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红颜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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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是敢去找他, 我便找人断他的腿, 到做到!”

    那锋锐的眉眼。

    幽深的瞳仁。

    都在告诉她,他不是随便, 而是君无戏言!

    一想到这个,苏鱼心头那个气就不一处来!

    可瞧瞧这满屋子的人,丫鬟厮, 全是太子殿下的人,若是她想逃出去, 只怕难!

    苏鱼瞧着绿萼, 一脸莫能助的模样, 深深叹了口气,哎,势单力薄。

    这群人,比她还要更怕他,更何况是违反军令, 帮她了。

    只祈求钱大哥别伤到要害处, 她还要看着他春闱高第, 金榜题名呢!

    既然没法亲自探望, 那送点东西关怀一下,他可没不行。

    苏鱼在房内收拾了一堆瓶瓶罐罐。

    绿萼着急,“这可都是殿下为您备着的……”全是珍品,经纬阁药老的药,那是有价无市,京中贵人都难求得的!

    苏鱼才不管这些, 她就知道其中一个九死还魂丹,苏府的二姨娘杨氏曾得了两颗,当了苏政的救命恩人,苏政便以身相报。

    杨若兰本就长得楚楚可怜,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平日里稍微一步爱心,便是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柔媚,似是能勾魂。

    苏政宠妾灭妻,更是要修了刘曼芸,扶杨若兰为正妻。

    可惜刘曼芸娘是昌平郡主的嫡女,郡主不同意,大发雷霆斥责苏政苛待她嫡女,让苏政将妾给逐出府去,苏政悄悄把杨氏送到庄子上一年,又接了回来。

    虽是有贼心没贼胆,从此也不敢再提。

    但这些年杨氏将苏政迷得是言听计从,更是中馈一直暗暗把持在手中。

    椒房独宠,她七岁那年可是全程围观过苏府主母刘氏和杨氏妻妾大战的。

    刘曼芸不是杨若兰的对手,那杨若兰随便给个杆子都能往上爬,装晕,装哭,装委屈,样样聚会,分寸拿捏得当,不出分毫,次次把苏政心疼的啊,救命之恩,又是个可怜,苏政真实恨不得将心挖出来给杨若兰。

    刘氏过无数次那九死还魂丹的主意,一颗曾救了苏政一命。

    这个丹药怕是真的有奇效,她也不知道哪个能用上,找了个厮让全送去给卢琴。

    又在纸箴上写了几句,叮嘱卢姐姐帮她查看钱文殊的伤可否有大碍,一并带去。

    也不知道钱大哥的伤到底如何了?

    ……………………………………

    经纬阁,有一处,是专门收集朝中各家辛秘。

    近日,有一桩棘手的密信到了卢楠面前。

    是赵寒多日前从岷州发来的。

    卢楠有点慌。

    想当面找赵寒问个清楚,可这赵寒因风餐露宿,一回到经纬阁,便睡了过去。

    赵寒本是永王之子,王府中的寒世子,自离家,厌烦了王府中的妻妾,纨绔惯了,脾气暴躁,嗜睡成命,对唤他起床的人,一个不顺眼,便要拳脚踢。

    卢楠这会儿可是急的不行,自己唤了好几次,都没有任何效果,这才不得已火急火燎拉来了刚下朝的裴誉。

    赵寒最怕的便是裴誉那张嘴,滔滔不绝,舌灿莲花,黑的能硬掰成白的。

    三人在密室中,密谋商议。

    赵寒因起床气,这会儿卧在紫檀围子罗汉床上,头枕在掌心,侧卧着哈欠连连,“卢楠,你丫的最好给爷快点!”

    更是恨恨剜了裴誉一眼,想怒却不敢,就怕裴誉那张嘴一开口,他可就更别想睡了。

    “你让爷给你查的赵景升当年在岷州之事,爷给你是面面俱到,只差赵景升脱裤子没写进去了,没觉着有啥异常!你这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是这几个月钻太多脂粉乡了?”赵寒啧了几下,嘲笑道。

    卢楠没有接话,倒是裴誉接了话,一本正经道,“寒世子,世家子弟,当礼为先,此间密室,乃太子殿下所有,是经纬阁之璇玑,内供奉有懿嘉皇后神位,世子不可脏言秽语……”

    “行行行!侍郎大人,本世子怕了你不成!这就坐好!”赵寒真的是怕急了裴誉那张嘴,比婆子都啰嗦。

    卢楠拿出一个大锦箱子,将紫檀霸王杖黑漆面画桌之上,一一摊开,脸色惊魂未定,尤其是在前苏府嬷嬷那里知晓了这未来太子妃年少之事。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一件秘事——

