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薅大自然的羊毛
两人结束了这的一出闹剧来到河边的时候 , 肖云岭已经出了一身汗。
金玲倒是有些惊讶,这孩子今天居然撑了这么久。
而且到河边的时候,第一句话居然是“这里挺好看的”, 而不是嘲讽或者冷漠。
金玲把在村里荷塘摘来的荷叶给他垫着坐下了。
这时候刘竹带着刘爱文过来了。
刘爱文一见金玲就鼻孔朝天,气呼呼像一头牛。
“姐, 你怎么回事?每次去肖家都不带我!我到了肖家门外了, 还要把我撵出去!我是见不得人吗? ”
金玲不理他, 朝他扔出一颗奶糖。
那意思:“闭嘴吧!”
金玲并不是故意要防着刘爱文进肖家,主要是爱文爸爸身份特殊。
前世刘慕梅竟然在这事上做文章。
有一次原身经过肖家门外,朝肖家人笑了一下。
那时候刘爱文也在的。
后来在某些心机婊的胡下, 就变成刘爱文的爹和肖云岭的爹战场上是上下级,关系好得不得了了。
虽然他爹死得光荣,但和罪人扯上关系,终归是坏了名声。
村里人又不知那些弯弯绕绕的事,听了也就信了。
于是刘爱文家连他爹这唯一一条令人敬佩的地方都没了,在村子里更是被人欺负。
金玲虽然自己怎样都行,但王红是在把她当亲女儿疼。
她前世爸妈都忙,总是一个人,这会儿倒是有点乐不思蜀, 玩宝宝妈妈的游戏玩上瘾了。
而且她自己现在是个未成年,很多事有个大人在会更好做些, 所以她暂时不能完全独立出来,得继续和二婶家一起。
既然都是一家人了, 她自然不会让弟弟吃这个亏。
她是不会永远待在这个村子里的, 可弟弟却不一定。
如果弟弟是个好学的,金玲有把握让他考上大学,走上一条更加光明的大道。
可问题是现在的刘爱文每天疯玩疯跑到处架, 听到池塘里冒个泡泡都能窜上天,颇有种唯恐世界不乱的样子。
她也不是闲得冒泡,也不是什么不给孩子空间的狠绝家长,没那闲工夫去把孩子按倒在书桌前,要他天天努力学习。
所以刘爱文大概率还是可能会在村里发展,她不能让别人把弟弟家里的名声再败得彻底一点。
刘爱文现在不知道他姐姐心里对他毫无希望的看法,嘴里吃着糖呢,还在那里叽里咕噜碎碎念。
“有了哥哥忘了弟弟,还是浩子得对,女人都是善变的!”
这时,刘竹凑到金玲耳边,悄声问:“金玲,这人就是我哥救命恩人的孙子?”
金玲点点头。
刘竹跟肖云岭一般年纪,又知他是哥哥救命恩人家的孩子,顿时什么陌生感都没了。
她爬到梧桐树上摘了几片大叶子下来,堆在肖云岭的腿弯处:“云岭,你坐在这里等我们,我们摘了蘑菇就来找你。 ”
完又把一个军绿色的水壶放他身边:“你要是渴了,就喝里面的水吧。是我自己家烧的,还放了点去年晒的桂花干,很香的。 ”
肖云岭抬头看她,见是一个鹅蛋脸的姑娘,面色稍微有些黑,不及金玲那样晶莹剔透,却也是个非常齐整的。
此时她脸上挂着笑容。
农村的女娃到了这个年纪不知为何,就会显露出一种像他们母亲一样温润的感觉。
肖云岭在金玲身上倒没有过这种感觉。
金玲总是狡黠的,就算是对你温柔,也带着一股坏坏的感觉。
但眼前这个女孩儿面上的每一条纹路,包括那两个的梨涡看起来都那样真挚、那样温暖。
肖云岭第一次有了慌张的感觉。
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只淡淡地点了点下巴。
金玲见他满脸虚汗,又拿出音梦婶给她做的花布手帕,随意在他脸上贴了贴,算是帮他擦汗。
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刘竹:“!!!”
