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助孕,身世与招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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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明昭在施府用过一回午膳, 如今被迫留在荀府,下意识便觉得这两府之间区别甚大。

    施府背后权大,却不好外现, 而荀府为溪川县首富,府内家具廊亭等, 但凡杜明昭入目所到之处都见金见银的。

    就连这顿午膳亦是,杜明昭落座后, 面前摆放着的瓷碗边还刻有金纹。

    “不止杜大夫是哪里的口味,荀府的厨子以溪川县本地的口味来做的膳食, 若不喜欢你只管提, 菜肴现烧都可。”荀夫人面色平平。

    “荀夫人不必, 我不大挑食,这些菜已和我胃口。”杜明昭客气回答。

    荀夫人目光犀利了些, “真的?可不用在荀家客套话。”

    时她余光微瞥守在外的东宏,那高大的侍从与上回来的并非一人,但肯定的是, 都是那位殿下的人。

    杜明昭被荀夫人整得无奈。

    不客套话,她敢肆意妄为吗?

    她都迷糊了, 不知晓荀夫人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真让她随意点。

    就在杜明昭万分纠结不知怎样回答时,荀华月开口解围道:“娘, 杜姑娘妙手治好了女儿的病,女儿私下与她见过好几回了,她不是那等虚着的人, 她既了好那便是好。”

    荀夫人终于罢休。

    杜明昭提起的心稍稍放下,勉强吃了点菜,而荀华月却执起新的箸, 给杜明昭夹了几个丸子。

    荀华月笑道:“这是云江楼十分出名的多色丸子,你尝尝。”

    杜明昭应:“好。”

    所谓多色丸子便是拿不同色蔬菜汁的给丸子染色所做。

    荀府与施府同样,食而不言,如今杜明昭庆幸古代还有这么一番讲究,不若她保准在饭桌之上社死。

    用完半碗饭后,杜明昭停了筷子。

    荀府这顿午膳她不大有胃口。

    桌上各人心思各异,好容易熬过这段时候,荀夫人却没立即放行两人,而是轻轻拭过嘴后询问杜明昭:“杜大夫,我有一事想向你请教。”

    杜明昭被她锋利的眼神望得芒刺在背,她硬着头皮道:“荀夫人请。”

    “你主擅妇人之病,可是?”荀夫人没遮掩直接问。

    杜明昭也就颔首:“是,妇人之病我都有把握。”

    “那好。”荀夫人应后去看荀华月,“华月,你让杜大夫把个脉,看看你为何久期不孕。”

    “娘!”

    荀华月脸色巨变,她头戴的珊瑚宝钗随着身形晃动厉害,她高喊道:“娘不会还要我回那易家去吧?”

    “你已是出嫁之妇,比起荀府,易家才是你真正的家。”荀夫人还是那副冷冷神情,“华月,你不可能一辈子都窝在荀府之中。”

    “娘,你明明清楚易乐天背着我做了什么事!他对不住我荀华月,更对不起当初娶我过门在我荀府立下的誓约!就我回荀府已有近两个月了,他却来都没来过一回荀府,你要我此时回去?”

    荀夫人回道:“前些日子他来过荀府,只是我没让他过府。”

    荀华月笑得凄凉无比,“那也只是一回不是吗?他眼中有的只有新纳过门的那狐媚子妙清,哪还把我这个正妻放在眼里?”

    “华月,你可以在我这耍性子,也可以不回去,只是你想过没有你长久不归易府,你的公婆如何作想?”

    荀夫人眼底平静,“而你膝下更是多年无一子,你拿何傍身?你嘴里口口声声厌恶那些个狐媚子,你为当家主母,因丈夫纳妾就逃回门,等你回去之时,易家的庶子都呱呱落地了!”

