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怒上琅北火耀天
春寒料峭春意冷,初九上玄月中天。
宣明殿夜半,骤然一场大火。
烧的整个宫宇是火光冲天,分崩离析,似熔掉了半边天,亮如白昼。
寂静的夜,一瞬间,人声喧哗。
次日听闻,侍君千岁身侧的两大高手,
在这一场大火中,一死一伤,横陈在宣明殿的一片废墟中。
而那白发人却已不知所踪,生死不明。
整个焦黑的废墟上,只见一袭明黄的身影,负手而立。
早春的风异常的冷,那人发端微扬。
是,至此之后,没有人再敢去看,还敢去问,那帝君的心意。
阴湿冻骨的风里,有人失了踪影,有人断了心魂。
何处空悲切,难为你,话不及。
……
而此,锦阳城中早已炸开了锅。
老天有眼,传言这场大火将那宫中的白发人收走了。
又妖君终于死了,然,朝中大臣们却均是出奇的宁静。
更是没有人知道其中因由,只震惊于那场火的肆虐和疯狂。
事出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远远望去,那片突兀在红砖金瓦上的废墟,众人心中皆是唏嘘。
又纷纷感慨到,浮生如影,又何曾不是一场瑰丽而冗长的梦魇?
或许是因为醒的突然,竟仿若昨日,
历历映在众人心头的依然是,
那一份孤傲,那及腰的白发,那回身的冷眸,那一点点跳跃在唇侧的敏锐和狡黠。
……
其后,锦阳城接连是一个月的阴雨,湿冷沉闷。
再是那临朝而坐的君王,并未表现出一丝的喜怒哀乐。
行事间果断威仪,是一不二的强势。
一切似乎照常依旧,岁岁和年年。
是啊,他从未来过,也就不曾离去。
……
那一夜,祁佑寒是被人掳走的,却也没有挣扎。
如今,人在路上,已行将了大半个月。
车程缓慢,也是因为他祁佑寒。
不仅是高烧、气息匮乏,加之时不时的昏迷。
而掳走祁佑寒的这四个人,只简单的表述了他们是烛龙大将身边的护卫,
烈日,怀风,冷月和星刹,便再没有多一句。
但他们也心知肚明,在这个白发人面前,多一句话都是一种危险。
更是在来时,烛龙大将就交代过,送祁王那截断指入宫后。
那被誉为麒麟之才的人势必一定会出宫。
所以,也一并给了他们四人时限,一个月。
不管事情会如何发展,必要将此人带出宫。
所以,也就在那日,皇上,祁佑寒和他贺陌怒言相向之时,
也正好是他们四人所持日子的最后期限了。
入宫掳人,本就是一赌生死。
他们四人也非常清楚,这侍君千岁身边,是一直有人护着的,所以根本近不了身。
然那一夜,对他们四人来讲,又不得不搏一把了。
却不想竟会这样的顺利。
那侍君半夜起身,还自行遣走身边的暗卫。
只置身一人躺靠在了床沿。
所以,他们四人才有机会伏击,入室。
当然那两个暗卫也发现了不对,又匆匆折回。
双方交手,只在一夕间,便要分出胜负。
拼了烈日和怀风两人重伤,才死一个。
再是四人合力重伤另一个,才能掠人走。
在这样的惊心动魄,生死之间,
那个白发人只淡淡的看着,不惊也不怒。
那一双眼中弥漫的是一种决绝,一种不清道不明的寂静。
但是,那场大火却不在他们的计划中。
而是这侍君踢翻的烛火,引烧上的床幔,才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不知道,那个面无表情的白发人为何要放这一把大火。
无端惹起宫中大乱,再是乘乱而走,却走的是——从容不已!
祁佑寒坐在马车里,回想当夜的情况。
这个烛龙如他所猜,果然并不简单。
怕也知道他祁佑寒即使有心要出宫,也是不可能的,居然留了一手。
而这几人,又是何身份呢?
武功一样是高深莫测的,且自是还拥有着……西凉国的秘术?
不然如何能潜伏这么久。
而那一场大火,他祁佑寒不过是给世人一个欢喜的结局,又有什么不好。……
此日,已入了夜。
这里又是哪里,他祁佑寒也无需再去关心。
离着祁佑寒所坐的马车几步之外,星刹和冷月轻声了话,
“月,还是赶紧找个郎中吧!”
“你看那人的气色,能撑到琅北吗?”
“主上可不是要我们带回个死人啊。”
着话,星刹一脸的担忧,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密林郊野。
更为详实的补充了一句,
“这里是最后一个城了,出了这里怕就再没有村村落落能歇脚的。”
“烈日和怀风的伤势如何?”那名叫冷月的男子却问了其他。
“唔,重伤。若再这么下去,即使到了琅北,主上也无能为力的。”
沉默了下,星刹继续问,“那你的伤呢?”
