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玲珑推了几下,裴钧没松,她靠在这人身上没再挣扎,耳朵贴着他胸膛,隔着燕居的便袍,她能听得到裴钧有力而强健的心跳,惴惴不安了许久的心突然就安定下来了,这让她特别不可思议。
她恍惚中寻思着,好像连穆高轩都没给过她这种感觉,好似这人在,什么都能解决,她不知道自己有一日竟能如此相信别人。
这让她有点不自在,脸颊温度在自己还没想明白的时候就开始渐渐攀升,在裴钧开口的时候还退不下去。
“你不是找我?现在怎么又没话了?”裴钧捏着她的,这绵软的触感比军营中刚蒸出来的白面馒头还好,让他怎么都不想松开。
“你把府里的暗卫支使的团团转,连裴五和裴大都一个个给我送信儿,莫不是就为了将我吓回来?”裴钧声音在玲珑耳边嗡嗡的,听得出他有些气恼,“想我了你就不会自己给我送信?我走了两个多月,家书我可是一个字儿都没见着!”
玲珑脸上温度稍稍回落又开始上升,她感觉自己可能是发烧了:“我,我怕打扰夫君”
话没完,就叫那恶狼低头狠狠擒住了,直将她亲得几乎要喘不过来气才肯放开。
“你这张嘴儿就没有个实话的时候!承认想念自己的夫君就那么难?”裴钧越越生气,“哦,我倒是忘了,你过,你不曾心悦自己的夫君,所以你是不想我,是只想着折腾我。”
玲珑难得被怼得不知该如何回嘴,只红着脸使劲儿往后退:“我,我没有没有折腾夫君”
“那你!”裴钧压制着她不许她动弹,“没有折腾,就是想我了却口是心非?”
玲珑叫这人逼得又红了眼眶,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难道是因为在床榻间哭多了习惯了?
她偏过头声音带着几分自己没发现的哽咽:“您一回来就欺负人”
裴钧本来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的火气,在听到她这软绵绵的动静后,突然就泄了个干净。
他轻巧换个姿势,叫玲珑更舒服些靠在他身上,捏着她脸颊,恨也不是爱怜也不是,他长这么大就没有过这么复杂的情绪。
“这就叫欺负了?那是你没见过你夫君欺负人。再了,你是我娘子,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嗯?你想让我欺负谁?”
裴钧从安城回来后又匆匆回去,是因他发现了自己的心仪,怕自己会因情误事,如今局势诡谲,一个不心他最在乎的几个人就都会死。
他离开那么久,玲珑从不跟他联系,他心里憋着气,好在来往安城和凉城的暗卫总能将她所有的消息都传递过来。
她对杨氏各种过往的查探,对裴家的关注,跟凉城那些杨氏不屑往来的夫人们打成一片,给裴大出主意准备赈灾粮一桩桩一件件都那个梦里叫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娇娘面目更加清晰。
然后裴三去找人了,玲珑请大夫了,她问起自己了,裴钧拿她可能被人暗中下了脚为由,快马加鞭赶回来,既然知道裴家的打算,他的夫人绝不能出事儿。
反正裴钧坚决不肯承认她只是问一嘴,自己就高兴到颠颠儿跑回来。
玲珑垂着眸子不吭声,心跳又有点快,不是原先那种对死亡的害怕和烦躁,是她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话!”裴钧恨恨地逼问。
玲珑脸往右转,他就追到右边,玲珑脸往左转她就追到左边,玲珑低头他就抬起她的头,还不等再多几句刻薄的,就叫两颗热滚滚的泪珠子砸了一。
“你你哭什么?”裴钧愣了一下,赶紧松将幔帐撩开一些,让昏黄烛光照亮里面,“我这为着一句询问归期就马不停蹄的连夜赶回来,你一句真话都没有,我,我还不能问问了”
玲珑眼泪落得更凶,裴钧不下去了,他叹口气,将人抱在怀里一下下拍着她的后背哄:“我错了,我不该跟你凶,你别哭了,仔细伤着眼,都是为夫的错行不行?”