    荀华月被斥得不出话来,隐有热泪自她眼眶涌出。

    杜明昭在旁看得难受不已。

    荀华月一直以来真心待她,连赠于她的发饰都是她亲自择的,可如今却因丈夫纳妾有了新欢,夫妻二人离心悲痛之下回了娘家,娘家却还因此而将她痛骂。

    古代的女子生来就背负了枷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已为人妇者还要为夫家开枝散叶,仿佛生儿子就是她们的使命。

    杜明昭心口泛闷,她下意识维护荀华月道:“荀夫人,这怀子是两人之间的事,夫妻二人缺一不可,即使荀二姐身体康健,夫婿亦是,但仍有心结的话,这孩子怀上就没有那么容易。”

    生育这等大事不应该是夫妻二人共同期待且准备的,何来为了生孩子而怀孕?

    先不为母者若心不甘情不愿思绪过重易流产,光是怀上都得历经千辛万难,并非靠嘴皮子一动,那孩便如西瓜子似得在母亲肚里落籽。

    荀夫人厉眉一蹙,“她连易家都不肯回,别提旁的缘由了,这第一关都过不了。”

    荀华月努力压住泪水,“娘,我不是不愿,我只是不甘心……当初易郎求娶,他允诺于我这辈子都会善待我,我以为他会顶住万难,愿意和我携手走下去。”

    “擦擦泪,哭再多你的易郎也不会回心转意。”荀夫人话刻薄扎心,“与其在这里追忆十几年前的过去,不如备好一切抓紧有子,易家的妾不过是些玩意,也值得你费心?待你有了嫡长子,易家日后的一切都是你儿子的,可不会便宜别人。”

    荀夫人就是在提点荀华月,不要一时猪脑子把易家拱手让人。

    杜明昭虽并不认同古代以夫为天,丈夫有了新欢便黯然神伤卧病在床的思想,但女子受这样的熏陶长大,会遵循三从四德实乃常事。

    在可选择的范围内,荀夫人的已很有道理。

    荀华月还在消化荀夫人的话,久久不能回神,杜明昭先一步捉了她的手腕,道:“二姐,我为你看看身子吧。”

    “嗯。”荀华月应下,想来她接受了荀夫人的提议。

    她要回易家,且她更需要个孩子。易乐天亦叫狐媚子勾走了心,她在易家的掌家之权再不可让了,这个正妻位子她得比谁都坐的牢。

    杜明昭神色复杂地把完了脉,沉声道:“二姐身体无大病,只是稍有肝旺肾虚之症,若夫妻之间行_房一切皆正常的话,应是水火不济。这样,我先为你开一张方子。”

    她一个半大的姑娘大咧咧出“夫妻之事”倒让荀华月觉得不自在起来了。

    可杜明昭很是认真地落笔,将一张益肾助孕汤的方子写好,她还:“只是二姐,若事后还是不成,且易家久不曾有子嗣,恐需为易少爷请个大夫。”

    她的隐晦,可在场的荀华月与荀夫人都变了脸色。

    杜明昭可不就是在怀疑易乐天有问题,生不出孩子也有可能是他身有疾呢?

    荀华月勾唇艰难一笑,“我先带回去吃着。”

    她心底不愿相信易乐天不行,杜明昭明白,便安慰了一句,“二姐调养好身子,放宽心,你若盼着孩子能来,这孩子不定不日就来了。”

    “这话听得吉利。”

    荀夫人脸色好了点,她扭头喊嬷嬷给杜明昭拿诊金,“若华月真当能怀上,我们荀家定为泰平堂备一方大红包。”

    杜明昭接过诊金,荀府首富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二十两,有钱她一双杏眸弯着笑极开怀,“那我先祝二姐心想事成。”

    她还是有底气在的,只要不是易乐天不_举,荀华月吃了她的药方养个半个月,这孩子应能怀上。

    荀华月脉象素弱,肺肝之旺,然而肾有些亏损,且血海空虚,与那日施府柳鸢儿所得的闭经之症轻得多,她好起来也快,但心结容易成荀华月得子的隐患。

    在杜明昭离府之前,荀华月命雪兰抬出她理了一箱的首饰,雪兰笑着:“杜姑娘,你是不知道我家姐念叨了快半个月,屡屡问奴婢为何杜姑娘还不过府来,她便来来回回地挑啊,后攒下了这么多为您所备的饰品。”

    杜明昭受宠若惊,“二姐,我平日在村中待着,哪用得着这些?”

