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不知是那句话激怒了皇上，他突然气急败坏，抬手将面前的酒樽砸在了地上，手颤抖着指向曹学士：“你，你是在骂朕色令智昏是吗？！”

    好好地一句话被曲解成这样，曹学士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头低得更低了：“微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敢得很！”

    皇上昂起头，左右环视了一周，最终望向殿下，用浑厚的声音一字一顿的道：“朕并不希望容妃只是妃，她要陪朕一辈子，做容德妃、容贵妃、容皇贵妃！”

    “既是要陪朕一生的人，先给予尊荣又有什么不对呢？”

    这么吼了几句，皇上的酒仿佛也醒了，慢慢踱着步子，话渐渐稳了下来：“朕最恨你们外族，仿佛外族之人个个为豺狼虎豹，但不也是你们自己请求，让朕减免涸阳城的岁贡，纳涸阳百姓为自己人吗？！”

    “既然你们非要拿族籍事，那朕便改了容妃的族籍！”

    他看了看殿下，范毅最是与他同心同德：“自今日起，容妃便是范丞相亲妹，哥哥已然拜相，大家认为容妃可否当得起妃位？”

    这一番操作可是厉害完了，在场的人再无话可。俞安偷偷去瞧皇后的脸色，她就那么平平淡淡的坐着，冷冷静静的看着，偶尔吃两口饭菜。

    桓宇澈也不再话了，若榴酒甜，度数低，他只能一杯接一杯的喝，只求能灌醉自己。

    “至于曹学士，既然那么喜欢用外族事，那么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大启之人，改东隅籍，送到东隅去吧。”

    从俞丞相一事开始，朝中大臣们就知道了皇帝的喜怒无常，如今看到曹征晖无故被贬，底下再无一人敢质疑皇上的决定。

    大家心里都清楚，皇上与皇后本身就没什么感情，若不是先帝赐婚，根本不会有今天。如今皇上可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允诺容妃成为皇贵妃，那么他日，也有可能废后再立。

    更何况，俞氏一族衰败，皇后连母家都没有了，又怎能在后位上坐的长久？

    最后宴会是如何结束的俞安已经没有印象了，只记得皇上赐福，允许俞安俞艺同皇后见面上几句话，地点被设在了皇后宫里。

    “拜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知道是宫里，两人不敢逾礼，恭恭敬敬的行完礼后，等待赐座了才敢坐下。

    “如今一人在这深宫之中，本宫能见的，竟只有你们了。”

    或许是因为有孕的缘故，皇后娘娘变得圆润了许多。俞艺得没错，她的肚子确实大得不太对劲，明明只有三个月的身孕，却快赶上自己五个月了。

    “俞艺看姐姐起色不大好，可是最近遇上了什么事？”

    原本就是客套两句，却惹来皇后多想，她凄苦的笑了笑，反问道：“从前你最是看不惯我，怎么如今肯这些？”

    ……俞艺翻了个白眼，恨不得扇自己的脸，就不该多嘴问候她。

    “算了，本宫也不酸这些。”

    皇后皱了皱眉，摸着自己的肚子：“本宫真是羡慕，听闻辞律王对你们极好，可是真的？”

    “对西夫人极好，对我就是客气。”

    俞艺嘴毒，没事不腌臜几句不舒服，心却不坏。

    皇后看了俞安一眼，欲言又止，把玩着手中的一个糖罐子，想了一阵声的发起牢骚：“本宫到底哪里不如你，嫁得如意却过不如意，倒是你，辞律王明明厌恶你，怎么也转了性子？”

    俞安知道，这只是她的牢骚话而已，所以没有回答。想要换个话题，却发现近来发生的事没有一件是开心的。

    “可能这就是命吧，本宫已经是皇后了，父亲也官至一品，你他为何要写那样的诗，还杀了当朝侍卫？”

    她的眼神空洞，不知在看向什么地方：“他若不这么做，本宫又怎会如此被动？”

    在旧时俞安的记忆里，姐姐是一个大家闺秀，从到大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教会她如何做王妃，如何做皇后。

    如今她已经是皇后，却没有了曾经的半点人情味。

    “唉，父亲现在在涸阳极北之地，天寒地冻，也不知道身体能不能扛得住啊！”

    一旁的俞艺叹了口气：“皇上还真是狠心，竟连不让收尸的话都能得出来。”

    “你住口！”

    皇后呵斥道：“父亲这是自食其果，怎能怪皇上无情？！要可怜也是可怜了哥哥，未到而立之年就已经是怀化大将军了，现在可好，什么都没了。”

    怀化大将军是大启的正三品官，官职虽不高，上升的空间却很大。若不出俞丞相的事，等到柏将军告老还乡，哥哥可能就是下一任镇国大将军了。

    “我不相信父亲能写出那些话，一定是那个叫范毅的在背后捣鬼！”

    俞艺心直口快，翻了个白眼：“范毅贼眉鼠眼阴险狡诈，等着吧，只要他妹妹在王府一天，我便一天不让她又好日子过！”

    “行了！你是嫌我们现在还不够惨吗？！”

    皇后气不过，深吸了一口气，开手中的糖罐，取了颗糖放在嘴里含着，过了好一阵菜平静下来。

    “那个……皇后娘娘，你这糖能给我一颗吗？”

    俞安不是想吃糖，只是奇怪，此番来姐姐的性格好像变了很多。

    “你果然还是孩子脾气。”

    皇后没有拒绝，掏了几颗糖放在俞安手里，俞安把之前偷偷藏菜的盒子开，将糖放了进去。

    “你这是做什么？”

    皇后看到盒子里的剩菜和糖，觉得奇怪：“难道是觉得味道不错，想带回去研究做法？”

    这么一皇后可开心了：“不用这么麻烦，容妃的菜本宫都是看了菜谱才吃的，你若是习惯，本宫着人去向容妃要来便是。”

    “……那就再好不过了。”

    提到容妃，皇后的态度并没有很避讳，反而看上去关系还不错的样子。但是俞安永远也忘不了那日，张公公来王府送饭时，那道酸菜排骨是容妃做的。

    “对了娘娘，您和容妃关系很好吗？”

    “还可以吧。”皇后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她人其实还不错的。”

    俞安已经无语了，自己这个姐姐到底是真傻还是假憨。她的男人，在她自己的生日宴上，对着所有人向另一个女人表达爱意，她居然还觉得这个女人不错？！

    “那娘娘，您近来看过太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