什么情况?!虽然是救命恩人的孙子,但那也是她家的救命恩人,不是金玲的,为什么金玲要对他这么好?
这个年代,女孩儿和男孩儿一起玩耍,都会被警告会红头发,可见大人是不喜欢自己孩子和异性玩的,更别帮异性擦汗了。
而且他们也不是四五岁,都是十多岁的人了!
经历过徐天明事件后,刘竹已经知人事了,而且月事也已经来了。
她此时分外敏感,觉得金玲太不设防了,一点没有身为女孩子的自觉。
女孩子一定要远离男孩子,远离男孩子可以保命!
而且金玲凭什么对一个外人这么好?
金玲都还没帮她擦过汗呢!
想到这里,刘竹的手已经快于她的脑子,把那帕子从肖云岭脸上拽回来,塞回金玲手里。
随后又从自己口袋拿出一个素帕放到肖云岭手中。
“喏,你用我的吧,金玲那个不好看。 ”
肖云岭眸色一暗,看向金玲,意思:她当着我的面我妈绣的帕子不好看?
金玲也有些想笑了。
刘竹是个顶顶正派的女孩儿,没想到在自己喜欢的男孩儿面前,也会露出这样的心思。
不过原著中倒是没有给这两人配对,金玲也不知道刘竹是什么时候开始对肖云岭这么有好感的。
但仔细想想,他们俩也挺般配的。
两个都是美人,要真在一起了,生出来的团子得多漂亮啊!
不过也许是她多想了,大家都还是屁孩一个呢,估计也只是孩子们之间单纯的欣赏而已。
就这么安顿好了肖云岭,金玲和刘竹以及刘爱文便沿着河边一路去寻找柳树菇。
河边杂草丛生,却有一排好柳树,个个都把长长的枝条垂到平静的河水中,像一位位洗着青丝的美人。
三个人笑笑,顶着秋日有些微凉的太阳光,吹着凉爽的河风,时不时往嘴里塞点花生,瓜子之类的点心,别提多畅快了。
照理现在天已经有些凉了,按天气凉,蘑菇不容易长。
但金玲就是不甘心,怎么能不长呢,她要蘑菇长就是得长!一年四季地长!
金玲丝毫没感觉到,她现在就像是个要求员工集体007的无良老板。
无良老板金玲虽知道大概率捡不到柳树菇,但还是带了满腔希望。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一处柳树特别茂密的地方。
那些柳树不像前面的河滩那样生得整齐,而且有许多是枯树,看起来还挺有生死交替的苍凉感。
三人在这样的林子里细细找了找,突然听到刘爱文的鬼叫:“姐,快过来!柳树菇!”
金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跳脱过。
她一阵风奔过去。
临近河边的一处腐地上,厚厚的枯草抱着一截倒地的枯柳。
柳木上那一根根菇脚纤细的苍白菇,不是柳树菇又是什么?
那一截树特别大,水灵灵的蘑菇大大有好几簇。
刘竹掏出一个缝了又缝的破布袋子张开。
金玲则把罪恶的手伸向了那蘑菇。
她故意做了一个贪婪的表情,最后却只是用指尖在最大的蘑菇上轻轻摸了一下。
滑不丢手的手感,冰冰凉凉的菇子还带着湿淋淋的水气。
心瞬间就被抚慰了。
金玲轻轻提起菇帽把那个菇子从树缝中拉出来,心翼翼放到了那个布袋中。
而旁边的刘爱文就没那么斯文了,拔草一样把那些蘑菇□□,往布袋中一扔就算完事。
“姐,你别磨磨蹭蹭的,你以为这是抓鸡仔呢! ”
新孵出来的鸡仔如果要抓的话,需要非常的心,因为太过用力,很可能会把鸡仔直接给捏死。
金玲看着弟弟大刀阔斧的动作,心里翻了个白眼。
就这样的不当二流子也就算好的了,以后可怎么找老婆哟!
