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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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叫铃铛出去守着门,以防有人偷听,同程猴儿道:“你别着急,慢慢。”

    她可不信什么不不相识,陈丰羽之前看她的眼神毛毛的,透着一股子不怀好意。

    程猴儿神色激动,他和隋顺都没想到,他们按照大姐的吩咐,偷偷盯着陈丰羽,在他房里装了机关偷听他同手底下的人话,竟真听到了一档子要紧事。

    这两天陈丰羽同亲信除了议论伯父陈佐芝如何,孟黑送来的“礼物”如何,的最多的竟是密州宋家,以及宋安如。

    宋家这些年在京里和邺、白两州造的关系网;杜昭造反密州做为主战场,宋家因此而遭受的损失;他家当初娶媳嫁女的排场和初到邺州拜山时的大手笔……

    “……宋家那娘子先前许了一家姓齐的,也是做买卖的,家里金山银海,就是咱们离得太远,最后才便宜了那些狗官。少爷,我听过了,宋家的人这回留在金汤寨,确实是送了不少孝敬。”

    “你觉着多那是穷惯了,眼皮子浅,那点儿东西对他们来讲不过是九牛一毛。姓宋的娘们儿长得如何?”

    “她不大出门,我就远远见过两回,嘿嘿,句不大恭敬的话,比少爷您上次在大化看上的那个兰秀儿标致。”

    “当真?”陈丰羽笑了一声,“这就难怪了,住在金汤寨不肯走,多半是想钓隋凤这条大鱼。”

    “少爷的是,估摸着她也没想到孟黑那边一下子给隋大当家送了这么多女人来,隋大当家这两天流连温柔乡,怕是顾不上她,您不是叫我盯着吗,她和那姓宋的老儿刚去了趟隋家,隋凤只留他们呆了不到一个时辰,失魂落魄地就出来了。”

    “哈哈,你可别看我那未来岳丈,他不是不动心,是觉着还没收服那匹姓宋的母马,特意冷着她。要不然他也不会在我爹面前那番话,引得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还思春。这些娘们儿,一个个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自作聪明。”

    程猴儿当时听得直冒冷汗,就他们谈论的这些话,一旦他和隋顺偷听被发现,少不了身首异处,谁也别想活命。

    陈丰羽那口吻透着轻蔑,不但在宋安如,好像还把大姐也捎带进去了,程猴儿学话的时候担心明月生气,觑着她的神色保留了几分,大致把意思明白了。

    不过后头的他可不敢隐瞒了:“那姓陈的子和手下人,既然宋姑娘是块肥肉,人人惦记,索性他受点累,也不嫌人比他还大几岁,想个办法把生米煮成熟饭,人财两得。”

    明月十分意外:“这厮……好大的狗胆!”

    程猴儿抹了把汗,对大姐的评价深表赞同:“是啊,他那亲信也吓了一跳,问他这等虎口夺食,就不怕惹恼了大当家和他爹?”

    明月先是哼了一声,又有些好奇地问:“他怎么?”

    程猴儿咽了口唾沫:“那子嘿嘿一笑,阴阳怪气地,很快就是一家人了,给谁做妾不是做,大当家冲着翁婿情谊,想必不会同他翻脸。至于他爹那里,父子俩各凭本事,起来这事要是成了,丈母娘和他亲娘都得好好感谢他。”

    明月在心中骂了句脏话,随手抄起桌子上的茶盏,抬手想摔,但想想这杯盏都是成套的,一套六只,摔坏一只剩下的摆在那里看着得多别扭,面容扭曲了一下,又把茶盏放回了原处。

    程猴儿心惊胆颤,道:“大姐,您看要不要跟大当家的一声?”

    明月瞥了他一眼:“怎么?告诉我爹我发你俩去监视偷听?”

    程猴儿意识到自己了句蠢话,摸着脑袋傻笑:“可别。要不咱就权当不知道吧,等出了事再,反正她跟咱也没什么关系。”

    他了这话,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对啊,不定大姐根本不稀罕宋家的钱财,她也不会答应和陈丰羽的亲事,宋姑娘要是真叫姓陈的算计了,不但没什么损失,太太还少了个威胁。

    啧,这事办的,早想到了就不用这么着急了。

    “他可有计划?”

    “啊?”程猴儿犹自胡思乱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明月又问了一遍:“姓陈的杂碎可过准备几时动手?怎么给宋姑娘设套?”