玲珑摇头,眼泪落在裴钧衣服上,烫得他心窝子疼:“你你想怎么着,都听你的还不成?我不问了,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吧,我心悦你就行,有什么害怕的就跟我,裴家要真是算计了你,就是拼着被陛下问责,我也弄死——”
他话没完,玲珑突然搂着他的脖颈儿将樱唇送了上去,堵住了裴钧所有针对裴家的打算,或者,玲珑这头一次主动,只不过是将樱唇轻轻贴在了他薄唇上,就让他脑子瞬间一空,什么都忘了。
随即他立刻反应过来,欣喜都落在后头,只急迫又热切地闯入那樱唇,恨不能将人整个吞下肚儿。
热吻过后玲珑泪水停住了,只是眼角更红,衬得整张脸都似桃花般动人。
“我没有不喜欢你。”玲珑的嗓音有些沙哑,还软软的,像极了裴钧时候爱吃的红豆糍,“我,我不知道什么是心悦,委屈夫君了。”
着话的功夫,玲珑眼泪又掉了下来,她都不知道自己这么能哭。
玲珑记事的时候父亲已经有了妾室,还是祖母送过来的,她记得林氏哭了,她也跟着哭,林氏抱着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她——
“这世间男子三妻四妾是正常的,情啊爱啊都是骗人的,我儿一定要守好自己的心,就像掌好这个家一样,什么都没有自己靠得住。”
“娘亲只要掌好这个家,就什么都不怕,我儿也什么都不用怕,咱们都会好好的。”
待得玲珑大了,林氏再没提过这样的话,她不知道林氏是不是也曾期待过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可在玲珑记忆里,还有她受到的教导,都是教她怎么掌控好自己身边的一切,守着本心利用这世间针对女子的规矩让自己过好。
上辈子她也曾有过不切实际的期待,林府狠狠教会了她现实,她学会了林氏教她的一切,两世为人她将身边一切都掌控的很好,包括这个深不可测的夫君,她都心翼翼哄着算是掌控在里。
所以她不懂什么是喜欢,不懂自己此刻的安心、委屈、忐忑是因何而起。
可她也有心,这人亲她时那被寒风冻出来的粗糙她能感觉得到,这人眸子里明晃晃的紧张和心疼她也感觉得到,理智告诉她不能相信男人,心不肯听,只酸涩又茫然,还带着自己想不明白的冲动。
裴钧心里火热得发胀,他压着喜悦的情绪一下又一下地啄吻着玲珑的唇瓣,似是诱哄一样问她。
“我走了这么久,玲珑想我了吗?”
“嗯”
“怎么想我的?嗯?”
玲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觉得这个问题大概不是她能回答的。
裴钧也不在意,继续轻声问:“那是偶尔才想我啊,还是睹物思人?亦或是夜夜梦里都有我?”
玲珑脸上更热了些,想起被吓醒之前的梦,又有点委屈:“梦里没有你”
裴钧眸中刚添失落,玲珑又补充:“怎么都找不到你。”所以她才会那么烦躁。
“梦都是做不得准的,我这不就回来了吗?”裴钧立马重新高兴起来,乐滋滋继续亲她。
玲珑蹙眉,抬起头羞涩又认真:“我跟夫君过的那个梦,肯定是做准的。”
裴钧:“”他觉得,他娘子大概是个比他还不解风情的,白瞎她这把酥软的嗓音了。
好在他自认若是他愿意,风花雪月他还是能玩得转的,他翻个身将人困在方寸之间,眼神灼热起来,亲一下一句话,幔帐里很快就变了气氛。
“娘子的对,我梦见你了,夜夜都梦见你。”
“我梦见娘子想念我伺候你了。”
“我还梦见娘子骂我不肯回来,再不回来以后都不叫我伺候,我可委屈了。”
“我最常梦见娘子抱着我不肯让我去晨练。”
“你不想我没关系,我想你了,想得我心窝子都疼,跳得比以前没娶你的时候快多了,不然你摸摸”
玲珑被逼着往角落里退,可惜怎么退都挣脱不开火热的包围,很快脑袋就羞得她眼眶子又有些湿润。
“夫君别”
“叫绥安哥哥,哥哥这两个多月,每天都盼着你写家书,可惜一直都没等到你的只言片语。”裴钧慢条斯理亲吻着自己最喜欢的白皙脖颈儿,不动声色替娘子更衣的同时,在她颈侧亲出一片片花瓣。