    “你不过十六,还是个未出嫁的姑娘,姑娘家的就该学着扮起来,如花似玉的站在那儿,就好看的很。”荀华月着,掏出一根串珠花的丝带,缠绕着杜明昭脑后的乌发绑好,“这样极好!”

    杜明昭想用手摸,可荀华月误以为她要取下,忙拉住板脸道:“不许摘!”

    “我不摘。”

    荀华月这才笑脸盈盈。

    ……

    杜明昭回到泰平堂时,堂内坐等的病患比上午又多了一成。

    柳叶忙得直转圈,这边来那边去,何掌柜也在记账未抬头,她便回身与东宏道:“要不先把箱子提到车上?”

    “还是先放在医馆里,走时再取。”

    东宏手里拎着的便是荀华月送的那只,他怕放牛车被不怀好意的人偷摸走。

    杜明昭本不想让东宏提箱,可东宏主动接过,一路拿回泰平堂。

    堂内病患如此之多,杜明昭抬脚直接去了后屋,这里共三间屋子,候着人坐等林郎中看诊。

    柳叶刚把一人带到,见杜明昭翩然入内,拂礼道:“姐,您回来啦。”

    杜明昭轻笑:“人多,我也来坐诊。”

    被柳叶引进的患者是为老妇,她见杜明昭钟灵毓秀眉眼温婉,与城中传闻里的杜大夫相当,当即便道:“您就是杜大夫了?”

    杜明昭还未应呢,屋外便传来同样的问话声,“杜大夫今日来坐诊吗?”

    “杜大夫也来了!”

    全应老妇嗓门高,一句声音自后屋传至前堂,这一下好几位在外等着的病人纷纷挤到了屋门口。

    杜明昭便无奈回道:“我还要为病人看诊,请在前堂等候片刻。”

    “好好好,我们等。”

    “诶,我方才是第几个来着?”

    “谁记得,我先去占座。”

    “好家伙,你抢我的先啊!”

    施府因杜大夫而大手笔谢泰平堂,她的名声也彻底在溪川县响。这回杜明昭坐诊,泰平堂内非比往日的热闹。

    一个时辰后,杜明昭撩开帘子,正想能缓片刻钟歇一会儿,然而她面前又涌来几个人,追问她:“杜大夫,可否轮到我们了?”

    杜明昭的脸一木,怎还有这么多人?

    她复而点头,“一个一个来吧。”

    这场坐诊直到三个时辰之后,杜明昭方才作罢停手。一整个下午,她看了近三十来人,加之上午外出办事,整日可没把她累坏。

    东宏光是在边看着没上手做过任何,他都嫌累的慌。

    在回抚平村的路上,杜明昭靠在座椅之中,不时用布帕擦拭后脖颈溢出的汗水。

    她的胳膊好酸,尤其是常用探脉的右臂,大臂举着太久整块肌肉都发硬生疼。

    还有保持坐姿累得的腰部,又酸又疼的,她想着改日要置办两个软垫搁在泰平堂,看诊时还需护好她的腰背。

    东宏悄悄回头时,望见杜明昭正在揉臂,他开口问道:“城里他们十分尊敬于你,看来你师承薛老学到至多。”

    “溪川县内仅有两家医馆,那药春堂做不得的我泰平堂能做,可不就是我厉害了?”杜明昭自满道。

    “连荀府亦是。”

    “那时候二姐病重,药春堂束手无策,荀少爷急的跟锅中蚂蚁似得,你猜怎么?”

    东宏一愣。

    杜明昭又道:“我师父不在溪川县,我与他有恩怨,为求我他宁肯下跪。”

    “难怪你治好后,荀府更是尊你为贵客。”东宏盯着她,“你身为女儿家,看诊需行走各府之间,就不怕无意得罪人?”