“我无妨。”冷月回了话。
星刹是他们四人中受伤最轻的一个了,凝重着又开口,
“我们得快走,那个锦阳城的皇帝不可能没有动作的。”
“你不觉得这一个月,也太安静了些?”星刹继续问着,
“以他侍君千岁的身份,这些日子不可能这么安静的啊。”
“唔,我还听,宫中自那场火后,皇上翌日就发丧了。”
“传的是侍君得了不治之症,病逝。”
“那是皇帝演给人看的。稳固朝堂,真正的一统人心。”冷月终于平静的解释。
对面才显了了然之色,又道,
“那怎么不见皇帝派人来追,宫中这么大的事,那个皇帝不可能会息事宁人的。”
“星,这就是我现在越来越不安的因素。”
冷月答道,以他们此时的形势,这样的安稳太奇怪。
“这样,你此刻让烈日和怀风先行,速去告知主上情况,以防不测。”
“反正他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这样下去也没什么好处。”冷月皱了皱眉。
“好,我这就去安排。”完,那个男子转身便消失了。
他们四人向来形影不离,又是从一起长大,感情一直很好。
那时家里太穷,他们便被卖到了大户人家当杂役,相依为命,受尽苦难。
后来,若不是主上出手救人,如今还不知是什么境况呢!
冷月一手不经意按住胸口,自己伤势其实也不轻,那白发人身边的暗卫真是了得。
若不是他们四人有些“旁门左道”,是根本掳不走人的。
只是此时更在意的是主上,到时候会救他们吗?
遥想当年,主上有意无意去了次梁州城。
就此得了那个什么贺陌公子的几句点评。
嗤之以鼻的轻笑后,整个人便硬是照着那段批注来行事。
外界哪里又知道那些形容烛龙大将的,不过是主上自己故意的装腔作势。
却也因此,慢慢笼络收归到更多的能人异士。
但是主上又为何要这个白发人?
不惜为此竟已谋划了很久,什么时候的呢?
算来算去,该是那——没错,就是从奉朔之乱后开始的。
先是在琅北的群山峻岭,开山辟地般的修建城寨军营。
招兵买马暂且不,竟令士兵们练起了一些简单的内功心法。
如今,不管成效如何,至少这样的兵,体力上就要比普通人丰沛不少,仗作战能力就更上一筹了。
不久后,主上又命整支亲信军队,秘密的再是往琅北东南面,迁了数千里之地。
接临的是广漠的海域。
只是这样的地理位置,一旦形成围剿之势,便是毫无退路可言了啊。
再来是开坑荒地,耕田种粮。
临海的环境,虽是我朝的北面,但夏日不热,冬季倒也不觉多冷。
湿润的气候下,麦一年能收三季,无疑粮草更是充足。
如今的琅北,早已是一方富饶之乡。
不知不觉,冷月又想起当夜掠人的情景。
他们是孤注一掷。
而在接近那个白发人的身边时,那张苍白的脸上,
居然呈现的是一抹意料之中的淡然。
他一点都不慌乱,好似本就在等这样的剧情上演。
这个人又有何样的魅力?竟能将这份淡漠表现的如此淋漓尽致。
一路至此,什么话都没讲过,连他们这几人是谁都没有问过。
镇定到一种恐怖,冷漠到令人只想远远逃开去啊。
“方才阁下所述的那两位,已是濒死之人。”
“你却让他们先回,这样好吗?”
祁佑寒隔着马车不失温雅的问道。
冷月才发现自己想着想着,人居然又折回到马车旁。
虽未及面,但这声音却是清晰的传至耳旁。
“侍君,我们是奉命行事,早将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您无需为此多虑”冷月静静回答。
“你的伤,真的也是不要紧的?”祁佑寒再是一问。
只这一问,问的太过平静,好似车内那人,对他们早已是了若指掌般的熟稔了。
冷月一时竟不出话。
“琅北,气候冷吗?”祁佑寒轻叹,这一句,像是给他自己听了。
而马车旁的冷月,此时看不到车内的人。
祁佑寒一手正握着一串血色的珠子,一粒一粒的慢捻着,把玩着。
如同是老和尚手里的那串,看破红尘的佛珠。
珠子色泽透亮温润,冰凉沁骨。
而另一手,则轻握着一颗碧色的药丸,至于是什么药,没人知道。
只那种颜色,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东西。
又听得冷月了下去,
“琅北比锦阳城好,至少不是湿冷,透的衣服棉被,总有那么一股子湿气。气候是很干燥的。”
“离海那么近了,还能是干燥?”
“阁下是在诓我吧!”祁佑寒轻笑。
冷月显然没有想到祁佑寒会问的这样轻松温和,一时半会竟不上什么了。
【PS:最近神经衰弱,每一章都改到想死。】