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猜测
进入废弃矿洞19个时零26分钟, 一路奔逃, 在黑暗当中休整、换药、补给、躲藏和羁押控制带离人证,姜铎和尔扎都惹的神经已紧绷到了极致。
确定再也听不见胶底靴踩踏碎石的动静, 黑暗中, 尔扎都惹先悄悄推开头顶的活动石板铰链和铁皮卡扣,探出头去向乌漆嘛黑的通道内张望了一会儿,再缩回不到6个平方的水槽隙孔沉降池内,用布条堵住石板四沿缝隙,亮起一簇低亮度的手电光,一把拽住德彪的衣领恶狠狠的质问:
“你到底吞了什么?他们到底给你吞了什么?”
头顶通道内老缅的通话内容已经把德彪吓懵了,老虎牙的喝问声他充耳不闻, 整个人跪在地上蜷成一团,涕泪横流: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呀……”
尔扎都惹满心愤懑,稍微松手长舒一口气后, 定神稳住音调, 再低头按紧德彪的肩膀,
“如果只是普通的毒丸,撵在咱们屁股后头跑的就不会那么, 你到底吞了多少东西?重量是多少?他们逼你吞毒丸前后的细节, 你必须立刻想起来。”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德彪抬起哭得糊成一团脏兮兮的脸,双手一直搭在肚子上, 又不敢使劲, 惊惧无助的皱紧眉拼尽浑身力气去回想:
“……他们拿来一袋四号逼我吞, 是把东西顺利送到西北,荣哥和虎哥就能饶我一命,我悄悄掂过重量,大概得有1斤多,但开全吞下去却只有36颗。”
“36颗?”尔扎都惹狐疑:“真是毒丸?”
“我不知道!”德彪低头抹了一把鼻涕攥紧衣服,低吼着:“拇指粗细,和毒丸一样外面裹着橡胶套,从外观上看我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
“但重量却是同体积四号毒丸的2到3倍。”
接茬的是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的姜铎。
完他便撑了撑僵硬的四肢直起上身,仰头枕靠到山壁上,咬紧牙起精神。只见他懒得伸手抹去石缝中渗进来滴到脑门和脸颊边的血渍,只挪了挪位置让开滴答声,抬起一边肩膀歪下脑袋来回蹭了蹭,腥红弄脏衣领,再聚力凝神听尔扎都惹接着问:
“气味呢?你吞的时候有没有闻到什么气味?”
“没味道。”青幽的暗光底下,德彪也察觉出有问题的惊恐寡白了一张脸,瞪大眼睛吞吞吐吐:“连酸蚀味或甜香味也没有,只是,只是……”
尔扎都惹:“只是什么?”
“逼我吞毒丸那人,他手指上有一些桔黄色。”
桔黄色?尔扎都惹一愣,低头思索,猛然反应过来并在心里惊愕:黄染?三=硝=基=甲= = 苯(TNT)!?
高不过2米空间狭的沉降池内,昏暗逼仄,5个人藏匿其中,周围满是形容不出来的泥腥恶臭,呛得人头晕心呕。
尔扎都惹迅速猫腰站起来,扶着山壁凭借一点细微的光线转身走到赵虎旁边,抬手拉紧他背后的手铐铐链,使劲往前一带让他扑倒在德彪脚尖前,又疾步转回身去,边扯掉他嘴里的脏布团边用刀顶着他的背。
“虎哥,解释解释,你把这子放到陈舸旁边是什么意思?”
光斑背后的阴影里,伸手不见五指,所有的表情都被黯淡的光线切割扭曲放大,所有人面目肮脏,褶皱浓黑,愤恨剧烈。
“老头,还有姜警官,你们那么聪明你们会看不出来?这子吞下去的东西是冲着陈先生来的,废矿洞前面冒充警察一波一波开枪你们的也是冲着陈先生来的,还有最后那个,那个不清汉话的,都是冲着陈先生来的。”
还没等他完姜铎便哼笑一声。他早看出来了,只是没想到骆驼一开始就没算救陈舸,而是想要弄死他,便转头向赵虎的方向笑了笑:
“这么,虎哥你还挺讲义气,临了还想从骆驼手底下救老东家一命?”
