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番外中
“哎~~好狗子, 真乖, 想我了是不是?”
听见这个声音, 众人长吁出一口气又坐回餐桌前。
怪不得红星会突然反常,原来来人里有王志鹏,后面还跟着蒋松、周光平和田伟达。
把几位叔伯迎进屋, 林逆涛笑着转进厨房,添碗筷置酒杯,把宋之田撤下的菜加热好重新端出来, 给众人倒满白酒饮料, 布置好满满一桌面的珍馐美味。
再找了个撤空盘扔果壳、顺便给长辈们煎点花生米下酒的由头,闷不吭声躲进厨房,心境沉重的听着外面推杯换盏和互道新春祝福。
冷油冷锅,火慢煎, 滚烫的香油灼干花生上的水分,滋啦作响,脚旁边围着转的就剩躲避军军魔爪逃到自己旁边的大金毛, 厨房外面没良心的红星早就忘了自己, 正把长嘴搁到王志鹏的膝盖上亲昵的蹭着。
一张年饭桌摆满无数愧疚和对不起,林逆涛躲在厨房里慢腾腾的烹制下酒菜,面目深沉。
自己必须得开心,必须得笑, 总不能大过年却给叔叔伯伯们心里添堵, 可自己也知道自己根本坚持不了多久就得垮下脸, 就得给他们跪下请罪。
封堵漏勺二阶段收网计划结束, 临潭刑事技术大队因为出了一个王瑞,被取消集体评优选先资格,蒋松因主要领导责任被调离原岗待查,王志鹏因分管责任被解除副局长职务,临潭看守所所长田伟达则因为自己的逃脱行为,被行政问责并记了大过。
许许多多错综复杂的情由同样不能呈在纸页上,尖锐的真相水落石出时,却警醒和鞭挞着还在前行的人们。
一个王瑞,一个魏源,如果一开始他们就没有坏过根没有结过恶果,是不是像今天这样的节日里,他们也会和叔叔伯伯们坐在同一张饭桌上叙话喝酒,抱怨工资待遇和生活琐碎,不富足却能长乐。
如果他们没有行差踏错、泥足深陷,是不是连自己的父母也会坐在那里,热闹的高声谈笑。
薄油里有焦香,酥脆的深红色外壳被煎的微黄,林逆涛僵硬的挂着笑容用滤勺捞出花生米装盘,激上一点白酒去热,撒上晶莹的盐粒,眼睛却始终盯着自己一双脏污的手。
阿爹,血海深仇必须要报,我死志坚决,即使这条路道阻艰险更不一定正确,我也绝不后悔。
咬牙抿嘴,皱紧眉目,却忽然瞥见手中那瓶烹制花生米的高度数自酿大麦酒,田叔今晚一直在喝的就是这个,阿爹爱喝的也是这个。
林逆涛想了想,便提着酒瓶端着花生米走向厨房门口。
餐厅里,宋之田正挥着筷子拍桌质问:“你们几个怎么回事?哪有大过年的上别人家蹭饭的?”
蒋松嘬了两口酒,冲宋之田笑得关爱体贴:
“嗨~~怕你们叔侄俩冷清嘛,我们刑事技术这几年就你一个死皮赖脸的不参加轮值,难得今年你居然主动要求上第一岗留在临潭过年,作为你的老上级老战友,我们不来你这怎么热闹得起来。”
正低头吸溜焗龙虾肉的周光平也分出点注意力,给老领导应声:
“蒋队得对,我们要是不来,你们叔侄俩这个大年三十岂不得冷冷清清可可怜怜。”
“就是,就是。”正站起来扒拉松鼠鱼的田伟达也附和着,
“我和王副局区里遛弯时遇上的,正巧老蒋和周光平给王副电话要上你这来,大家伙就一起过来了,哎~宋法医,那盘葱烧海参给我递一下。”
“遛弯?”宋之田边递菜边撇嘴:“够新鲜的啊大过年跑出来遛弯?叫花子呀?”
田伟达嚼的满嘴流油,一口酒一口肉的骂:
“怎么,心情郁闷遛弯散心也不行?上级领导没人性,连年也让人过不安生,问责决定文件都赶在年前下发,我家那口子知道我挨了处分,一天三遍问我‘心情还好吧?’‘想开点吧~~’‘有事别憋屈一定要和家里讲啊’,都快把老子叨叨成神经病了……
哎~~王副局,你家里是不是也这样?”