三人捡完又继续往前寻,却再也没有了。
只得拎了半袋子柳树菇回去。
路过原先那枯柳木的时候,金玲围着细细看了一会儿,眸中露出点点精光。
捡了半袋子柳树菇,刘爱文却仍是有些不满意。
他一路上都在踢地上的碎木棍,也不话,就是踢。
金玲不理他,刘竹倒是心疼他。
刘竹:“爱文,捡了这么多,够吃一顿了,我妈,人不能太贪心,有总比没有好!”
刘爱文哪里会听她讲道理?
一个劲往河沿上靠,也不跟上金玲她们,一个人不知道在河边扒拉什么。
突然,他喊了声:“姐!过来!”
还是憋着气喊的,好像怕把什么惊走。
金玲和刘竹过去一看,只见他趴在河沿,脑袋悬在水面上,正伸手扒拉临水的河岸。
金玲也蹲下来,把脑袋往那处瞧。
她看见水岸相接的地方,冒出了几个水泡。
再看刘爱文,这子不知道为什么,兴奋得一张脸都红了。
过了几秒钟,她知道了,原来他在挖螃蟹!
只见他用木棍把河岸的土戳开,两只钳子并一双黑溜溜的眼睛从泥土里露了出来。
刘竹大叫:“呀!我第一次知道咱们河里有螃蟹!”
于是也趴在河边扒拉了起来。
金玲从来没见过这阵仗。
河水清清,把螃蟹的腿和壳子也洗得清清的,在傍晚的夕照下露出一种略带透明的色彩来。
就像是绿色的玛瑙,水灵灵的。
明明是平平无奇的河岸,一扒拉就是一只半个巴掌大的螃蟹,一会儿功夫就扒拉了二十多只。
刘爱文和刘竹笑疯了,金玲却还是没反应过来。
她前世是城里人,一辈子没经历过农村的生活,没体验过这种野去。
那些螃蟹让她又惊又喜又不敢碰。
就这样?
这就出了一盘原生态无污染的螃蟹来了?
这不是白捡嘛!
反应过来后,她也兴奋起来,一双眼睛跟点了阳光一样晶晶亮。
螃蟹扒拉完了,刘竹原本激动得红扑扑的脸却退了些热度。
她看着那些螃蟹:“啧,这东西得用油炸才好吃,这得用都少油啊!”
刘爱文:“也是啊,算了,要么就不拿回去了,扔了好了。”
金玲咂咂嘴,满脸遗憾:“费油啊,那算了,这年头油多贵啊!”
刘竹突然忙把那用草绑好的螃蟹串儿抢了过去:“费什么油!我家油多得是!”
完搂住金玲的肩膀,凑到她耳边:“这个你没吃过,我做给你吃,我哥前几天才给我们寄的油票呢,不怕费油!”
金玲:“……”
她好像攻略了个富豪?
螃蟹就这么被留了下来。
多年以后,当刘爱文在国防科技大对学生指点江山,当刘竹在副食品公司老总的位置上签文书,都会不约而同想起这天。
心无旁骛的童年,凉爽的清秋,手里拎着的大自然馈赠,还有原本聪明伶俐的金玲那带点傻气的惊喜表情。
她是他们的灯塔,却也只是他们儿时的伙伴而已。
然而那天也不尽是惬意,还夹杂愤怒。
当三人笑笑回到来的地方,却都站住不动了。
只见原本乖乖坐那,累得似乎再也不想站起来的肖云岭已经没了身影。
空荡荡的草地上,只有原先的那荷叶和那几片梧桐叶还在,被风吹得翻出老远。
军水壶被拔了塞子倒在地上,还在汩汩的往外冒着茶水。
泡湿的桂花干点点的落在草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