赵虎没回答,只前胸咯石子煎饼一样整个儿趴俯在地上,手臂别扭的挣了挣,肩膀抖起来,看不清他的面目也看不出是哭是笑……
沉降池内一时沉默,脑袋里吵吵嚷嚷。姜铎阖上眼睛呼吸深沉,因为疼痛,更因为虚弱。
自己的右手已经没办法抬高到腰以上的位置,手指烫伤脓疱破裂,又被污水浸染,创口边沿红肿溃烂,轻微一碰就能让皮肤连着心一起撕扯起来,疼得人头皮发麻。左手大臂下端的擦创伤口数次裂开,越活动口子越烂得厉害,手臂能抬动手指也能抓握据枪,力气却大折扣。
而且更糟糕的,他开始觉得冷,伤口一直很烫,身体却越来越冷,一抹脑门全是汗,甚至连五官敏锐度也开始下降,注意力模模糊糊。
对于眼下的处境,真的是再糟糕不过了。
这里是废矿另一侧巷道尽头,岔口合龙处再往前似乎有一大截明显是后来才挖凿开的通道,支撑岩壁的木架与矿洞内的搭建方法有很大差异,而且结实整齐,卯榫坚硬,铺设的管道和抽排风口设备比起巷道内的也要崭新许多。姜铎等人曾试着想慢慢探出去时,却发现通道再往前便有全副武装的马仔重兵把守和巡逻,只得退回坑道内暂时躲藏起来。
从博水村后山废矿厂被炸塌的矿洞口走山腹废弃通道过来,途径水仓、凿岩区、矿石堆积区、运输平巷、各个分区巷道岔口,平日里步行攀爬大概只需要3个多时,但姜铎等人却花了19个时依然没能走出去。
因为身负重伤、体力不支,路遇围堵。还必须羁押和保护陈舸、赵虎和德彪三人,尽量避免与追兵正面硬杠。
想到这,心里便被压进一块巨大沉重的石头,自己和老虎牙都十分清楚,把陈舸等人安全带离矿坑交给余知检便是当前最紧迫最重要的任务。
虽然在一开始,刚看见水仓密室内的陈舸时,尔扎都惹就差点没亲手剁了他。
直到那个凡事不着急好像干啥都游刃有余的老虎牙眼底爬满血丝,青筋贲起拎着刀就要往陈舸脸上砍的时候,姜铎才知道错看了他。
他是有情绪的,他的情绪全是恨意,偏执深沉且激烈,足以让他枉顾执法者的身份宁可以身试法手刃仇人也在所不惜。
所幸那会儿自己还有力气拦得住他,但看见他忽然掏出来怼到陈舸脸上的手机图片时,自己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昨天刚刚探进废弃矿洞那会儿老虎牙的情绪会突然起伏得那么大。
按住尔扎都惹并抢下他的刀和手机后,自己随手翻看了一下。
里面有多年前逝去的虎牙成员呈尸现场勘验翻拍图片;有林叔叔家的焦屋和废土;有山兵工厂拍摄到的运毒者,都是些荷枪实弹却懵懂不知事的半大少年;还有数个时前才找到的满是污渍血痕的弃屋;更有一圈一圈的卵石石块,重重叠叠,涂抹白灰,那也是山里人的标识。
那是他族人的烧尸地。
就在放置毒品的废矿洞洞口不远处,隐蔽于山壁最靠右塌陷的土方背后,有半面熏黑的岩壁和断枝焦柴,底下堆满大中三块一摞的白色卵石,一摞就是一场火。
所有走到弃屋中转毒品的体内藏毒人,无论活人还是死者,最后都会被带到藏匿毒品的废矿洞仓库附近,剖尸取货、烧尸扬灰,或者被利诱胁迫成为运送毒品的包装容器继续赶往下一条死路,无一例外。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坐在岩壁边被堵着嘴闭目入定的陈舸,和趴俯在地上精神不正常的赵虎。
