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要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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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瞬间,怜舟想把自己藏起来,东瞅西顾,还是迟了。

    昼景来得很快。

    修长白皙的手挑开珠帘,一身朝服,头戴玉冠,俊秀不可比拟,美艳芳华难以描画,眸子雪亮,眼波微晃漾动无数风华,她笑得斯文含蓄:“舟舟,躲什么,不想看到我么?”

    裹了锦缎的画册被少女藏在身后,红晕爬上脸,她底气不足,声音细弱:“没躲……”

    “还没躲,我一来,看着你那样子就想跑,别是心慌意乱,跑慢了罢?”

    和狐妖比心眼,怜舟从来都只有输的份。晓得她故意羞自己,她嗔瞪了某人一眼,眼尾勾了一抹红,教人不知怎么来怜惜:“你还……”

    “不得?”昼景见到她就开心,故意没提她窥见少女私藏的秘密。

    抓包心上人动凡心的画面着实好看,她想多看一会,干脆做睁眼瞎,假装没看到不该看的“舟舟,我手有点凉,你给我捂捂。”

    听她手凉,出于内心的宠溺疼爱怜舟下意识就要按着她的话去做,指尖动了动,察觉自己手上的「烫手山河」还没放下,脸红得更甚。

    一霎迟疑的功夫理智回归:阿景乃长烨星主,命格主火,她热还情有可原,怎么会冷?

    她羞恼昼景揣着明白装糊涂频繁捉弄人的劲头又冒上来,自暴自弃地将画册放在梳妆台。

    此举做的甚是光明磊落,光明正大,昼景眼神轻瞟,低头短促地笑了声。

    怜舟被她笑得头皮都要炸开,一脸羞愤:“你还笑!”

    她看这东西是为了谁啊。她嗔恼昼景不体贴,一味看她笑话。

    昼景倾身欲拿那无辜躺在梳妆台的画册,手被按住,怜舟涨红了脸:“不准、不准你碰……”

    “这是什么道理?你看得,我就看不得?”

    “反正不要你看。”掌心贴着这人的手背,怜舟羞耻心都要破开:“你能不能、能不能当不知道这事?”

    “除非你求我。”

    怜舟恼她,羞极了声道:“求你,快忘记这事罢。”

    “我的是你求我……”她压低嗓音,仅以气音完后面的话。

    “你——”

    把人逗急了,昼景笑着走出门,趁她转身,满脸羞臊的少女慌忙把册子藏到别处。

    刚藏好,门外穿来一声轻喊:“舟舟,好了吗?我回来了。”

    守在外面的春花秋月听得一脸懵,暗道家主又在和夫人玩什么有意思的把戏?

    “嗯。进来罢……”

    声音四平八稳,昼景听了心里直笑,怎么以前没发现她的舟舟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果然和喜欢的人过日子,滋味妙不可言。

    她进入内室,坐在梳妆台前的少女一脸淡然,手里甚至还捧了一卷书,半点没有之前的羞窘慌张,更没有之后的羞愤嗔恼,昼景心里啧啧称奇,当真按照答应她的,装作不知道那事。

    目光环视周围,猜测她的舟舟把册子藏在哪,怜舟被她飘来绕去的眼神弄得不自在,主动开口,问:“你乱看什么?”

    昼景被她少见的娇蛮弄得心里痒痒的:“没乱看。”她从身后抱着舟舟姑娘,手圈着她脖颈:“舟舟……”

    “嗯?”

    “我的舟舟。”

    怜舟心弦一颤,握住她的手背,方才那点子嗔意散开,她柔声道:“怎么变得这么缠人?”

    “想你……”昼景是真的想她,从发现她偷藏册子的那一刻,就想得厉害。

    有一个爱害羞在那事常常放不开的娇妻,她很怕把人吓跑,仅有的几次都是规规矩矩,很喜欢,却总觉得不够尽兴。

    她的舟舟太娇了,容不得她放肆,她食髓知味,好多时候想了也得浅尝辄止甚或忍着。想想就可怜。

    被她灼?人的气息搅乱了心绪,怜舟耳朵红红,从那声「想你」听出别的意味,此时天色还未完全暗下来,她熄了心思:“我也、我也想你。”

    昼景被她哄得笑颜灿烂,轻嗅她发香:“才没有,你宁愿看不会动的假人,都不多看一眼你的枕边人,你想我,我不信……”

    她再度提到刚才的囧事,怜舟低了头,耳朵蹿火:“了要忘记那事的,你怎么言而无信?”