玲珑有些受不住这隔了几个月后的热情,她本来就觉得哪儿不舒服,这会儿高度紧张,就突然感觉腹部一热,整个人都僵住了。
“绥安哥哥!”玲珑声音有些颤抖,颤抖中还带着几分尖锐。
“哥哥在呢。”裴钧已经将鸳鸯肚兜抛出去,只能为眼前层峦起伏的好风光所动容,没将玲珑的颤抖放在心上。
玲珑终是又哭出来了,使劲儿推他:“绥安哥哥你快起来!呜呜呜”她可能尿了!要是叫这人发现,她觉得自己大概会主动成全这人克妻的名声。
最终裴钧的火热心思还是打住了,不是因为玲珑的哭泣停住的,而是因为带着暖意的血腥味儿。
掀开两个人盖着的被子,好家伙,要不是裴钧没觉得痛,就烛光照亮后的情形,他觉得自己可能离死都不远了。
两人纠缠这好一会热,几乎都是从胸部往下一直到大腿根的地方血呼啦啦的,看起来特别吓人,神奇的是,其他地方都没沾到多少,都在两个人身上了。
青雉和锦书进来的时候,腿软得棉花一样,要不是自家主子还在捂着脸哭,她俩大概真能跪那儿。
等玲珑洗漱好,和裴钧一起躺在重新铺好用汤婆子暖过的床上,她背对着裴钧,难得没有睡意,却一句话都不想,若是床上有个缝儿,她肯定能钻进去。
裴钧倒是没放在心上,他在战场上见血的时候多了,这才哪儿到哪儿。
他从背后抱住温软,知道她这种时候不好受,替她暖着腹部,语气温柔极了:“我不在乎什么污秽不污秽的,夫妻两个总睡在一块儿,肯定会遇到这种事儿的,可不许再哭,再哭明天早晨眼睛没法看了。”
玲珑本来还想挣扎离他远一点,听见裴钧的话停了动作,心翼翼放任自己靠在他怀里,羞恼都慢慢淡下去。
裴钧连夜赶路回来,前头因为心情激荡,自家兄弟也才没有困意。
这会儿温香软玉在怀,又逼得这东西算是表明了心意,他心情特别放松,慢慢困劲儿就上来了。
“早些睡,有什么事儿等休息好了明儿起来再,万事有我呢。”裴钧亲亲她的发心低声道。
她不知道什么是心悦没关系,他以前也不知道,谁也不是生来就啥都会的,反正现在他是知道了,以后可以慢慢教自家娘子嘛。
玲珑听着背后的呼吸慢慢平稳,她也困了,闭上眼睛很快睡过去。
这次她没做噩梦,只感觉浑身暖洋洋的,身上被褥大概是被阳光晒过,味道特别好闻,似是有淡淡松柏香气,就是稍微有点沉,也不算大事儿。
翌日醒过来,一睁开眼玲珑就瞧见了裴钧深邃却毫不设防的俊脸,她愣了一下,没忍住偷偷用指戳了戳他的脸颊,带着点冻伤的粗糙,比她的皮肤热乎,他真回来了。
这一刻,玲珑觉得自己大概明白什么是心悦了,不过他怎么没去晨练呢?
裴钧闭着眼攥住玲珑放在他脸庞上的,吭哧就是假咬一口:“唔现在你的婢子不会再我欺负你了吧?我没伺候娘子,你也起到日上三竿嘛,一早起来还喂我猪蹄子吃,真香。”
玲珑:“”呸!他才是猪,她刚才肯定是错觉。
但玲珑还是擅长温婉恭顺,所以她只是笑了笑,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柔婉:“夫君的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
裴钧:“”
“一点儿亏都不肯吃,还都觉得我欺负你,咱俩谁欺负谁啊?”起身前裴钧又不依不饶在她耳垂上摸了会儿牙,生生啃出几个印子才心满意足起身。
好在这回青雉没再替自家主子委屈,只瞧着主子滴粉的香腮,和锦书一起抿着唇轻笑。
玲珑起身的时候确实不算早了,她已经嗜睡差不多十几日,所以看见天色没有多奇怪,也没急着什么,先跟裴钧用过早膳,这才将人打发出去仔细跟他道。
裴钧越听面色越难看,最后几乎变成了黑色,还没开口,下一用力,那矮几就‘咔嚓’一声,断掉了一个角。
作者有话要: 裴某人:梦里什么都有
玲珑:所以你继续做梦吧。
明天见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