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礼仪嬷嬷理论

A+A-

    今西跨院里午饭吃的是肉末蒸蛋、什锦炒、山药煲鸡丝、栗子细米粥等,谢长欢为了压惊还特意拿了吊钱给厨房,多加了一道鱼汤。

    可因着那封信的出现,谢长欢吃啥也是索然无味,到最后干脆心一横自己干掉了半碗鱼汤,才觉得心里舒畅了许多。

    果然吃饱能解百样愁。

    谢长欢眨巴眨巴眼,问南春:“上午的信,啥时候送进来的?”

    “门房送进来,我就给奶奶了。”

    “哦。”

    谢长欢托着腮,又问:“临安城最近可有什么热闹事发生?”

    “不知道。”碧容与南春一脸茫然的摇头。

    谢长欢望着两个丫头,有些无语:“去打听打听呀,记得,悄默声的。”

    “哦。”

    吃过午饭、歇过午觉。

    谢长欢见上次做的桂花酱已经腌制发酵好了,寻出两个梅花样式的陶瓷罐装了,外加一床皮褥子,让翘儿给沈姨娘送过去。

    翘儿回来天冷后沈姨娘就没再出过门,天冷了,瞧着身子越发弱了。

    谢长欢不免想起那个深秋的午后,沈姨娘孑然一身的立在丁香树下,柔软的身子打着颤儿,仿佛带着无尽的心酸。

    虽然她不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可就想起了第一次见沈姨娘时她没有完的那半句话。

    “当年,在京城伯府能陪我的除了丫鬟就是”

    当时谢长欢以为的是她的亡夫,现在想来可能是指的程姨娘。

    不过这些前尘往事不是自己能了解的,索性嘱咐翘儿让沈姨娘的丫头缺了什么,只管来找自己要就好。

    到了晚间掩上门户,谢长欢主仆三人灌了汤婆子拥衿而窝,谢长欢歪着脑袋问她们两人:“下午打发你们出去,可有什么收获?”

    先是碧容急哄哄的道:“今儿发了月例银子。”

    谢长欢笑道:“哪个月少你月例银子了,还有其他的吗?”

    南春见碧容没了话,接着道:“今儿上午我们出门子的时候,听东跨院因坚哥儿下赌输了银子又闹了一场,不过没吵几句就没声了。”

    谢长欢默了默:“吴姨娘长记性了,这会儿先不听他们的事儿。还有别的吗?”

    碧容见南春也没到点子上,一下子抻长了脖子,笑道:“奶奶,我还知道一件事。”

    “什么呀?快。”谢长欢瞧着她的样子,也跟着有些兴奋了。

    “王大壮的媳妇儿今刚生了个大胖子!”

    谢长欢刚一听完,气的一指头戳上碧容的额角:“临安府的,临安府的新鲜事,知不知道?”

    “不知道”两个丫头集体缩了缩脑袋。

    算了,算了。

    谢长欢本就不想把信的事告诉这两个丫头,这样问她们确实让她们感到为难。

    还有她下午的时候也研究过那封信,火漆封口、信封无字,连对着阳光也瞧不出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简直无从下。

    唉,如果实在找不到突破口,大不了后天她亲自拿着信去敲同知家的大门!

    谢长欢打发两个丫头自去睡觉后,又望了一眼锁着信件的箱子,心里犹自恨恨不已。

    一宿无话。

    第二日天气微阴,冷风渐起。

    谢长欢照常穿着湖蓝云锦袄,绑着月华撒花裤脚,和只鸟儿似的在廊下轻巧的跳绳,翘儿跟着在旁边数个数。

    22,229,230

    南春与碧容则对着踢花键,几个人正欢着呢,有丫头来传话是老太太有请三奶奶去趟东院,慌得谢长欢差点拌了脚。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见自己?

    谢长欢慌忙一通收拾,临出门前又瞧了一眼镜中的自己,觉得还算满意才出了门子。

    东院与西院制式基本一样,不过两院共用一个花园,花园内有门相通。

    吴姨娘管家时,这门就没打开过,后来程姨娘管家为了方便,这门成了东院与西院最近的道路。

    谢长欢坐着宅内轿,晃晃悠悠的穿过花园门,直到轿离东院正院一射之地停下来时,她也没琢磨出老太太找她做什么。

    东院正院五间宽大正房,房门上挂着罗烟紫福压丝棉帘,门口站着几个气度不俗的丫头,见谢长欢被人引了进来,微笑着打起门帘:“三奶奶里面请。”

    谢长欢敛了神思,躬身进入房内。

    只见正屋当地两边各摆着四张梨花仙鹤太师椅,正中一对梨花牡丹高背太师椅,后面的案几上摆着汝窑灯笼尊、定窑将军罐等物。

    右侧是通天十六扇的油漆福寿红木屏风隔档,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想来是老太太歇觉的正经儿地方。

    左侧程姨娘着了件木兰青双绣夹棉外罩衣,神色淡淡的站在多宝格旁,伸往里让。

    谢长欢知道这里面定是老太太家常起居的地方,对着程姨娘颔首示意,转身进了左边。

    左边窗下的榻上歪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太太,容长的脸上挂着一双开阔的眉目,一下子就压住了身上的松茶暗纹对襟袄,腿上搭着一床丁子色出毛锦绒薄被。

    地下铜丝罩炉里燃着炭火,红红的火光映着四周,使人在这北风飕飕的日子里,瞧着也温暖慈祥。

    “孙媳妇儿给老太太请安。”

    谢长欢守着规矩,上前跪在程姨娘挪过的蒲团上,行了第一次见面才行的三跪三拜大礼。

    老太太点着头叫了起,才拿眼上下细细的打量着眼前人儿。

    只见这孙媳妇披着织锦镶毛披风,底下露出一截子柑子色的裙边来,衬得整个人气质端雅、贵而不华,露出的面上肌肤赛雪、脂腮樱唇。

    特别是一双眸子明亮娇媚、流盼生辉,颇有大家绝色的风华。

    “这屋子里燃了炭火,去了披风吧。”

    老太太微笑着让谢长欢到她对面坐下,谢长欢心想她哪里敢坐那呀,只寻了下首的玫瑰椅端正坐了。

    上来待客茶,老太太带头抿了几口,谢长欢也只敢碰碰嘴唇而已。

    老太太倒不以为意,不露声色的笑着道:“你身子可好了?”

    一句话问的谢长欢打了个突,心道:这老太太当真厉害!

    这哪里是真问她身子的好坏,明着就是因为她上次曾对程姨娘,要亲来探望老太太却一直没来,她这当面要法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