思虑至此,眉目皱成几道深沟,法制警姜铎甚至冒出一个违法乱纪的念头,或许自己就不该去拦老虎牙挥刀的那一下,有些人他活着就是对生命的亵渎,有些人死有余辜。
想到这,绷紧上身逼迫自己调整好状态,姜铎睁开眼睛弓腰走到尔扎都惹旁边,深沉的瞪了他一眼,却扯掉了陈舸的捂嘴布,突然命令道:
“卢隐舟要杀你灭口,你得提供证据配合警方指认他。”
只一瞬间,陈舸状似痛苦的皱紧眉目捏了捏拳,又迅速恢复如常。反倒是尔扎都惹猛然一挺身,直愣愣的看着姜铎。
姜铎只盯着陈舸,凭借洞内黯淡的光线认真观察他的脸。
“我要没猜错的话,剑潭厂倒了以后这些年你也一直帮他在边境挣钱,而他负责替你解决一些你解决不了的麻烦,是不是?但眼下他忽然连赵虎旁边都安了那么多条暗线在找你的下落,你俩是不是已经闹崩了?还是你动了什么他不能容忍的念头?”
面无表情的等待姜铎把话问完,原剑潭冶炼厂运输部主任、原瑞城橡胶厂的割胶工人,抬眼看向姜铎,笑起来,
“落叶归根。”
姜铎呲了一声撇撇嘴,满脸谁信谁傻逼,挑挑眉毛反问:
“麻三宇,你老家不是在文州平远么?要落叶归根干嘛要跑到源州来?还是卢隐舟他人在哪儿,哪儿就是你的根?”
陈舸继续深刻的笑着:
“姜警官,听石猴子山那晚你也在现场?从许久湖向警方供述出我的行踪开始,留在国内,我的结局就只有一个。我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是不是连埋骨地也不能选?”
姜铎一张脸黑沉心里直犯恶心,重新把脏布塞回陈舸嘴里,无声痛骂:
明明是贪得无厌,却总要扯背景扯出身,就你这样满手腥臭的埋到哪儿就得烂到哪。
再看向尔扎都惹,沉声道:
“听脚步声,通道内的5个人有3个重新折返矿区巷道,有2个走向通道口,而且当中有1个很可能已经离开矿洞。老虎牙,临潭要出事了,山腹里只接收得到特定频段的信号,手机、定位追踪器全都成了摆设,咱俩必须带着他们冲出去请求支援。”
尔扎都惹没有点头也没有回应,依旧直愣愣的看着姜铎:
“什么时候发现的?”
电筒握在老虎牙手里,正呛着自己的脸,抿了抿干裂的嘴唇低头用肩擦擦汗,姜铎平静的,
“就前一秒,陈舸的态度,你的态度。我不止一次直接向你和余知检质疑,你们查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点都没有掌握到骆驼的情况,你们却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我,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而且,老虎牙你不是一直认定问题就出在警队里么?要是没有明确的行动指向和目的意义,为什么你要放弃从警队着手彻查这条路,而是跑去境外?”
到这,姜铎顿了顿,按捺不住痛心的接着追问
“老虎牙,你们不怕有一天涛知道了真相,会恨你们吗?”
尔扎都惹低下头突然开始摆弄起电筒旋钮,把面目埋进黑暗里,听着姜铎问他:
“你们根本没有把完整的案卷给涛看过,是不是?”
