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第 10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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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2章蜜三刀

    便是民间议论得再多, 朝廷不发话,也不过是众人口中的闲话而已。

    琴濯渐渐听得没了心情,知晓薛岑这里短时间怕是没有突破口, 便结账离开。

    这次是薛岑专程带她出来,她怕表现得不太高兴让他觉察什么, 只能尽量不去想那些事, 依着自己的想法而行。

    在路上她买了些蜜三刀,借着那香甜绵软的口感,消磨心中的苦闷无奈。

    稍晚些时候, 薛岑又带着她去了一间医馆,是之前约好了一位有经验的老大夫,顺便过来给她看看。

    “宫里那么多太医你还信不过?”琴濯知晓他是为自己好,不过事情也过了好些时候, 觉得他这担忧也未免多余。

    “宫里的未必就是尽好的, 看病医人还是有些经验的大夫比较叫人放心。”

    琴濯没有拒绝,只依他言。不过寻常切脉, 老大夫言也跟太医们都差不多,她听后心里反松了一口气。

    她的体质较为特殊,是不容易受孕的,此前进宫的时候她就在担忧这个问题,毕竟她跟孟之微在一起的时候,外人都以为是她没法子生养孩子,而他们为了方便也都默认了。后来在苏沁一事上,她也算大致跟薛岑透露过这个事情,若是将来不慎有孕, 这个谎倒不好圆了,把原因推给孟之微也已行不通。

    倒不想太医的诊断倒是给了她便利, 又因为那次中毒,太医一年之内最好还是别考虑孩子的事情,算是暂时解决了她的苦恼。

    便是薛岑似乎也从未因子嗣的问题发过愁,琴濯原想他会慢慢考虑立后的事情,未想他绝口不提,只是时常让太医过来给她诊脉,每月不拘什么名贵的东西,总要补上一补。

    想到他那会儿的话,琴濯心里又烦闷起来。

    薛岑以为她是因为大夫的话而心里不舒坦,安抚她道:“不是什么大事,不必放在心上。”

    “事关你薛家的皇位继承呢,还不是什么大事。”琴濯也不知道他是哄自己高兴,还是真的不在意此事,推了他一下掉转头先进了屋。

    薛岑随后跟进来,寸步不离地坐在她身边,捏住她微凉的手,道:“不是早过了,以后找机会我们过继一个就是。”

    “你都没别的兄弟姊妹,过继谁的去?”

    “堂的没有,表的总有。”

    听他如此玩笑的语气,琴濯不禁摇了摇头,觉得他太胡来。

    “你该不会……不喜欢孩子?”琴濯觉得自己是不经历,不知道为人父母什么样子,这人看起来也不像是对这如何积极。

    “确实谈不上喜欢,只是偶尔觉得有个我跟你的孩子,或许也不错。”薛岑怕触及她心里的隐秘,完又补充了几句,“不过这全在你,毕竟我也生不了……你的身体也要紧。”

    身为皇帝的女人,给他留存子嗣也本是自然,但琴濯觉得自己若真有了也就罢了,可每每听着薛岑话中的意思,她总是有些不敢承受。她自己尚能顶着有夫之妇的名声硬着头皮,可要是这名声也落到了自己孩子身上,她却是不想的。

    况且皇储之位,并非儿戏,她纵有心当个蛊惑君心的宠妃,但也没有那么大的野心染指江山社稷,这也不是她的本意。

    琴濯没再就此继续谈论,见黄鹤风进来,便从他怀里挪开,转到一边摆弄还未缝好的香包。

    黄鹤风拿着一叠册子,递到薛岑手里,“这是钱州城附近的几个养羊场,文大人都叫人勘察清楚了,不过钱州主要还是靠海产,养牲畜的倒是不多。”

    薛岑接过册子,便挥挥手叫人退下。

    琴濯往他那边探了下头,问道:“你怎么又管上养牲畜的事情了?”

