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二天晚自习,浓墨般的云在天边堆积,见不到丝毫的月光,凉风习习迎面吹拂,树影婆娑,空气中的 炎热分子被驱散了不少。
一中的晚自习是三节课,高三加一节到十一点半,下了第三节课的课间休息时间里,高三的不少人纷纷 出教室门口走廊那儿呼吸新鲜空气,顺带看另外几栋教学楼人群攘攘熙熙回宿舍。
“当高一真好,无忧无虑的。”有人感慨了一句。
“再有一个月,我们也快要解放了。”
“你们不觉得这个天,有点像是要下雨了吗?”
其中一人话音刚落,老天似要印证他这话的真实度一般,先是砸下了几颗豆大的雨点。
有人探头探脑出走廊的就被这雨点了个正着,呆了下,伸手出去接,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了那个乌鸦 嘴的同学,喃喃:“不会吧......”
刷的,倾盆大雨不期而至。
另外几栋教学楼的行道上远远传来了惊呼声与急促的跑路声。
从窗外看去,雨晔晔不停地下,并且有着越下越大的趋势,天际还伴随着几声闷雷响起。
许多人都没带伞,听着刷刷的落雨声免不了忧心忡忡。
下了第四节课,雨都没有半点要停的迹象,教学楼下,行道上积蓄着一滩滩的水池,大多数女生还在犹 豫踌躇着,有些男生已经跟猴似的连蹦带跳着跑了。
顾以盛三两下把身上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脱下来,散开抖了抖,朝景白招手唤道:“过来。”
正好站在景白旁边探头探脑张望的贺于羞涩,故作扭捏道:“盛哥这怪不好意思的......”
顾以盛_滞,瞥了他一眼:“披你自己的。”
绕过他,把景白拉了过来,将校服往两人蒙头撑开盖上,循入了雨幕中。
原地石化的贺于目送着两人跑幵,呆了半晌半晌,不可思议自言自语:“不是......不是叫我吗?”
反应过来,愤愤脱自己外套:“区别对待!谁还没有件外套了!”
灯影下不平地面上的水滩越汇越大,纷至沓来的脚步踩溅起水花,倾盆大雨下个不停。
教学楼与宿舍之间隔着食堂和学校草坪灌木丛,沿着人行道走还有着一大段的距离。等人跑回到宿舍 时,也跟个落汤鸡差不多了,浑身上下都湿了透。
两人外套披盖着挡雨,跑到一半已经几乎让顾以盛全盖在了景白头上了,到宿舍楼下屋檐景白已经被蒙 得晕晕乎乎了。
“到了。”顾以盛把外套揭开。
景白被带跑得口喘息着,外套掩着也只是杯水车薪,头发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雨水洇湿,凌乱中还有着 好几缕服帖挂在脸上。
脸颊有些许苍白,掀开外套的那一刻就对上了那双微圆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水滴从脸颊边上划落。
顾以盛下意识伸手贴了贴他刘海,沾到了一片冰凉的水光,景白应时地“啊啾”了个喷嚏。
顾以盛蹙了下眉,然后景白就被拉过了手,带上楼回到宿舍里。一条晾干的长毛巾往着景白脑袋上一 盖,在他还未反应过来就是好一顿揉搓。
接着又被推回了卫生间:“洗个澡,把身上衣服换了。”
景白把毛巾往后扯了扯,露出了脸:“那......你呢?”
“你不介意一起洗也可以。”顾以盛就那么随口调侃。
谁知景白真沉默了_下,几秒点头后:“好。”
“好?”顾以盛一顿。
“嗯,”无论是末世的角度还是这里的角度,两个男的一块洗澡应该都挺正常的,想到这景白又如鸡 啄米般点了下脑袋,“不是很正常吗?”
顾以盛头一回被他哑了声,对啊......不是很正常吗?上回自己不也帮他洗了吗?深呼了一 口气。
......对个屁,顾以盛上一步把人往里面推,关上门,把自己拒在了门外:“洗你的,想什么呢?! ”
景白呆了呆,看着乍然关得紧紧的厕所门,我......我想什么了?
顾以盛扭头走开,耳根的灼热十分有存在感,就快上烫到脸颊上了,这孩是不是太大胆了 ......想色.诱
自己?
在原地抹了一把脸,走来走去,心乱如麻,一会儿是上一回洗澡的画面,一会儿里景白刚刚认认真真的 点头,顾以盛喉结微滚,心头好像有一把火在烧。
好一会儿,才勉强平熄下来,对!高考之前不能谈恋爱!