“石猴子山那天晚上,涛非常笃定卢隐舟没有参与部署或执行女尸藏毒案干扰警方侦查方向的条件。但是回来以后,余知检送来的卷宗、书证、笔录和鉴定报告,我全都认真看过一遍,弃尸人丘木木被抓捕后的轨迹和讯问笔录所指向的重大涉案嫌疑人范围里,分明就有他卢隐舟。
凡是认真研读过女尸案侦查证据卷卷宗,一定会发现丘木木的证词有非常明显的心理干预痕迹。我爸有个习惯,早些年侦查讯问没有监控录像的时候,他会把嫌疑人回答问题和质证时的表情动作用铅笔标注在相应的笔录段落旁边,虽然后来都擦掉了,但那些年那么薄的信笺纸,我爸写字又重,落笔印迹还是挺容易被重新印显出来的。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其实鬼门关前走了一遭的丘木木在我爸和老黑叔第一次到医院讯问他时,他的心理防线就已经被突破了。第一、二次讯问都是在县医院,都因为丘木木毒瘾突然发作被中途断,导致笔录内容没有实质的进展,但是警方对他严厉的审讯控制行为已经起到十分大的心理威慑作用,如果没有后来的心防重塑和引导,估计他很快就会兜老底出真相。
但事实却出乎意料,问题和疑点恰恰出现在他被羁押到看守所的第三次讯问笔录里面。
从第三次讯问开始,他在回答问题时的情绪、动作和态度都具有蓄意隐瞒和避重就轻的表征,但他的证词内容却逻辑连贯细节完备。老虎牙,听当年三两叔对他的讯问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在这种情况下,他所供述的内容依然极具偏向性且隐含巨大的深意,他一个畏畏缩缩生活圈狭窄,到临潭后连门都不敢出的山里人,刚刚遭遇暗杀又被警察救过一命,怎么可能还有那么缜密的思维和深沉的心机与警方周旋搞对抗?
但也正是这份证词,把三两叔的侦查视线直接引导向川府坝下。如果盯准这个时间节点,排查所有可能接触到丘木木的人员,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那段时间正好在临潭县医院坐班讲学,甚至到县公安局开课给公安民警做心里辅导的卢隐舟,绝对应该在重大涉嫌之列。”
低着头不置一语,尔扎都惹边摆弄手电筒边听姜铎分析,直到他把话完。才抬头认真的看着面前眼神虚飘、额头一直在冒冷汗,却依然咬牙逞强的犟种,心里皱紧嘴里却嗤笑一声:
“姜警官,我问你,你案卷看了这么多年,有哪一章法条写着心理侧写可以入证?有哪一起案件是因为涉案人员情绪变化和证词内容有矛盾而退侦补充证据的?
既然案卷你全都看过了,你就应该知道,你父亲老早就调取过医院监控视频,也和丘木木入院期间参与抢救他的值班医生、护士等相关人员开展过详细询问。我问你,他们是怎么回答的?全都模棱两可语焉不详!询问结果就是他卢隐舟可能接触过丘木木,也可能没有,连你父亲都没有查到直接证据。你的那些,连推论都算不上根本站不住脚,你就敢这么乱扣帽子吗?”
万没想到这种时候这拗脾气的老虎牙居然还在狡辩,明明最大的矛盾点就是他们自己暴露出来的。姜铎倒吸一口凉气深沉的吐纳了一口,依然没压住火的质问:
“不是卢隐舟,那你们费劲瞒着涛做什么?你们真觉得涛会杀人,是不是?”