    这世道如杜明昭这般的女子真少见,要谋生,还淡然自若与各府身价较她高百倍的交道,且在那些人面前她无丝毫低微。

    杜明昭瞥东宏,笑道:“我怕什么,我只是个行医的大夫。”

    东宏一时之间不知怎么接话。

    两人很快驾车来到杜、宋两家门前。

    杜明昭伸手要去抬箱子入杜家,东宏却插手主动帮她搬进了家门。

    那箱子还挺重的。

    杜明昭看他背影挑了挑眉,很意外。

    ……

    翌日,杜明昭起时果然她右臂比昨日更为酸疼,因这个痛楚,她歇了要入城的心思。

    何氏煮好了河鲜烩面,是用郑家送来的泥鳅鱼虾先煎炒后再煲汤所做,因此汤底尤为浓郁。

    杜明昭将满满一碗吃掉,碗中一丁点不剩,她满足地舔唇,问何氏道:“爹大早上走得那样早?”

    明明她起的有够早的了,可每回连杜黎影子都见不着。

    “这不是眼瞅着童试了,你爹心急没多少时日,非要早早进城去给学生们讲学。”何氏直杜黎一根筋地扑在他那帮学子身上。

    杜明昭起身去找斗笠,何氏喊住她,“昭昭,今日可要栽苗子?我得先去找你郑婶子。”

    “我还不知道呢,得要看崔叔来不来。”杜明昭如是回答。

    时也巧,杜明昭念着的崔海还真在这一日早上给她送药草苗来了。

    她订的苗数目庞大,崔海领了三五个村民一次驾了四辆牛车,都装不赢那些个苗。

    不过这边田里种苗也需花时,一来一送忙不停地种苗正正好。

    宋杞和转着轮椅于田边端望,“昭昭,这种苗我看一日便可完工。”

    何氏和郑婶子选的都是上回那一批的,大家伙熟的不能再熟,接了苗便往包谷根部的地间栽种。

    杜明昭觉着自己都无需下地看,她笑着应道:“先回去给你扎针吧,待午后再来看种了几处田。”

    “今日复诊吗?”宋杞和桃花眼有一刹的怔愣,将他的眼变得稍圆。

    “是啊,你忘了这是最后一次施针。”杜明昭推着他回村,轻声笑了笑,“不出三日,你就可以痊愈站起,再不用坐轮椅。”

    话音落,两人竟都诡异地噤声。

    杜明昭心底怅然,她总有个念头,宋杞和腿没好她还能麻痹自己,以此当作他不会离开抚平村的借口,可他的腿总会好转痊愈的,届时他有权选择去留。

    短短两个月的相处,杜家与宋家来往熟稔,她更将宋杞和当作不可多得的朋友看待。

    这抚平村里,她交心最深的莫过于宋杞和了吧。

    若是他走了——

    她心里会有一块空了的。

    可杜明昭又想不出宋杞和有什么缘由留下,无论是否恢复记忆,都不可更改宋杞和是真正的天潢贵胄,更是御王府的独子。

    书中御王府王妃善妒,她膝下无子更不允府内侍妾诞下御王子嗣。某日御王酒醉归府,醉眼朦胧见到来送醒酒汤的美貌丫鬟曼奴,强抱着曼奴入房宠_幸了她。

    王妃得知曼奴被王爷强_要,当即发了雷霆之怒,然御王酒醒之后,偏要纳曼奴为侍妾,王妃便只能忍着屈辱被迫应下。

    可御王府从来都是王妃了算,没过几日王妃寻了个曼奴谋害王妃的理由,让人杖责曼奴了三十大板,并将曼奴发卖赶出了府。

    曼奴不过是个妾室,御王更不可能为她而犯王妃的怒火,因此纵许了王妃。

    就这样,曼奴永远离开了御王府。

    在一年的颠沛流离之后,发现怀孕的曼奴悄然远离京城,她一介弱女子尤其不容易地把宋杞和带大,在饱受数年苦难之后,曼奴短寿早早便撒手离世。

    那一日酒醉的宠幸,令曼奴怀上了孩子,且偷偷生下了宋杞和。

    御王府内遭王妃毒手的侍妾不在少数,连御王府侧妃经年都未能有子,唯独曼奴侥幸,此后隐姓埋名带着孩子过着清苦日子。

    宋杞和自幼聪慧,喜在书店捧书习读,他无法入学堂便自学成才。他的字都是一笔一划在石子地练出来的,那书店掌柜惜才,主动帮了他一把,招了宋杞和做书工,他靠着抄书与写字攒了一笔银子。

