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满街挂满了红色喜庆的灯笼，灯火通明，照亮了整片长街，姜策借着昏黄的光望向另一方，他刚才恍惚之间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像极了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姜策下意识的往前走了几步，可是再仔细看却什么都没有了。

    “阿策？怎么了？”陆骞看姜策呆呆的望着街道另一侧，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是出什么事情了？”

    姜策回过神，摇了摇头没事。

    陆骞再次开口询问：“那我们先回去？”

    姜策又看了一眼另一侧，什么都没有，好似一切都是他酒醉后的错觉。

    应该是他的错觉，她怎么可能在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腿进入马车之中，“走吧……”

    回去的路上姜策沉默了许多，陆骞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他什么都不敢，什么都不敢问。

    回到巷子后，各自回屋安置，姜策坐在屋檐下的倚栏上，神情落寞的望着漆黑的夜空。

    今日是二月十八。

    月微满，银色清冷的月光泄了一地。

    姜策神情冷漠的望着天上的月，眼中是平日里见不到的落寞和苦色，这些情绪都被他藏在了心底，掩藏得很好，无人能探寻，但今日都被那恍惚的一瞥过掀了出来。

    姜策微微敛眼，将眼中的情绪掩去，但心中依旧是苦的，舌尖也是苦的，无法释怀的情绪和愧疚尽数涌入心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去消化。

    他就静静坐在月色之下，任由夜晚的寒露沾湿了他的头发，浸湿了他的衣服，冷意如影随形，却依旧盖过他此刻心中的想念。

    他真的好想她。

    本想送醒酒汤过来的姜妈妈看到姜策坐在月下，心中微微一窒，儿子要何时才能重新开始呢？

    她无声的叹了口气，没有过去扰，只是将醒酒汤放到姜策的房间里，然后无声的退了出去。

    醒酒汤热气腾腾的，后来慢慢的变凉，最后彻底变得冰冷。

    没人喝的醒酒汤最后被倒掉了，谁也没有提昨日的事情，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

    新一日的姜策恢复如常，出门参加了学子之间的诗会集会，还去拜访了顾杞的家人和沈轲大人，也见了一些人，扩宽了一些人脉，另外又与霍骁通了信，总之很忙很忙，早出晚归鲜少停下来。

    姜妈妈铺子这边的生意也很稳定，收益极不错，等二月底殿试过后，确认留在京城的话她便去买宅院。

    最近她看了几处宅院，倒是瞧着一处满意的院子，虽有些贵，但处处都极好。等过些日婆婆过来再挑选一下，看看她喜不喜欢。

    就是不知阿暖她们收到信了没有？不知何时才能来京城。

    “娘莫着急，一月底送信应当二月下旬才能送到，莫约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姜策宽慰姜妈妈。

    “希望吧，我就怕你妹妹会因为旁的事情耽搁了。”姜妈妈叹了一声，她得隐晦，但姜策却听得明白。

    姜策跟着笑笑，“若真有病人耽搁了也没办法。”

    乐至县这边，虽然没有收到更坏的消息，但是看到源源不断送去边城的物资，县城里的百姓还是担忧的，街道上少了许多欢声笑语，也少了许多生意。

    姜暖收到了哥哥寄来的书信，让她们收拾细软去京城，她有些为难。

    因为自己现在刚刚接手了几个怀相不是很好的妇人，妇人想让她守着她的孩子出生。

    现在离她们生产时间还有两三个月，姜暖一时间没办法放下她们直接离开，而且如果有意外的话，张大夫还没办法独自做剖腹生子。

    姜暖斟酌着道：“奶奶，要不你和爹先去京城？等这几个妇人的孩子出生后我再去？”

    “哪能我们跑路了留你一个人在家？”姜老太并不同意，同时她也能理解阿暖作为医者的考虑。

    而且阿暖已经答应了帮忙接生，现在走了也不合适，毕竟人命一条。

    “边关那边好像赢了几次，听着没有什么坏消息传来，我们多待一些时日也没有关系的。”姜老太转头看向儿子，“你对吧？”

