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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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怜舟是饿醒的。

    睁开眼,她最爱的阿景笑意盎然地看她,一身绣了雪花银纹星河日月的里衣穿得松松垮垮,流泄春光。

    寻常世家缝制衣物少有在上面绣日月星辰、雪花春雨的,因为压不住。然这身里衣穿在阿景身上才显得出世家主的容貌俊秀,傲岸风姿。

    怜舟看得失了神,反应过来指腹已抚上她噙笑的眉眼:“我睡了多久?”

    “很久啊……”昼景支着双臂撑在她上方,九州第一的倾城相貌绽开一抹混不吝的笑:“舟舟,舟舟你梦话了你还记得吗?”

    “啊?”怜舟哑然,被她居高临下看着,羞意上涌脸颊满了桃花绯色:“我、我什么了?”

    昼景身子下压,留意到少女绯艳的娇颜,她声与之咬耳朵:“舟舟,想要阿景……”

    “什么?”她下意识起身,唇碰到那人的唇,倒真像是应和了先前那句话,怜舟一阵羞赧,装作无事发生:“阿景,你快起来,不要这样、这样……”

    她羞得不下去,明明最丢人最羞人的一面都被她看到了,还是抛不开脸面被趣。

    她似乎变得更爱害羞了。昼景心道……

    不想把人逗狠了,她弯了弯眉,侧身翻去倒在石床,懒洋洋道:“舟舟,我好累,你扶我起来。”

    怜舟将此话当了真,隐隐约约记起寒潭相拥时阿景忍得很辛苦,那辛苦不亚于她。

    她怜惜尊重她不愿在药效下就此委身的心意,信守承诺当着没有碰她,此时想起怜舟才觉出当时的决定对这人是怎样的折磨。

    山洞亮着照明的夜明珠,天光乍现,夜色将散未散,怜舟温温柔柔地扶她起身,不忙着理自己,反而捡起落在石床的衣袍为昼景穿衣束带,纤细的指穿过她的发,眉目尽是柔情。

    昼景享受地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她,看得怜舟面上燥?热羞嗔瞪她一眼:“莫要再看了,看多久了,不腻味么?”

    “美人如玉,如仙似幻,似水温柔,怎么会腻味?”

    不过她,怜舟低头为她缠好腰间玉带。

    雪白的里衣敞开一片肌肤,绯红艳丽的衣裹着那团浑圆,昼景陡然呼吸急促,彼时恰好怜舟停了手,正准备再为她整敛衣领,没防备被推开,她一怔,下一刻顺着某人几近凝成实质的目光望去,娇呼一声,急忙转了身。

    “阿景!”

    一声羞愤斥责。

    昼景摸摸发痒的鼻子,低声道:“我什么都没看见。”

    没看见才怪了!怜舟耳朵红得要滴血,羞得快哭了:“你、你闭上眼啊!”

    音悬了颤……

    “好舟舟,我没想欺负你,我出去找些吃食好了,要吃烤鱼吗?还是吃烧鸡?”

    “等——”怜舟慌慌忙忙系好衣带,嫩白的足眼看要跳下石床,昼景被她惊得心猛地一跳,大步上前把人接入怀:“急什么?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就这样下来伤了脚怎么办?”

    被她凶巴巴的斥责一顿,怜舟窝在她怀里搂着她脖子:“我、我想和你一起去,别丢我一个人……”

    昼景看了眼不远处入土三寸的白梅簪子,没和她解释此地方圆十里都是安全的,她温声道:“先穿好鞋袜,稍后我背你一起去,可好?”

    怜舟点头,看着她眼睛里的宠溺,笑着亲她下颌的美人尖,又羞又怯,还有满满的依赖。

    可见真是被秋华庭那贼人吓到了。

    昼景暂且忍下怒火,弯腰捡了她的鞋袜,就这样抱着单手为她穿好。单纯的舟舟姑娘一会羞得要哭,一会缠人缠得厉害,她笑了笑,低头吻她唇:“我最喜欢舟舟了。”

    所有伤害舟舟的,我一个都不放过!