    这里是金汤寨,她爹隋凤的地盘,想也知道,陈丰羽宋安如的主意不会明着抢人,必定会预先设好了陷阱,引宋安如上钩,最后不定还会反咬一口,叫宋安如吃个哑巴亏。

    程猴儿先前怕明月问起,还真是探听清楚了才来的:“他派人去跟四当家,来咱们山寨这些日子疏于习武,要借演武场的内堂活动活动筋骨。四当家答应明天下午给他用半天。”

    寨丁操练这块儿由四当家严英寿在管,演武场内堂是个单独的院落,由东面马道骑着马下去直接就是。四周围着石头墙,里面强弓硬弩十八般武器应有尽有,有箭靶、水池,还有供人沐浴之后休息的床榻。

    内堂是给几位当家的和寨子里的高手预备的,不许寻常寨丁进入。

    “明天中午大当家准备给雍德义践行,喝完酒还要送他们下山,几位当家的都少不得在场,大姐,他挑着这时候做坏事,怕是真没什么人会留意。”

    这么周密,一看就没少干坏事。

    明月黑着脸“嗯”了一声,示意程猴儿接着。

    程猴儿偷偷看了明月一眼,道:“听他们通了福盛镖局的两个镖师,等明天中午,那两个镖师会去跟宋姑娘,大姐您传了口信,在演武场内堂等着她,有事情商量,叫她带着那两个镖师悄悄过去。”

    “啪!”明月雪白的手掌重重拍在桌子上,茶壶茶盏都跟着跳了跳。

    她真是气坏了,腾地站起来,骂道:“这个畜生,色胚,见过贱的,没见过这么贱的,咱们金汤寨所有的坏人加起来同他比,也比不上他的一根贱毛,简直坏得天怒人怨。”

    程猴儿瞠目结舌:原来大姐不是不会骂人,真气到狠了,骂起来也是滔滔不绝啊。不过大姐骂起人来用词还挺斯文的,是了,一旁书柜里摆着那么多书呢。

    他毕竟不是铃铛,没本事安抚怒火中烧的明月,只好扎撒着手等她吩咐。

    明月骂完了,坐下来喘了两口粗气,冷静了一下觉着若是任由其发展下去,姓陈的畜生不定还真能成事。

    初次见面那会儿宋安如曾提到了福盛镖局的镖师,明月当时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福盛镖局在道上这么吃得开,背地里自然少不了同各位头领当家相勾结,只是做着白道的生意,明面上不失大格。

    陈丰羽正是因为这层关系,威逼也好,利诱也罢,才能这么顺利地收服那两名镖师。

    但宋安如显然并不清楚这些,看她那日话的模样,无疑对几个镖师十分信任。

    再有就是自己对她的态度,虽然不热络,但也称不上冷淡。宋安如听自己约她见面,多半会应邀前往。

    铃铛还告诉过宋安如,自己擅长射箭……

    果然就听程猴儿在一旁低声补充:“那两个镖师向姓陈的通风报信,宋姑娘总共与您见过两三次,每回都相谈甚欢,宋姑娘还私下里跟人听您的喜恶,可见是十分想讨好您,到时肯定一叫就到。”

    “知道那两个镖师的名字?”

    “知道。”程猴儿觑着明月的脸色,猜度道,“大姐您是要……您要是不想叫姓陈的诡计得逞,提前给那宋姑娘示个警就行了。她要是个知恩图报的……”

    明月断他话:“我不管那宋安如如何,姓陈的色胚着我的旗号做坏事就不行。”

    第二天孟黑的几名手下要告辞返回江城,隋凤已经叫人准备了厚厚的回礼,设宴亲自为雍德义践行。

    陈丰羽跟着父亲也去凑热闹,敬了杯酒,借故先行离席,出来之后先问手下人:“怎么样了?”

    心腹笑着低声禀报:“那边传来消息,一刻钟之前就出发了,这会儿该到了。”

    陈丰羽嗤笑一声,从他手里接过黑鬃马的缰绳,飞身上马,吩咐道:“行了,我知道了,你留在这里盯着,长点眼色。”

    心腹应了,凑趣道:“那属下就在这里恭祝少爷您马到功成,称心如意了。”

    陈丰羽眉飞色舞,两腿一夹马腹,口里呼喝一声,那马便应声冲了出去。

    这时候聚事厅外头人不多,而陈丰羽在金汤寨呆了这么多天,寻常寨丁也都认得这位少爷和他的马了,看到了都远远避开,无人敢过问。

    陈丰羽骑着马很快上了东面马道,演武场内堂就在前面,迎面吹来的风很凉,他的心却是热的,为讨隋凤父女欢心,他已经有十几天没有碰过女人了……

    侧前方箭台上负责放哨的山柱道:“来了!”

    他身后,明月正张弓而待。

    不是她惯常使用的那张弓,而是金汤寨用来对付官兵的大家伙,只能在箭台上使用的踏/弩。

    她歪着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紧盯着黑鬃马瞄准,待它奔至近处,陡然松开了脚下踩着的机括。

    那支箭带起一声尖啸,直直飞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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