王志鹏笑着漫不经心的接茬:
“我家那老婆子才懒得理我,她早八百年前就恨不得我赶紧卸任退休,这回可算是如了她的意。”
却专心蹲在餐桌旁边,命令红星趴卧、蹲坐、抬前爪,捏着它厚毛底下的骨骼关节轻轻摸了一会儿,再忧心的看向宋之田:
“它老毛病又犯了吧?喂药了没有?”
“喂了关节宝。”宋之田笑起来:
“不愧是王副局,这你都看得出来,红星脾气倔,前爪再疼也不会跛着往前奔,只是最近胃口不大好也不爱跑动,也就这几天让涛哄着才肯多喝点骨头汤。”
“这几天是涛喂他?”王志鹏狐疑,又阴沉了脸看向宋之田:“涛才出院你就使唤他?”
宋之田大笑起来大声辩白:
“帮厨喂狗的阿姨回家过年,涛又没事做正好可以搭把手,而且红星和他处得也挺好的嘛。”
边着边自己斟满一杯酒,端正身姿,端着酒杯站起来,肃目郑重的磕了一下桌面,目光逐一扫过桌上的战友,向他们扬手调笑到:
“我你们这帮糟老头是不是放年假闲得慌,也太操心了吧?难道我还能把涛当长工使唤饿着他不成?
我可没那么大脸真当你们都是来陪我团聚过年的,不过你们这帮糟老头的心意我都记下了,三两和文清肯定也看得见,我宋之田在这,替三两和文清谢谢列位。”
完便一口饮尽杯中的清亮微黄,向众人亮亮杯底。
热闹的餐桌霎时沉静,除了电视机里的歌舞声和屋外的爆竹声,忽然就没了别的动静。
可还没静上两秒,门铃又响了,宋之田放下酒杯骂骂咧咧的坐回餐桌:“这谁呀大过年的?都来我家赶集吗?”
正啃鸡腿的洪海嘿然一笑:“还能有谁,跟我们一样闲得慌的呗!”
听见门铃响,林逆涛已经不声不响的转出厨房往餐桌上摆好酒瓶和花生米,再走进院子里去开门,一直低着头,
果然,大门才开就听见屋外有黑明辉紧张咋呼的声音:
“涛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呀?”
又领着杨志踢踢踏踏的冲进客厅,正准备找宋之田算账时,却看见挑高设计的餐厅里水晶吊灯灯光大亮,底下座无虚席。
满屋战友老熟人还有洪海家的崽子和两条狗,热闹全乎着一大帮全都直愣愣的看着自己,先懵了一下,再想到什么似的沉脸怒喝:
“癞皮狗过年还得给碗好饭呢!你们这帮臭老头一个个教育孩子也不会看看时候是吧?有什么事情不能等到吃完饭再!大过年的闹什么闹?”
餐厅里立马炸锅,乱做一团。
以方娅为首的站起来忧心的走到林逆涛旁边,温言解语询问他怎么了?眼角红什么?越发把人臊得没脸觉得自己简直窝囊透顶。
以宋之田为首的狞笑着上前搂住不分青红皂白的黑明辉,扭胳膊架肩膀不由分就先灌他三大杯,帮他漱漱口。
“方姨,我没事,刚煎花生米时油点溅眼睛里了,我真没事,我上楼洗洗。”话没完他就要跑。
“涛,过来坐我旁边。”
是王志鹏发话了,趴在他脚边的红星也立起长脑袋吐着长舌头看向林逆涛,林逆涛犹豫了一会儿,只得老老实实的坐回王志鹏旁边,偷摸着捏捏眼角。
“那糖醋藕丁炸肉丸是你做的?”