    下河捞鱼,进山逮鸡,受了惊吓的少女撒娇地趴在心上人

    跑,不时笑得眼角泛开泪花:“阿景,那只鸡在嘲笑你啊,你看到没有?”

    昼景头顶的鸡毛刚被她好心的舟舟姑娘拂去,她看着一溜烟跑走的野鸡,冷笑:“今天还就非吃它不可了!”

    “慢点,慢点阿景……”背上的少女牢牢环住她,生怕被颠下去。

    偏偏进了山林,少女的那点子天真烂漫当着喜欢的人被激发出来,顽劣地在昼景得意洋洋抓住那只鸡时,深情地吻上她侧颈,含羞咬?弄。

    大难不死的芦花鸡再次逃得生天,昼景惬意地睁开泛红的眸子,轻声道:“舟舟,老实点。”

    一下子,怜舟不敢再放肆,怕被咬回来,阿景这气息,实在太危险了。她心慌地蹭了蹭她脸颊,娇声道:“饿……”

    不提还好,昼景背着她,咬牙:“你没鸡吃了!”

    “是么,可你先前今日一定要吃了它,怎可出尔反尔?”她娇声软语,一看就在耍赖:“阿景景,我饿……”

    喊得直想让昼景换种法子喂饱她。

    要命!

    她继续背着人去逮鸡。

    戏弄了两三回,怜舟笑眯眯地哄她:“这次我不是故意要亲你的,是忍不住。”

    该死的忍不住,那你为何现在忍住了呢?昼景压着火气也在哄她:“不能再闹了,饿坏了你,心疼的还是我,你看那只芦花鸡多嚣张,本家主平生没受过这般「羞辱」,我逮了它来,烤给你吃,如何?”

    岂料背上的少女恃宠而骄:“还有烤鱼,还要喂我……”

    那声「喂我」细弱缠绵到淌进耳朵在心里化作柔柔春水,昼景疼她喜她,被她撩拨地呼吸微乱:“好。喂你……”

    她咬了牙——真想现在喂你!

    忍了忍,又去逮鸡。

    活蹦乱跳的芦花鸡终于落入某人魔爪,被丢在地上捆得无法动弹,怜舟杏眸染笑:“阿景景,带我去捉鱼。”

    昼景乖乖应下,所谓的「带她去捉鱼」也不过是她捉鱼,怜舟看着,时不时偷亲她一下,看那一尾肥鱼从她喜欢的阿景景手里挣脱,扑通,鱼儿入水,溅起一阵水花。

    她玩得不亦乐乎,昼景也只能宠着。

    最好,能宠得她的舟舟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

    昼景捕鱼的动作更卖力。

    长烨星主控火的能力暴殄天物地用在了烧鸡、烤鱼上,闻着香喷喷的肉香和鲜嫩酸甜的果香传来,怜舟神色一动:“阿景,想吃。”

    昼景抱她在腿上,耐心细致地将鱼刺剔除,看着少女樱唇微张,一眼望去瞧见藏在里面羞涩腼腆的香滑软?舌,她顿了顿,眼眸微热。

    衣袖被扯了扯,柔弱的舟舟姑娘很懂得如何安抚她的心火,一双水眸不止勾了昼景的魂魄,还让她意识到自己饿着肚子的实况。

    饿是真饿,想吃也是真的想吃,怜舟眉眼动人:“你要饿坏我吗?”

    饿坏了家主哪舍得?当即收了心神,殷勤伺候她的姑娘。

    “阿景饿不饿?”

    昼景长眉上挑,给她一道「饿不饿你不晓得」的眼神,看得羞答答的少女不敢再问,唯恐肚子没填饱,先被大狐狸「吃」了。

    吃完烧鸡,用过烤鱼,在山间逗留一个时辰,怜舟心情大好,眉目没了那分惊惧,赖在昼景背上不肯下来。她不肯下来,昼景乐得背着她:“舟舟,莫要掉下去了。”

    她作势一个不慎要把人摔下去,唬得舟舟姑娘急忙环紧她脖子,细长的双腿也跟着圈了那瘦腰:“阿、阿景!”