    这些背景都是里断断续续讲的,开篇宋杞和已来到了抚平村并被原身看上抢回家做赘婿,后头便是他被虐_待直至跳河。

    杜明昭如今五分肯定的是,宋杞和如她一般有了另一层机缘,那么其余的暂且不提,他的真实身份永不会变。

    宋杞和是御王府的庶子,却也是独子。

    而且在书中整个京城皇家也就仅有两位儿子,圣上与御王同胞亲兄,可圣上仅有一子,为患得不解之症的太子。

    太子药石无医,在书里连二十五都活不到,更别提继承大统。可在太子没死之前,圣上绝不可能弃这唯一的孩子于不顾。

    因而圣上迫切需要寻一个,进可做太子之位的后选,退又可为太子遮风挡雨作挡箭牌,甚至赴死之人。

    宋杞和就是唯一的人选。

    杜明昭读完宋杞和的身世才明白,他生来就是不被人期待的。

    御王并没有那么想要这个儿子,若是可以选择,御王甚至宁愿是王妃产子而非身份卑贱的曼奴。

    而京中的那些,无非是将宋杞和当作一个可利用的工具。

    若太子无病,试问谁会在乎区区一个侍妾所生的庶子呢,御王府与陛下更不会紧迫需要找回宋杞和。可太子有病,那么宋杞和生来注定是为太子抵挡明枪暗箭,做他的替代。

    所有人之中,唯有他的亲母曼奴才是真真切切为他好,努力苟活只为让这个孩子茁壮成长。

    只是十足遗憾的是曼奴操劳过度早早离世。

    加之原书中原身杜明昭待宋杞和那几年的摧折,令他整个人硬生生扭曲黑化。

    杜明昭不知道这一世京中格局如何,溪川县离京城实在太远了,太子的病情到了哪一步,京中何时会派人来找宋杞和,她在县城里都鲜少听闻议论。

    可她觉着,无论如何,宋杞和迟早都是要回到那个如深渊旋窝之地的。

    他无从选择。

    想到这些,杜明昭的心口密密麻麻地疼,在抚平村宋杞和起码活的很好,吃喝不愁,每日更无需勾心斗角,他面容之上的笑所见即温和。

    可去了京城,无人会待他真心的好,连唯一的曼奴也遗憾早死。

    她亦是真心不期望宋杞和会被黑暗吞噬的啊。

    纷绪飞得太远,在被唤回时,杜明昭只听到耳边宋杞和喊了两声的“昭昭”,她杏眼低下,轮椅中的宋杞和眼尾挑起,他薄唇轻抿,“你在想什么,喊你如未觉。”

    “在想你何时走。”杜明昭不心出了口。

    宋杞和桃花眼一滞,脸部线条凌厉了点,他问:“我为何要走?”

    “你腿好后,想去哪里都可以。”

    杜明昭杏眸飘忽。

    她是觉着宋杞和合该是翱翔的鹰,去那至高的空,而非困在一方之地,到最后连利爪与鹰喙都钝化,只能落地行走。

    宋杞和却因她这句话升起一股阴鸷。

    又是同样的句子,她上辈子曾过“你想走我便写放夫书”,而这一回是“你想去哪都可以”。

    他努力克制眼底翻涌而起的暗沉,转而嗤道:“我要待你生辰之后。”

    “我?”

    杜明昭见宋杞和扭头,他薄唇微翘,笑里莫名阴恻恻的,“是,昭昭,你的十七岁生辰。”

    宋杞和早算好了。

    上回他醒来两人已彻底结为夫妻,但他记得杜家就是在杜明昭十七岁时,杜家爹娘为她相看的上门女婿。

    只要他为赘婿就能名正言顺留在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