    姜爸爸颔首是，“我现下也在等铁匠给我做东西，一时半会儿做不完，我们再等等离开也不迟。”

    姜暖知道奶奶和爹是为了她才这么的，“可是这里不大安全，你们明日收拾好就去京城，我给她们接生后就去京城。”

    “虽然边关的事情闹得人心惶惶，但那边也没有坏消息传来，我们多待一些时日也没事的，主要是放你一个人在家我们才不放心呢。”

    姜老太直接拍板，“就这样和你娘回信，我们等你帮几个产妇接生后就去，让她莫要太担心我们。”

    “我来写吧。”姜老太直接拿了主意，然后写信给儿媳妇送去，一同送出去的还有她在家做的底料。

    送信要很久时间，一来一往得两个月，估摸着儿媳妇得三月下旬才能收到信，“信送到的时候阿策应该已经考完了对吧？”

    姜爸爸算了下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参加完了春闱，如果通过了会试二月底就会殿试。”

    姜老太很是好奇，“也不知道阿策考得如何？”

    “哥哥应该考得很不错的。”姜暖对哥哥是有信心的。

    如家人们所期待的那样，姜策顺利通过会试，并且拿到了第一。

    “阿策，你又是第一！”当报喜的人过来通报时卫安高兴的抱住姜策蹦了起来，比他考中了还高兴，“你又是第一！你又是第一！”

    陆骞也笑着和姜策道喜：“阿策好样的啊！接下来就是状元及第，恭喜恭喜！”

    “阿策你真的太厉害了，你的脑子怎么这么聪明？”卫安实在搞不明白，同样是念书人，怎么阿策念书就这么厉害？

    “多背多看多写。”姜策脸上也满是笑意，这个结果在他预料之中吧，再往上就不容易了。

    “我也按你的多背多看多写了，可是就是不成啊。”卫安很是懊恼，就是觉得自己太笨了。

    “卫安你已经够厉害了，你也中了进士，也是极厉害的人。”姜妈妈笑眯眯的拍拍卫安和陆骞的肩膀，“你们都是极厉害的孩子。”

    此次因着官场需要，考中进士者二百三十八人，而卫安正好排在二百三十八位，虽是吊尾车，但却也上岸了！

    “我就是运气好。”卫安发觉自己遇到姜策后运气就极好，每次都能吊尾车考中，他掀起自己的衣摆就要给姜策跪下：“你就是我的祖宗。”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孙子。”姜策拉起卫安，“你们都是凭自己的努力考中的，以后进入官场要谨言慎行，做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卫安应好，他如今心中有满腔抱负，好想将自己写的策论答案都一一实现！

    排名二百一十五的陆骞也点点头，“阿策，真的谢谢你。”

    姜策笑着拍拍陆骞的肩膀：“你我之间无需客气的。”

    卫安乐呵呵的傻笑了许久，“阿策，我们请你去九月春吃一顿好的。”

    “九月春？”那可是豪门贵族公子哥才舍得花钱去的地方，姜策诧异的看向卫安：“你有钱了？”

    “有。”卫安兴奋的拿出自己的下注的票号，“我就猜阿策这次能拿会元，我果然猜中了，现在翻了几十倍，我的十两银子直接变成了几百两！我真的是太聪明了。”

    陆骞也拿出自己的票号：“我也下注了，阿策你替我们赚了不少钱。”

    姜策挑眉，“你们竟然背着我去下注了？”

    姜妈妈笑着也摸出一张票号，她买了一百两的，现在直接赚了几千两，“我也买了。”

    姜策无奈的看着乐开花的娘：“娘你怎么也跟着去做这个？”

    姜妈妈轻哼一声：“谁让状元楼开赌局之前不看好你？我不服气就去买了，现在我就去兑票号，气死他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