    “赵景升曾经在岷江,救过一个乞儿,便是当年随苏衡出游岷州的四姑娘。”卢楠开门见山。

    赵景升曾今易容化名过,还对这苏府四姑娘有恩。

    这本不是什么大事,可这赵景升在一个隐秘的庄子上,豢养了一堆姑娘,不,应该是女童,他曾经暗暗找人去画过那些姑娘的画像。

    此刻将这些所有画像摊开在香几上时——

    一幅幅,一张张,起初瞧着确实没什么特点,一个个家碧玉。

    但再细细瞧,每一幅画上,总有一个地方,眼睛,眉毛,额头,菱唇……肖似太子殿下那心头人。

    苏琬毓。

    且嬷嬷拿给了她这些年好好珍藏的苏琬毓的画像。

    赵景升有隐疾。

    他一直未能探出来,隐疾是什么。

    平南侯府瞒得密不透风。

    但赵景升每隔上一段时日便会去那个庄子上。

    派去庄子上的丫鬟几乎都折辱在那的,只有一个曾重伤逃出来过,还疯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最后,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这事很棘手。

    “这……这赵景升这厮有病吧!”赵寒的瞌睡瞬间被吓没了。

    “这几日殿下不让苏姑娘出门,那日刚出门,赵景升便迎了上去,只怕他已经发现了……”卢楠担忧。

    “红颜祸水!”裴誉面色沉静,不屑道,他对这个苏鱼一直有很深的成见,从她第一次他笨开始。

    “裴侍郎,你这可让本世子抓到把柄了,若是咱们太子殿下知晓你叫他心尖上的人儿红颜祸水,哈哈哈!你若是下次再在本世子没起床时,碎碎念什么日上三竿这种浑话,本世子就把你这红颜祸水与这苏四姑娘听……”

    卢楠腹诽道,只怕殿下巴不得人来当祸水呢!

    “此事,要如何禀告殿下?”

    ………………………………

    赵渊一身寒气从外归来。

    进门第一句便是问四喜,“可有将书送去,她这几日闷。”

    四喜点点头,他想告那苏四姑娘的状,“都送去了,那苏四姑娘,只了句‘放下吧’便遣走了奴才们,似是在忙。”

    “她在做什么?”赵渊问道。

    “写信。”四喜回道。

    赵渊心下一喜,难为骗子还知晓用写信这招来哄他。

    一想到骗子那嫩生生的脸颊,怯怯地偷偷瞥他。

    像是春日的风。

    顿时就觉得什么气都没了。

    本来就是他欺了她自己的身份,此事,给她一段时日缓和。

    算了,跟骗子置什么气。

    她只怕还不知他的心意。

    不知道,信写好了没?

    可有寄过来?

    虽还想再问四喜,却还是生生忍下去了。

    不急。

    不能逼她,她知道自己生气,肯写信已经是很好的了。

    目前,他还不能求别的。

    “殿下可沐浴?水已放好。”

    赵渊冷着的脸缓和了几分,唇角微微勾起。

    点了点头,便让四喜伺候沐浴。

    洗到半截,赵渊发现四喜今日比较安静,往日他还没问,这四喜就交待了一堆骗子的事。

    怎么今日,反倒奇怪了。

    “可有信来?”

    四喜……为难地摇了摇头。

    心下对这个苏四是恨得牙痒痒。

    殿下都气成这样了,让人带个话,道个歉,句软化都不会!

    他都让绿萼明示暗示了一日了!

    就是个木头桩子都得开窍了吧,可这苏鱼就比那木头桩子都铁石心肠!

    赵渊冷冷笑了笑。

    原来那信不是写给自己的!

    他第一次知道,原来她是有感情的,只是都给了别人!

    他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一个太子,一个身份罢了。

    往日那些逢迎拍马,巧笑言语,都只是对着一个身份,不是户部侍郎,便是太子,都来都不是他罢了。

    他于她而言,都只是一个身份,就连个王璨都比不上!

    有几分气闷。

    他明明是生气离开的,可是她呢!

    往日还知道来赔礼道歉,哪怕是假的,他也愿意听。

    骗子那张嘴一开口,他就能缴械投降。

    四喜默默无声地伺候赵渊沐浴。

    殿下有轻微洁癖,每日归来便都要沐浴更衣。

    可却把那晚被苏鱼姑娘扯坏的锦衣,让他收了起来,至今都没洗。

    赵渊坐在浴桶中,任四喜为他擦干身体。

    他是真的很气。

    一拳将浴桶给砸了裂缝,水顺着裂缝,一汩汩往外流去。

    一点点从裂缝处蔓延开来。

    赵渊面无表情地看着四喜将一切收拾妥当。

    书房中,黎淮自知前路堪忧,还是把那封半道被他截下来的信笺呈给了太子殿下。

    “钱大哥:知汝病中,全系吾过。万分歉意,言辞难表,万望珍重,待他日时,自来告罪。弟心中万分挂怀,还望兄长宽心养病。”

    赵渊觉得这信笺格外刺眼。

    就连这一手工整漂亮的楷都格外刺眼。

    在他面前就鬼画符,在别人面前这字写得这般好!

    什么叫万分挂怀!

    她何时挂怀过孤!

    赵渊一掌便将那信笺给拍在了梨花木桌上。

    砰!

    震得黎淮心狂跳。

    【太子慕鱼手札】

    挂怀?

    挂怀个鬼!

    怎么没见她挂怀过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