    逗弄了一番,昼景眉眼飞扬:“对,就这样,别松开。”

    知道上了她的当,怜舟羞得欲松腿,腿反被人握在掌心,那人嗓音微哑:“别乱动……”

    知她想得厉害,善解人意的

    少女浅浅呜咽一声脸埋在她颈侧:“下了山,下了山就不准这般了。”

    昼景低笑:“好……”

    身后,马儿溜溜达达地跟着她的主子,尾巴甩了甩,鼻孔发出长长的一道响。

    到了山脚,昼景重新为她戴好帷帽,将人抱上马背圈在怀里:“我记得斩秋城也有玄天观的分观,我带你去那里看看?”

    “不,十七殿下她……”

    “早就和你了,她有沈端照顾,哪还用得着你操心?”她赶来途中恰好看到沈端抱李十七进入客栈。

    到这昼景生了恼,也不知是在气李十七经不起人激将,还是恨沈端没尽好师长之责,人她是亲手交给她的,到头来险些遭了这污秽事。

    “你就不要担心她了。”

    “被端姐姐照顾,那她们——”察觉到她心情不好,怜舟闭了嘴,腼腆地用手指绕了某人耳边的碎发:“阿景景……”

    昼景冷哼一声,猝然用力搂紧她腰肢,且听怀里人一声拉长的哼声,她心跳鼓噪,暗道舟舟磨人。这般想着,暂且按下对沈端和李十七的怒火,纵马来到玄天观分观。

    负责接待的是繁杏道人,是个女道,昼景交代了几句,放心将人交给她。

    玄天观繁字辈的道长都晓得她长烨星主的身份,是以不敢怠慢。

    怜舟站在道观门口眼睁睁看她离开,她晓得阿景去做什么,也知道拦不住她,若昼景无动于衷,恐怕她都要怀疑这人心里到底有没有她。

    可纵使是她,也没想到昼景先去的不是秋家,而是沈端她们落脚的客栈。

    砰的一声!

    门被踹开,昼景面无表情闯进厢房。

    她突然闯进来,李十七被捞起的长腿抖了抖,几乎瞬间感受到她的激动沈端猝不及防地咽下那点子甜,心里怒火中烧。

    唰!

    她掀帐而出。

    “昼家主不请自入,未免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昼景面色顿冷,想到她的舟舟险些遭了害,一夜过去了而沈端还在这风流快活,见了她竟也不闻不问,她火气腾起:“本家主将夫人交给你,你就是这样看顾她的?”

    沈端恼恨「他」看了李十七身子,理智尽被焚烧,拔剑而起哪还管「他」口里的夫人是何人。

    “你敢对我拔剑?正好!收拾秋华庭那个畜生前我先好好教训你!为人师长,护不好最得意的爱徒,任由她被恶人觊觎,不辨是非,有眼无珠,枉受本家主重托!”

    两人冲出门去在庭院大出手,李十七身子缓过来白着脸穿好衣服走出门:“景哥哥,端端,你们别了!”

    昼景衣袖被划破一道长长的口子,她没仗着长烨星主的身份欺负人,单和她斗拳脚功夫,转身一脚踹断沈端一根肋骨:“你不配当舟舟的授业恩师!”

    骨断之痛加之她提到怜舟的名,沈端暂且忍下与她生死的火气:“怜舟怎么了?”

    “她?她险些被害,你竟仍蒙在鼓里。”昼景嗤笑,开口将昨日大船之上的事细细道明。

    眼见李十七和沈端皆心神大震面如土灰,她弃了长剑:“也是,多谢沈院长提醒,从今往后我再不将心爱之人交予她人。我的夫人,我自己来护!”

    她转身出了院,一滴冷汗自沈端额头滴下。

    “端端,端端你怎么了?”

    沈端一声苦笑,难掩脆弱地抱住她:“为人师长,我确是难逃其咎……”

    风和日丽,昼景一路疾行来到秋家,一声冷哼:“秋华庭!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