    “东西不够用,顺便扩充一下。”

    琴濯起先没听懂,忽而反应过来,把香包砸向他,满脸的羞恼:“你也太混了些……用这些东西还要大张旗鼓?”

    薛岑将她拽到怀里,下巴抵着她的肩膀,与她一同看手里的羊场分布,自若道:“这事我自然不会到处,不过是想起来正好兼顾一下而已。便是京城,蓄养牲畜的人家并不多,零星的几户也不规整,可朝廷每年用的羊牛也不少,倒不如各地整合一下,由官府补贴扩大养殖的范围,造福万民。”

    虽然他得头头是道,可琴濯一想到他那个“顺便”的想法,就想以头抢地。

    这人之前也不知道哪里找来的法子,怕这一年她意外怀了孕,便用肠衣来避免。

    起先她也有些排斥,可架不住这人混起来就闹个半天,加之她也怕如此频繁迟早会中,还是谨记太医的提醒,不敢在这一年当中有差池。

    眼见薛岑“以公徇私”,琴濯都不知道如何他,感觉羞也要羞死了,偏他还能如此冠冕堂皇。

    “昏君一个!”琴濯拍开他手里的册子便要起身。

    薛岑笑着收紧手臂,故意逼问她:“我是昏君?我怎么昏了?我是误了朝政还是累了百姓?”

    琴濯眼眸一瞥,道:“你可别抬举自己,你啊就是个只吃荤的荤君!”

    这称号非但没有刺激到薛岑,反而让他扬着嘴角直乐,更是身体力行证明自己爱“吃荤”的本质。

    琴濯作为被剥削的那个,在房里歇到翌日晌午才敢下地,看到榻上还放着那些羊场分布的册子,忽然觉得这个事情也确实迫在眉睫。

    东西好用,也架不住那人那么浪啊……

    轻轻拍了拍自己余红未褪的脸,琴濯收拾起身,用卧雪早就好的井花水洗了把脸,方才觉得精神好了一些。

    今日天色微朦,雨丝将落不落。

    琴濯的心情也有些怏怏,主要还是因为城中愈发纷飞的议论。她觉得最不受影响的大概就是薛岑了,她一直心试探,却从未探听到薛岑对孟家案件的些许意见,实在弄不清他心里到底想什么。

    她一直注意着薛岑的态度,倒是把全副身心不由自主都放过去了。

    琴濯以为这会儿薛岑又去军器了,本想出门再探探如今民间是个什么情况,一出院子却见他就在廊下,正跟人交代完事情,见她出来,便伸出手。

    琴濯自然而然走过去,搭着他的手指靠入他臂弯之间辟出的安宁之地,抬眸问道:“还未出去?”

    “今日算去看看绿溪村救回来的那些人,要不要去?”薛岑觉得她大抵也呆不住,不过还是习惯性先询问她的意见。

    关于绿溪村,琴濯也恍惚觉得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愣了片刻方问:“那些人竟还活着?”

    当初救出来时都那些人已经不能适应地面的生活,身体也大多病变,怕是支撑不了太久。

    薛岑语气微叹:“剩不多了。”

    琴濯一听他们到底没能逃过这一劫,也不免感到怜悯可叹。

    “村长还在那里服役?要是人到最后都没了,又将他怎么处置?”琴濯钻入薛岑张开的披风底下,忍不住还有些咬牙。

    “害了那么多人,该去哪里还是得去哪里,岂能便宜了他。”

    “这话还得没错。”琴濯面露满意。

    提到绿溪村,薛岑却想起来两人在一起的那几日,甚至还有些怀念:“不过绿溪村那次,倒也不全是坏事,来还得感谢老天爷。”

    以前是琴濯蒙在鼓里,尚不清楚他的心思,如今回想起来,觉得哪哪都是他下的套,哼道:“早知你心怀不轨,我一定掉你的牙!”