渐渐平复了情绪,已经站起来给王志鹏夹菜斟酒的林逆涛动作一顿,点点头。
“我就,和文清做的一个味儿。”王志鹏笑起来,边往嘴里再夹一个嚼着边:
“以前到你家那院里蹭饭吃,就老看见你跟在文清后头帮忙剁肉糜,比机器绞出来的可香多了。”
林逆涛没有立即接长辈的话茬,只顾着瞎忙活,布菜换盘收拾残羹剩渣,给众人递湿巾,片刻不敢闲下来。
一餐年夜饭吃成灵魂拷问,一簇簇的火星子都往心里烙。
“王伯伯,对不起,我知道余知检和梁检察官其实最先找上的就是您,您牺牲太大了。”
“牺牲?”王志鹏笑起来,拍拍自己的大腿,红星立马站起来前爪离地摇着尾巴把脑袋搁给王志鹏揉来揉去,警犬的身姿二哈的表情。
“我连红星都不如,它服役9年缉凶34人,一直冲在第一线,其中有18人是最后被判了无期以上的重犯,搜出夹带藏匿的毒品近百公斤,最后却因为年纪大了得了骨病关节炎被清退,要不是宋之田花钱收留它,没准它早就成了狗肉锅里的一坨酱香味了,你看它跟你它牺牲什么了没有?”
到这,王志鹏忽然抬起酒杯,安静的坐着磕了磕桌面,独饮一口,压着嗓子凑近林逆涛用极低的音量轻声道:
“我也不想卢隐舟回来,他要是回来了,能吃多长时间的牢饭都不好,怎么可能会死得那么痛快。”
林逆涛惊惧的瞪起双眼,看向王志鹏。
却见他波澜不惊面沉似水,依旧平静的撸着红星两耳间的短毛,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只抬头环视一圈围坐在餐桌边三三两两吹散牛互呛酒量的战友们,接着沉声道:
“干了这么多年不上不下的二把手,老子可算是看透了,屁事不顶还憋屈,还不如诸位洒脱。
要牺牲,这张桌子前头坐着的哪一个不比我牺牲大,我不过是坐办公室里多了几个电话,调令部署统筹指挥,帮你们把一线办案的阻力和掣肘尽量降低一些罢了。
涛,你也不用把姿态放得这么低,老是一副愧疚并觉得自己有所亏欠的样子。
明明是我们临潭警队亏欠了你,欠了你一个完整的家和安心成长的八年,在那样的境况里你还能活着回来,就是我们这帮糟老头心里最大的慰藉,要不然,你让我们拿什么面目再去见三两。”
老领导王副局这番话得挺突然,众人安静下来,各有所思不知该应声附和还是该劝慰,餐厅里喧哗声急止,再一次一片寂静。
眼底有流光,林逆涛一直耷拉着脑袋掩藏面目,直到王志鹏完他才倏地一下站起来,揽过桌上的三只三两杯,一一倒满。
什么也没每一杯都轻磕桌面再仰头一口气饮尽,动作利索毫不迟疑,三大杯涤荡胸怀的烈气在胸腹翻转,灼烧血管四肢,酒香熏红了脸色。
林逆涛忽然拉开凳子往后退了一步,扑通一下硬跪到花砖地上,向列席的诸位重重磕头。
方娅急了,边跳起来一拍桌道:“大过年的老王你这些干什么?看把孩子吓得!”边冲到林逆涛跟前想把人扶起来。
众人七嘴八舌的附和方娅,呛白王志鹏讲话没水平、摆官谱、给人孩伤口撒盐,得王志鹏自己都惊骇起来,连忙辩解到:
“我不是、我没有、我根本就不是那意思!涛你赶紧起来啊~~”
结果三个响头磕完,林逆涛自己就重新站起来,抽抽鼻翼向在座的叔伯们摆手称没事,却又倒满一杯酒,再次郑重并真诚的鞠躬:“谢谢。”轻磕桌面一口饮尽。
连接灌进一斤多彝家自酿高度大麦酒,众人惊诧,又共情并心疼的把林逆涛拉回到餐桌边,给他喂香酥的面点并哄他吃菜喝热汤。
记忆里被林三两架在肩膀上带到公安局炫耀的伢子,已经长成模样周正身板挺直的大伙,周身褪去戾气,眼底逐渐湿润起来,目光灵动,终于能诚心开怀的大笑着,临潭警队的众人心底感怀又难免怅然,轻声长叹一口气。