    两人皆低着头悄悄话,少女垂眸瞧着裙摆,昼景垂眸看她,笑道:“那个不好看,有更好看的。”她暂且放过做坏事被逮住的舟舟姑娘,一言不发出了门。

    不知她为何要走,怜舟来不及拉住她手腕,指尖擦着她衣袍而过。

    没把人留下,眼睁睁看着她离开,她的心情有一刹那的失落,思及昼景出门前的话,她或多或少猜到一些,又望了眼外面的天色,想着那人语气里若有若无的幽怨,她站起身,默默关好窗子。

    走出房门,昼景吩咐道:“晚膳往后挪两个时辰,无事不准搅扰。”

    下人领命,修建花枝的放下了手上的大剪刀,负责浇花的仆人停下了手上的事,不过须臾,纷纷退出庭院。

    一片寂静……

    昼景站在台阶深吸一口气,转身回房,发现之前敞开的窗子都被关得严严实实,倏地笑了。

    她想:舟舟真是再聪明不过的女子。

    “没人来搅扰我们了。”她取了头上玉冠,摘了用作束发的白梅簪。白梅簪落地三寸,结界开启,这是属于她们的自由天地。

    她道:“舟舟,把画册拿出来罢。让我看看你学得如何。”

    怜舟羞得不能自已,软着腿又将那物什拿出。

    裹在外面的锦缎被掀开,册子被翻到怜舟眼熟的那一页,便听她的意中人道:“纸上得来终觉浅,舟舟,我来教你。”

    象征尊贵权势的紫金朝服被她不客气地掷在地上。三千长发披散开,她随手指着那一页,眸光睥睨,又撩人至极:“舟舟,取悦我。”

    嗓音微哑……

    姿容秀美的少女呆呆瞧着眼前这一切,水雾般的眸子波澜荡漾,她温柔凝视昼景雪白的里衣,视线流连在她细腻的肌肤,柔柔地应了声「嗯」。

    终究,为她折了身段。

    青涩、生疏,耐着性子讨好。像阿景为她做过的那样。

    摊开的画册无辜地躺在那,也只有起初被瞥上两眼,渐渐地被冷落。

    少女弯下的脊背,柔弱似春风摇曳的柳枝。长发铺满肩膀,娇唇艳丽,沾了不属于人间的芳菲色。

    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得知此事……要、躬、行啊。

    是夜。

    春风动,夜雨敲窗。

    雨水淅沥沥沿着屋檐缓缓淌下,空气泛起阵阵泥土的芬芳。

    李十七住在皇后寝宫,提笔蘸墨挖空了心思在写给沈端准备的情诗。

    新帝来时她不晓得,是以根本没看到李乘偲担忧纠结的神色。

    皇后有了身孕出行都有宫婢心伺候,眼下夫妻二人都为了殿中那人发愁,新帝再三叹气,拉着皇后的手,心走开:“阿语,我该如何呢?”

    他观察了几日,皇妹哪怕宿在深宫,心里头想的也是宫外那人。当真如家主所,管得住身,管不住心。

    白日昼景一番话吓得他不敢贸然动手,思来想去,竟觉两难。

    皇后怜惜地抚摸他皱起的眉:“别担心了,十七不是孩子了。”

    这话当兄长的不爱听,李乘偲哼了声:“若真长大了,哪会要朕这般操心?”

    “可陛下不还是疼十七吗?”若是不是心眼里疼这个皇妹,身为帝王,岂会被这样一道赐婚圣旨就能解决的事难住。

    面对妻子年轻的容颜,他不再称「朕」,改口道:“我和家主谈了一番。家主句句维护十七,又句句戳在我心坎要我举棋不定,瞻前顾后。你,那沈端有什么好?”

    沈院长……很好啊。”

    仅见过沈端一面,皇后便对此人印象上佳。

    连她都夸沈端好,李乘偲心里起了醋意:“再好,那也是女人。给不了十七子嗣,给不了她受人祝福的一生。”

    “我看十七很开心。”

    李乘偲被堵得哑口无言。是啊,十七开心,十七厌恶笔墨文章的人都肯为了沈端写情书,沈端教得她的确很好,可正因为好,犯了帝王的忌讳。

    “我还得再想想。”

    “还想什么?”皇后知道他性子里的优柔寡断,温声催促:“进去和十七谈谈罢,早晚要有这一回,你不问问她,就擅自做决定,饶是长兄如父,你也不愿十七将来心生怨恨罢?”

    一语中的……

    他失笑:“十七到底做了什么,你和家主都要向着她?这事怎么弄的反倒是朕没理了?”

    皇后嗔他:“因为我与家主都心有所爱,自己得了想要厮守的人,自然也体谅旁人厮守不易。十七的路,已经很难走了。”

    有身孕的人免不得多愁善感,怕她多思多虑,李乘偲急忙回头安慰她:“好了,我晓得了。我先送你回去,再来找十七谈。”

    帝后感情甚笃,宫婢们看了心生羡慕。

    李十七不知外面两人因她的事展开了一顿不长不短的讨论,她吹了口气,得意地看着她费尽苦心写给端端的情书,嘿嘿笑了两声。情海中人,浮沉身不由己,相思难抑。

    “殿下,陛下请您去御书房。”

    “去御书房?”她好生放好情书:“天不算早了,皇兄哪来的这么好兴致?正好,我也有事和他。”

    皇兄升了端端的官,她还来得及献上感谢呢。再者她也想试探皇兄,是否晓得她与端端的私情。不然,这升官来得也太突然了。

    她刚要走,侍婢拿着一封信急忙走上前:“殿下,家主派人给殿下递来的。”

    “景哥哥?”李十七快速拆开信,观之,面色顿变。

    作者有话要:坚持日八日万整一个月了,发作话纪念一下……

    祝读者「狼崽崽」生日快乐,谢谢可爱们一路支持相伴(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