的几日都精神萎靡。
“了每个月只能交换三天, 你连下个月都等不到是吧?”
“艳红没事吧?”
“她能有什么事?她的精神力支撑不住你的身体,直接自我保护陷入昏睡,不会受到伤害,有麻烦的是你!”国师看着这个不听话的瓜娃子就生气,“硬撑着精神不振还要去砍人,你可真能耐。你到底是多热爱砍人?”
燕惊鸿喝了一碗安神的药,老老实实地坐在座位上任他谴责。
见他停下来喝茶,才委屈地开口:“药太苦了, 我想要蜜饯。”
“蜜什么蜜饯?我这里哪有……”话音未落, 就见谢寒宿拿出一只装着蜜渍青梅的罐子,递到她面前,国师恨铁不成钢,“你就惯着她吧!”
“国师, 她知道错了。”谢寒宿情。
“是啊,我知道错了。”
“但是以后还敢犯是吧?”国师太了解这厮了。
“……”燕惊鸿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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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书家的公子韩朗越, 因意外受伤导致不能人道一事很快在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一些被欺骗过的女孩子听此事后,纷纷送上了亲切的慰问。给本就悲痛欲绝的韩朗越又添上了一层沉重的击。
韩府一片凄风苦雨, 韩朗越是韩尚书的独子,尚书中年得子,才宠溺至此, 谁知就此被人断了传承。
韩尚书不死心地请来了满京城的名医,所有人都摇头没办法。
韩朗越怀着满腔仇恨,哭着求父亲给自己报仇,一开始他只是自己无意间冲撞了晋宁长公主,对方却以为他刻意冒犯,一怒之下给他施了宫刑。
韩尚书虽然在教子方面有些糊涂,但终究没糊涂到会相信他这种鬼话。
“你给我老实交待,你到底做了什么,才导致晋宁殿下下这样的狠手?!”
韩朗越见实在瞒不过去,交待了真相。
韩尚书差点背过气去,命人拿了藤条,就要亲自抽他,被急忙赶来的夫人拦住了:“越儿刚刚遭遇了这种事,你还要他,是不是真的想逼死他啊?”
韩尚书扔了藤条,老泪纵横:“我这一世为官的清名,全都毁在这个孽障身上了。”
“这是怎么了?”
韩尚书把事情一,韩夫人也是又急又怒,指着韩朗越就骂:“后院那些女人不够你消遣的吗?居然出去惹这种事?还把主意到了公主头上,你疯了吗?”
“娘,”韩朗越哭得凄惨,“儿子知道错了,但燕惊鸿她这样对我,又把国法放在何处?儿子咽不下这口气啊,她这不是在踩我的面子,是把我爹这个吏部尚书和娘背后的国公府的面子,一起扔在地上踩啊!”
韩尚书给了他一巴掌:“现在知道我和你娘的面子了?你出去惹事的时候把我们的面子放在哪儿了?!”
韩夫人有些心疼,但也知道他挨这巴掌实在不冤,没有开口劝阻。
但韩朗越最清楚父母的脾性,知道怎么引他们心软,他眼里含着泪望着二人:“我的父母,一个是朝中三品的大员、一部之首,一个是国公府出身的嫡女,而我,就要这样任人欺凌吗?”
韩夫人抿了抿唇:“老爷,越儿他的也有些道理,他所作所为固然有错,但那也是刑部和大理寺的事,何时轮到一个公主用私刑了?”
“那你要我如何呢?”
“去陛下面前讨回公道!”
“陛下若问起事情缘由我怎么?”韩尚书怒道,“我的儿子诱奸长公主未遂,反而被她捅了一刀?”
“不管什么缘由,只揪住晋宁她滥用私刑这一点便是了,朝堂上的话术你难道不比我懂?”
韩尚书有些颓丧地摇了摇头,看着韩朗越叹了口气:“不是为父不想为你出头,若是别的公主也就罢了,但是这位晋宁殿下,于公于私都不行。”
“因为她是陛下的同母姐姐,还是因为她是摄政王的未婚夫人?”韩夫人冷笑,“你在怕什么,陛下尚未亲政,摄政王又未必会管她!”
“尚未亲政那也是皇帝!”韩尚书倒是清醒,“我跟皇帝对着干能有什么好结果?真出事了,难道摄政王会保我吗?”
“你你,好歹是一个三品大员,连给自己儿子出个头都不敢?不过是一个深宫里的公主你就怕成这样!要是换了个王爷,你是不是直接跪下认怂?”
“我掌管吏部,朝廷人事变动大都要经过我的手,我听过看过太多东西,晋宁殿下在其中做过什么,我不清楚,但我隐约猜得到。她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
“难道她还能撤了你一个三品尚书不成?!”