餐厅里再次满是欢声笑语,相互招呼着喝酒吃肉下饺子支麻将桌。
值班的洪海十点前得归队,剩下的也总要归家和亲人们团聚,大家便抓紧时间团聚笑热热闹闹,阴霾一吹而散。
期间一直大笑着的林逆涛也架不住长辈们的热情,享受到八岁孩军军一样的待遇,只准吃糖吃肉喝饮料撸狗毛,不准再沾白酒,更不能不接压祟钱。
只是一斤多高度白酒灌下肚,他早就有点飘了,笑闹了一阵便控制不住的跑到楼上把姜铎的旧衣服翻出来,宝贝似的抱在怀里谁想来抽走都不给,躲进沙发,边看电视边摆弄新手机,一劲儿傻笑。
餐厅里杯盘狼藉乱七八糟,都懒得收拾,众人索性转战客厅麻将桌。
所以等姜铎被放进屋里来时,就看见宋之田并黑明辉、蒋松、方娅四个在宽敞的客厅一角攒齐一桌碰杠胡,王志鹏和杨志明显正坐在后头搭伙儿下点钓鱼,各方厮杀酣战淋漓,都没空搭理他。
再环视一圈找他家涛,结果发现人就顶了块毛毯缩在客厅沙发里,嘬咬吸管喝牛奶,看着联欢晚会的相声品傻乐。
旁边还有洪海叔家的儿子军军抱着本图画书正给他讲故事,脚旁边的软垫上还趴着两大团傻汪,是金毛和红星。
不作他想先拿出手机拍下他的蠢样,再皱起眉头,看向正用拇指搓牌面的宋之田。
“田叔,你又给涛喝酒了啊?”
“他自己要喝的我没拦住,等等!三万碰。你不是初二才来接他吗?这会儿你妈也能放你出来?”
姜铎心底一阵呵呵:大过年的家里还有两桌亲戚在团聚,我妈能放过我才见鬼了呢。
可我不溜出来又能怎么办,那边年夜饭都还没吃完,这边就收到涛好几十条骚扰短信,言辞露骨堪比H文,回问他出了啥事他又不,自己能不着急么?
果然,幸好赶来了,才康复出院就敢把自己喝得傻乎乎的,愁不愁人。
这么想着,姜铎赶紧上前向诸位叔叔伯伯阿姨恭贺新年,再把兜里老姜和自己给诸位叔伯家的儿孙准备好的厚厚一沓红包拿出来,边吉祥话边发了一圈,才走到沙发旁边。
先摸摸军军的脑袋给了他两个厚红包,让这贼精抱着自己大腿一个劲的讨巧卖乖喊帅哥哥真帅,给自己腾了地方,才俯身贴到林逆涛前面,轻声问他:
“涛儿,喝醉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铎问了一句废话,抱着自己衣服蜷成一团的林逆涛已经醉的非常明显。
两颊酡红,连手指尖和藏在毛毯底下的瓷白脚趾都是勾搭人的糜红色,两只脚还挠痒痒似的叠在一块儿磨蹭,眼底波纹荡漾,顺着声音迷迷瞪瞪的看向自己时,反应慢了好几拍。
第一声还算正常,是疑惑的:“姜晓堂?”
第二声就不对劲了,只见他终于松开抱了一晚上的脏衣服抬手搂住姜铎的脖颈,凑到耳边来了句勾人的:
“老公~~我想回家~~”
音量不算大却也足够回荡起整间客厅,姜铎都不用回头就感受到后脊梁被数十道羞臊人的目光戳烂了好几十个窟窿,紧接着便是宋之田恶声恶气的一句:
“八饼!杠!大黑脸把你那爪子撂下!那是我的牌。”
姜铎大汗淋漓,抬手想把勾着自己的钢钳撬起来,但被钓上来的八爪鱼根本不合作,自己越使劲他还越发嗲,声音嘶哑道:
“诶呀老公!你干嘛掰我手指头呀~~你不想抱抱我了么?”
比上一句老公大声多了,甚至边还边把腿也盘到自己身上。
杨志眼明手快冲过来就捂住军军的耳朵和眼睛,连忙:“杨爷爷带你上院子里放窜天猴好不好?”,赶紧把孩哄出屋外。
宋之田怒喝一声,“清一色卡三筒自摸,带杠啊。”
再噼里啪啦的推倒长城,拉开凳子站起来,趁机器洗牌的空档走到沙发边上,先恶狠狠的剜了姜铎两眼,再低头看着林逆涛,哄孩一样轻声道:
“涛,田叔带你回屋睡觉好不?”