    那时还顾及他的伤,给他做什么鸽子汤鸽子肉的,真是身在虎口而不自知。

    可面对薛岑那副“我有错我知错”的模样,琴濯又只能咬咬牙,掐他两把泄气。

    绿溪村地底的人一直在废旧兵器库改建的场地关着,除了日常的吃喝,官府也让不少大夫来看过,能恢复理智的寥寥无几,即便能认人后大抵也挨不过多长时间。

    当初救出来的人大约有二十多个,到如今也就剩下七八人,琴濯瞧着那些人的神色,倒是比之前有了些人样,不过依然区别明显,尤其是那双眼睛,在常人看来都会觉得可怖。

    琴濯看得心情沉重,便站在一侧暂缓,薛岑则跟此地医官询问那些人的详情。

    正值午时,兵器库到了派饭的时候。琴濯看到前头一个衙役带着一个戴着脚镣的人出来,虽还未看清面容,暗自猜想就是当初被分配来照看这些人的村长。

    大概是在此地日夜受着精神上的折磨,村长看起来也老了十多岁,做事的时候始终垂着头,前面的头发披散着,整个人跟角落里的枯木一样阴沉无神。

    这事不管再论多少遍,琴濯还是觉得他活该,见人过来,退到一边的兵器库前,只朝着薛岑那边看。

    青白的天色被雨雾遮挡,兵器库里的光线越发显得晦暗,薛岑月白周正的一身就格外显眼。

    琴濯看得入神,以在村长闷着头往他跟前扑的时候,便第一个反应过来,一开口脚下已经迈开,倒比村长还快了一步。

    “心!”

    薛岑反应过来,当先接住琴濯扑将过来的身体,就连自己也被她冲得往后仰了一下,随后便听到她的痛呼,脑门上当即惊出一层汗,飞起一脚便把村长踢翻在侧。

    在场的不过一个衙役两个医官,见状心都差点跳出嗓子眼,连忙将人压住,又急急忙忙去看薛岑的情况。

    薛岑却满脸惶急地将琴濯捞起来,“伤哪里了?”

    琴濯也是一下着了慌,这会儿摸摸后腰,除了有些钝痛倒没有其他的感觉,方才缓了口气,“没事……我没事。”

    医官将落在一旁的铁勺捡起来,道:“这钝器倒是没有尖利的地方,请皇上放心。”

    薛岑看了一眼,头上紧绷的感觉也缓了一瞬,竟有些犯晕,旋即拽起琴濯的胳膊提高声调:“我还用得着你这细胳膊细腿的来挡?你想吓死我是不是?”

    “你怎么狗咬吕洞宾呢?”琴濯撇着嘴,整张脸都写着不高兴。

    薛岑见状,当即又没了脾气,“我还不是怕你……唉,你可吓死我了!”

    薛岑又了一遍,尚且心有余悸。他又侧目看向被衙役压着的村长,对方还在划拉着手好像不甘心的样子,蹙了蹙眉道:“将人关押回州府大牢,不必放在此处了。”

    衙役听他不欲怪罪,连忙押着人便走。

    “我看村长的样子好像也不太对劲?是疯了么……”琴濯听到对方只是咿咿呀呀的,好像只是因为认得薛岑,心怀愤恨以才有了过激的动作。

    她方才反应太急,倒是平白担了一场惊。

    不过那把铁勺硬生生顶在她腰骨那块,皮包着骨头正是生疼,感觉也不好受,她暗地里摸了一下,忍不住抽了口气。

    “还有空顾别人。”薛岑将她的脑袋轻掰过来,正要将她抱起,被她皱着眉连忙推开。

    “我腰后面疼得很,你别抱我,我自己走着还行。”

    薛岑看她疼得腰都佝偻起来了,只能手忙脚乱地去扶她,一路上还念叨个不停。

    医官跟在后面,越听越觉得自己多余。

    作者有话要: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