“你怎么知道她不能?”
“娘,”韩朗越适时拱火,“您就别逼我爹了,他怕丢了官位,我理解。”
“越儿……”
韩朗越一脸深明大义:“儿子已经是个废人了,若因为我这个废人,连累了爹的官途,岂不是得不偿失?”
韩尚书哪能不清楚他的心思,怒视他一眼,冷哼一声,怒气冲冲地转身离开。
韩夫人最是见不得儿子如此自伤,当即保证道:“你别怕,你爹不管,为娘来管,我明日就回国公府去求你舅舅,你舅舅一向疼你,他不会置之不理的。”
“娘,”韩朗越抱住她,“还是您对我好。”
于是,又隔了一日,朝堂之上,定国公出列,向陛下启奏了晋宁长公主持刀伤人一事。
定国公一口咬定了韩朗越只是少年心性,倾慕于长公主,便追求于她,晋宁殿下也答应了与他在客栈的房间里会面,但不知怎的却突然翻脸,一刀夺了他的命根子。
韩朗越受了伤不能人道之事,已经传遍了京城,大家却第一次听是晋宁公主所为。朝上顿时一片哗然。
定国公也是赌晋宁不会公开韩朗越曾经的那些罪状,不然被牵连的人太多。
禀奏此事时,他特地看了谢寒宿的反应,后者仍然是那副诸事皆不入眼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因为有人提起自己的未婚夫人而产生任何情绪波动。
定国公松了口气。
皇帝似笑非笑地看着定国公:“那要不要皇姐亲自上朝与爱卿对质?”
定国公微怔,他以为陛下会袒护晋宁,却不想皇帝竟不按套路出牌,直接请了长公主来大殿之上。
不过这倒也合他的意,晋宁公主,总比皇帝好对付。只要在对质间落了口实,就有了更多运作的余地,可以借用百官的舆论压制她。
当然他也没指望就此把晋宁斩了或者让她砍一只手作赔偿,但她总不能在这样对待一个三品大员之子后却不付出任何代价。
此时,距离上次的三天交换已经过了一个月,燕惊鸿又得以和程艳红换回身体。
程艳红对于韩朗越之事接受的不是很好,她觉得自己与韩公子相遇后,才好不容易治愈了徐子明留下的创伤,好不容易找到了快乐。
结果燕惊鸿一刀把韩朗越捅出了她的生命。
“相公死了,是韩公子安慰我,逗我笑,让我终于可以不再日日夜夜为相公哭泣。相公我丑骂我恶心,我一直自卑,是韩公子夸我漂亮,是韩公子让我相信有人愿意爱我,他送我簪子、送我耳环,他那么温柔,他不是坏人,为什么你要这么做?”程艳红哭着问,“为什么你就看不得我拥有一点好东西,你拥有那么多,我只想要一个男人来安慰我,这要求很过分吗?”
事情宫女已经都明白了,韩朗越曾诱骗过多名少女,接近程艳红也是为了诱骗她。其中利害宫女也对她分析过了。
所以燕惊鸿实在懒得再费口舌,淡淡看她一眼便转身离开。
除了必要的交流,她已经不想再与程艳红交谈了。
当初愿意耐心安慰,是因为程艳红是无辜被卷进来的受害者。
现在不愿理会,是因为程艳红对那些姑娘的遭遇视而不见,她只在意韩朗越能不能继续陪伴她安慰她。
道不同,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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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惊鸿身着浅色宫装,沿着汉白玉石阶一路走进正殿。
当初,她就是在这个地方斩了景王。
当日大殿里弥漫着的血腥气,和那天春风和煦的天气,都牢牢印在她脑海里。
那日之后,她鲜少接近这个地方。
但此时站在威严肃穆的正殿之上,被文武百官的视线盯着,她没有表露出半点多余的情绪。
她一路走到出列的定国公身侧,与其并肩站定,先对皇帝行了一礼,然后才看向身边的定国公。
“晋宁殿下,五日之前,你是不是与韩朗越约在了雁客栈?是不是你亲口答应了他的邀约?在此之前你是否曾与他多次见面并相谈甚欢?他你曾接受过他的礼物,还曾让他亲手给你戴上金簪,你要否认吗?你是不是还曾靠在他的怀里任他给你拭去眼泪?是不是没有带任何下人与他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是不是你突然翻脸并亲手伤了他?”
定国公张口便是极严厉的诘问,连续几个问题抛出来,想她一个措手不及。
他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造成二人两情相悦,晋宁公主却突然翻脸不认人的舆论。
面对定国公的咄咄逼人,燕惊鸿只有一句话:“是啊,本宫亲手剁了韩朗越的命根子,你待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