闻声先动了动耳朵,林逆涛缓慢的把埋在姜铎脖侧的脸露出来,迷茫的看了看宋之田,再看看鼻尖前的姜铎,忽然就胳膊一收变本加厉的贴过去,全把别人当棵白菜的亲他嘴咬他耳朵:
“老公~~嗝~~我想回家睡~~你~~你干嘛推我呀?嗝~~你把我抱紧一点…”
姜铎吓得赶紧抬手捂住林逆涛的嘴,把他撕扒开,转头看着宋之田尬笑:
“田叔,涛儿喝醉了挺烦人的,我先带他回去醒醒酒,明天我俩再过来给您拜年。”
宋之田拉长脸不吭声,面色黢黑。
黑明辉看不下去了,走过来问:“你怎么过来的?走路吗?你周叔送洪海和田所长回单位过会儿还得回来,要不等他回来你俩再搭他的车回去?”
姜铎赶紧答道:“老黑叔多谢您,今晚我没喝酒是开车过来的,麻烦老黑叔帮我开下门,我把涛抱出去。”
被拽住衣领摁在沙发上抱不到老公,林逆涛急了,开始手脚乱挥胡搅蛮缠,嘴里还幽怨嘟囔:
“呜呜……姜晓堂~~你推我干嘛~~你不要我了吗?”
姜铎赶紧箍住他那两条能捶烂水泥墙的胳膊,轻声安抚:
“要的要的,涛儿乖啊,你袜子扔哪了?你鞋呢?这是喝了多少啊能醉成这样?”
“不知道。”隐约听见姜铎还要自己,林逆涛定了心又开始糊里糊涂的作妖,当自己是树懒一样使劲挂到姜铎身前,磨磨蹭蹭,压得他跌进沙发差点站不起来。
“我不穿…嗝,袜子~~待会儿~~嗝,待会还得…脱……老公~,我热……”
我也热,我他妈都快被烫死了。
姜铎汗如雨下,硬顶着数十道360度无死角的锋利眼刀一咬牙撑站起来,一支胳膊托屁股一支胳膊扶紧背再摁住醉鬼的后脑勺,把人脑袋搁到自己颈窝里,腹肌绷紧支撑住,抱孩一样艰难的抱着醉鬼往门外走。
偏偏醉鬼还不老实,抓紧时间耍流氓咬他脖子种草莓,还老往前拱。
从屋内到门口,姜铎一步一颤走得行将就木,恨不得把怀里这个舔了自己一脖子酒臭味的就地正法,好容易掏出车钥匙让老黑叔帮着拉开车门把人扔进去,用空调毯裹好,再一回头却吓了一跳。
宋之田和方娅几个也跟了出来,人手6、7个购物袋,正往自己后备车厢里塞。
“田叔,这些都是啥啊?”
“我给涛买的衣服、鞋、包之类啥都有一点,还有保温盒里给你俩装了点菜和包好的饺子,煮一煮就能当宵夜。还有这些,你帮他收好了。”
着便递过来一沓压岁红包。
厚厚一摞红底烫金,沉甸甸印满祝福,姜铎愣了一秒才抬手去接,手掌承住三两叔同袍战友们心底积压了八年的追悔、惦念和深重情谊。
姜铎目光微敛,注视着院墙前幽光底下伫立着的长辈们,更是自己仰望到大,心目中亘古长青无比景仰的英雄和引路人,涛心乡里的执灯者,亦平凡亦伟大,莫大的感激难溢言表,只郑重鞠躬并轻声道谢。
再抬头时,却又是儿时那副不学好的熊孩子样,满脸戏谑:
“田叔,我和涛儿明天下午过来蹭饭,明早我俩不一定能起得来,午饭就不用等我们了,你和红星、金毛俩先吃啊”
宋之田脑门一转筋抬脚就踹,大过年的还是忍不住骂了人:
“兔崽子滚滚滚!赶紧滚!看见你俩腻歪就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