就这个念头反反复复念了十几遍才冷静下来,顾以盛刚要坐下又想起来孩衣服没收,又十分老妈子的 帮把衣服收了,集一套往厕所里送。
“开门,拿一下衣服。”
里面晰晰沥沥的流水声停了下来,门随之被了开。
“谢谢。”
顾以盛盯着伸出来的那只手,藕一般的白皙无瑕,偏瘦,没有多少肉,骨节凸显恰到好处,带着湿热的
水渍。
刚平息下去的火一下子又烧了起来,顾以盛别过头,把衣服给了出去,然后快步走开了。
要命,他怕他再迟一点就成了一个破门而入的流氓了!
景白念着顾以盛也是一身都被淋湿了透,也只是草草冲了下,就穿上衣服出来了。
出来就见顾以盛在桌子那儿仰着头。
疑惑出声:“我洗好了。”
顾以盛下意识转头:“嗯?”
景白看到了他鼻子里塞着纸巾:“你流鼻血了?”
“没有! ”顾以盛飞快否认。
“我看看。”景白要过去,不解,好端端的怎么就流鼻血了?
“不用! ”顾以盛拒绝,僵硬,一边去拿自己衣服,一边辩解道,“我没有流血鼻,塞着玩而已。”
塞着玩仰什么头?景白眼睁睁看着人拿了衣服就快速绕过自己,头也不回的循卫生间里去了。
晚上,熄了灯的寝室,人都各自躺在被窝里头,外面的雨声还在晔啦啦的下,看着阵势,应该是要下一 晚上。
忽然上架传来压抑的一声喷嚏,顾以盛闭着的眼睁了开,没有多少睡意。
景白听到了下面传来低低的一声轻啧:“娇气。”
以为是自己吵到了人,忙深呼吸双手并用捂住嘴。
顾以盛单手枕着后脑勺,若有所思,这会儿校医室早关门了,看来还是得备着些药在寝室里。
第二天。
顾以盛学校提醒铃声一响就醒了,翻了翻身,十几秒后发现怎么也没有睡懒觉的困意了,掀被子起床。
往上架看,鼓鼓嚢囊的一团,一动不动,不由好笑,平时都起得比自己早的人这会儿终于知道睡懒觉 了。
叠被子,刷牙洗脸,穿鞋一系列事情做完后,发现人还没起,顾以盛过去扯了扯被角。
那一团挪动了两下又不动了,又扯了扯,回应又是动了两下不动了。
反应如此,不厌其烦,顾以盛觉着跟猫儿撒娇似的,唇角挑笑:“算了,不逗你了,我去早餐,乖乖 等着我回来。”
半个时后,顾以盛了两人份的粥和包子回来,发现人还在床上窝着一动不动。
倏地一顿,这显然很不符合景白的作风,孩很少睡迟,即便是睡迟了些叫了也会马上起来。
心没由的漏跳了一拍,顾以盛放下东西,踩上了爬上去的梯子,只手抓着床栏。
“醒醒,同学,该起床了 ......”推了两下没反应,把被子一点点掀幵,露出有些通红的脸。
顾以盛以为是被闷久了呼吸不畅染红的,腾出手刮了刮人鼻尖:“起......”
话一半便刹了住,指尖无意间探到了景白鼻息的异样炙热,再一探额头,发现滚烫得惊人。
顾以盛俯身低头以自己的额头对着贴了贴,猛然惊醒过来这并不是什么幻觉。
景白发烧了!
景白意识再度被拉回来时,在晕晕乎乎之中,感觉自己被背在一个坚实的后背上。
那人尽量不让自己震荡到,速度却一点也不落。
景白艰难地想掀开眼皮子,却似被千斤重担沉沉压着一般,脑袋泛起了一阵又一阵的痛楚,嗓子干得能
冒火。
很快,眼睑又无力地垂了下来。
一大早,校医刚刚到校医室,还没拿钥匙幵门,就看到了个男生背着另一个男生过来,下意识以为又有 男生球剧烈运动了过度把腿给摔了。
火急火燎的,乍一看背上的人还晕着。
开了门后。
校医穿上了白大褂,看着把人心翼翼地往紧急病床上放置。
翻出了处方单,拿了支笔,按了下笔头,咔嚓声响起的同时询问:“名字。”
“景白,高三一班,今年18岁,额头很烫,体温有些高,可能是发烧了。”
校医抬眼看了下急促不安的高大男生,微微有些诧异,在单子上划了几笔,写下了。
拿着体温探测枪,绕过顾以盛,对着病床上躺着的人额头量了一下:“38.7度。”
顾以盛追问:“需要去医院吗?”
“不用,我再看看,”校医又转身从筒子里抽出了支体温计,甩了两下,看了眼递给顾以盛,“放他身 上,体温探测枪可能不准。”
顾以盛拿着体温计,仿佛发烧的是他,脑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问:“放哪儿?”
校医一瞬间掀眼皮子瞥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