尔扎都惹有些闪躲的眯了眯眼睛,没有立即接茬,平心深沉的呼吸了一口,才轻声叹道:
“没错,柴刀看到的证据卷卷宗内容有取舍,而且你父亲留下的铅笔印也被心的处理掉,我们只给了柴刀复印件。”
沉降池内再一次安静,短暂的沉默后,尔扎都惹才声音低沉的接着
“而且你猜的没错,骆驼就是卢隐舟。
八年前,一直没有坐实证据的剑潭厂运毒案、丘木木案、王保昌案,都是他的手笔。只是我现在告知你的这个调查结果,其查证过程极其深入和复杂,不是你在这胡诌两句就能瞎联系出来的,否则,四年前你父亲也不会轻易跑到越南去,还被人伤了腿。
而且,柴刀不能回国,也没必要回国。你既然已经查到了卢隐舟,那估计他这些年日子过得有多安逸,有多有恃无恐,你心里大概也有个数。我明确告诉你,在国内开展卢隐舟犯罪行为调查取证工作的难度,比你所能想象到的都要大。
所以在四年前,你父亲从越南,我带着柴刀从老缅泰三国交界的金三角,一起开始调查能把卢隐舟钉进牢里的证据,同时更要剿灭封堵他背后的整条运毒网络,包括整个西南,包括国界线内外,包括所有外部势力和内部余毒。但结果你也看见了,差一点又他妈的功亏一篑。”
到这,老虎牙尔扎都惹突然停顿,深沉的看了脸色发白的姜铎一眼,又掠过他将视线转向山壁边的陈舸,双眼刀子一样。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陈舸在咱们手里,我跟着你这条线歪正着的找到了陈舸,就等于把卢隐舟按进监狱里了一大半,所以,只要我们活着出去,他的安生日子就该到头了。”
姜铎目光微敛沉默着,静静的思索了一阵,依旧疑虑重重:
“可照你这么,我又糊涂了。骆驼既然能把他自己摘得那么干净,那他为什么要向国内散布我的猎杀令?”
“那得问你自己?”尔扎都惹有些气急的回答道,嫌他不争气又不耐烦,“你光知道把注意力放在柴刀周围,其实最该醒醒脑子好好去深究查证的,是你自己!”
我自己?!
姜铎故作高深的皱紧眉毛,其实心底照样抓瞎和莫名其妙。
脑子里忍不住又把案卷详情调出来,仔细过一遍骆驼渗透得最深入的时间节点,在联系自己当时的状况,还是一片空白。实在搞不明白自己究竟干过啥壮举,值得他这样大张旗鼓的“厚爱”。
时间紧迫不能浪费,尔扎都惹已经不再理会满脸懵逼的姜铎,而是走到德彪面前,弯下腰点了点他的肚子,
“想知道你到底吞了啥么?”
德彪一愣,心如死灰的摇摇头,反正命已经交代掉大半,他真不想搞清楚到底吞了什么鬼玩意,宁可糊涂到死。
但尔扎都惹明显不想放过他,直接告知:“三=硝=基=甲=苯,中等毒性,俗称TNT,烈性=炸=药=。”
德彪再一愣,难以置信!他想到了一万种鬼玩意也没想到徐兴荣居然给他吞=炸=药=,暗光底下,他整张脸已经卫生纸一样白,两眼瞪大到凸出,浑身抖起来开始囔囔自语。
“难怪……难怪……他们让我找着人一定要寸步不离的跟着……这些王八蛋,这些王八蛋!”
这人胆儿已经破了,要么癫狂要么绝望……
尔扎都惹安静的蹲着等德彪消化这个消息,反正自己再什么他也反应不了也听不见。过了一会儿才上前抬手给他一巴掌,把人脸扇肿回神了一些,才揪着他的耳朵盯住他的眼睛,沉声问:
“还想活吗?”
“活?”德彪已经游魂一样,飘忽抬头一脸茫然,“我还有活路吗?”
“有。”尔扎都惹使劲掐他的肩膀,把他胳膊都掐青了,才沉声:“不单单是你自己,我们几个的活路也全在你身上。”
“……?!”德彪听不明白。
“你肚子里的玩意性质很稳定,能耐受撞击和摩擦,子弹上去也不会爆炸,你信我!我带你活着走出矿洞,待会儿你啥也不用做,紧紧的跟着我就行。”
德彪懵了一会儿,立即看见救命稻草一样恐惧慌张的要去抓尔扎都惹的胳膊,谁知手刚伸出去就被人一把拽住拖向另一边。
紧接着手腕一沉,是回了神的姜铎又掏出一副手铐,把德彪和自己铐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